4、走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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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鱼见邻居江南牵着德牧，老远便问：“你们也遛狗？”
“嗯，带两天。”江南笑着答道。
“警犬看着就是威风！”林羡鱼撸了闪电的头一把，笑着说。
他见王珩眼睛摘了纱布，问：“眼睛好了？”
“好了！谢谢！”
“珩珩，这是林羡鱼，咱们邻居。”江南对王珩说。
“你好！骨科医生王珩。”
“体育老师林羡鱼，这是我的同事沈君周。”林羡鱼顺便介绍了一下旁边的沈君周。
“你好，我是数学老师。”沈君周笑了一下说。
“论语里有句‘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好名字！”王珩夸道。
“嗯，我父亲起的，确实出自论语。”沈君周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见他名字就说出出处的人。
眼前的人，帅得刺目，一笑一动让人如沐春风，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正想着，便听见旁边的人对王珩说：“就你知道的多！”
林羡鱼笑了笑，在江南和王珩脸上扫了一下。
夏天都穿着短袖，他眼尖的发现两人手指上的同款戒指闪闪发亮，心里瞬间便猜测到两人的关系。
戒指太亮，他不敢直视。
“我的呢？”江南问。
王珩未答。
“说啊！问你呢？”
“不好说！”
江南愣了一下，见旁边还有两人，便把耳朵伸过去，“这可以了吧？”
王珩说完，江南脸色微变，指了指对方，“等一会儿回来的。”
见两人笑闹，沈君周感觉回到了大学寝室。
转眼，便到了一楼。两只大狗出门比人积极，电梯门开了，直接朝外奔。
“你们去哪儿？”林羡鱼问江南。
江南看向王珩，见王珩蹙着眉:“找个人少地方吧！”
四人在公园里东拐西拐的找了一个偏僻的所在，周围都是树荫，树荫下蜿蜒向前的青石板路也不是人们常走的那条，路两侧有咖啡色长椅，柳树的阴凉正好遮在其上。
王珩打开折扇，扇着风，转身坐在长椅上。
沈君周环顾四周，百无聊赖，也在旁边坐下来。
他望着前方，满目的绿色和人群的喧嚣，但这些都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仿佛是公园这杯水里的一滴油，与周围的嬉闹吵嚷格格不入。
失败的婚礼、与父母剑拔弩张的关系，让他成了生活的逃兵。父母眼里，他是刚出壳毛茸茸的雨燕，需要在屋檐下看管和保护。
不能淋雨，每天吃饱穿暖，不能跨过他们设下无形的篱墙。即使羽毛硬了，防止飞走，也要剪掉羽翼最坚硬的部分。
他们不知道，即使喜欢生活在屋檐下的雨燕，长大也是会飞的。
此刻，他呆呆地坐着，眼睛瞑然地望着远处喷泉喷出的巨大水柱。
烦躁、焦虑、无奈各种情绪在他的头脑里混战，它们都想占据一席之地，把自信、快乐等一切积极的情绪统统赶走，它们那样残忍，从来不手下留情。
傍晚，起了微风，柳条扭了扭腰肢，丁香花树抖了抖身上的叶子。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人从眼前的青石板路经过。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珩，对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正在打电话，嘴角带着笑意。对方挂了电话，转头朝他笑了笑。
“英语说得不错！”沈君周说。
“谢谢。”王珩说。
“医生很忙吧？”沈君周问。
“嗯，有假期也休不上。”
“你在医大上班？”
“不是，我BJ上班。”
“真远！1243.3公里。”
沈君周抬头茫然地望了一眼天空，夜的帷幕还未拉开，只有黄昏的夕阳，躲进了对面高层的后面。
“是啊！”王珩叹了口气，须臾，他问：“你在BJ上的学？”
“你怎么知道？”沈君周诧异。
“数字记得这么精准，说明多次往返过。”王珩微微一笑，手里不时地摆弄着白色的扇子。
沈君周应了一声，望了眼对方手里的扇子，白底黑字，又素又简单：“你这扇子很特别。”
王珩低头打开扇子，“我自己写着玩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沈君周有些讶异，他早看出扇子上的字不错，料想是哪个名家写的。他忍不住夸赞道：“字不错！”
片刻，王珩抬头看向沈君周:“喜欢吗？喜欢，我可以给你写一幅扇面。”
林羡鱼已牵着金毛回来，听见了这句话，便直接对沈君周说：“那你可要谢谢他了，他的字都是千金。”
沈君周顿时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可能某一方面的倒霉，其他方面运气格外的好。
一顿可口的饭菜，还有现在一把珍贵的扇子，都让他感觉心里的冰层在一点点消融，近日累积的压抑和苦闷似乎随着暖流在一点点流掉。
江南拽着德牧的绳子，走到长椅旁边，拿起王珩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是不是也把我的写了？我都求你多久了？”
“写！写！写！晚上回去就写。”王珩见江南额头出了微汗，把扇子递过去。
林羡鱼站在江南旁边，小声嘀咕道：“你在家挺没地位啊！”
江南偏头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嗯？”
“戒指啊！大哥！”林羡鱼放低声音说。
江南偷瞄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王珩，心说：“是挺显眼。”
沈君周见两人站着压低声音说话，未吭声，他和林羡鱼还不熟，更不要提邻居了。
不久，王珩起身: “江南，可以回了吗？”
“嗯，可以回了！”江南说，又看向林羡鱼:“他有视频会议，我们先回去了。”
林羡鱼说：“你们先回，我带他逛一圈。”
见两人走了，沈君周也想回去，便说：“我想回去备课。”
“数学课有什么好背的。”林羡鱼一脸不信。
“你对邻居说话都比对我的态度好！”沈君周见对方的态度急转直下，有些忿忿不平。
“我跟邻居都比和你熟！”林羡鱼的嘴皮子也当仁不让。
“……”
沈君周没作声，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走吧！别发傻了！”
“我才不傻！”
“我看你傻透了，脚后跟都冒傻气。”
“你怎么话这么多？”
“实在是你太傻了，我看不下去了。”林羡鱼拽着狗绳，晃晃悠悠地，极其散漫，拉着一张别人欠钱的长脸。
沈君周一瞅他这德行，更看不顺眼了，在对方身后直接送他一个白眼。
林羡鱼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似的，遽然转头，:“是不是在后面偷着瞪我呢？”
猜的真准！
沈君周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自从碰见林羡鱼，沈君周就像撞了邪，干点儿什么坏事都能被发现。
“别乱走，迷路的羔羊要跟着牧羊人走！”林羡鱼牵着金毛在花坛旁边拐了个弯儿。
“你才是迷路的羔羊！没准我是牧羊人呢！”沈君周不服气，除了讲课他少言寡语，从前三天的说话量，今天一天全说出来了。
“我供你住供你吃，不是牧羊人吗？没听说羊给主人提供住处的！”
“我交房租了啊！”
“你那顶多算是我薅的羊毛！”
“……”
太阳的热气还未挥发干净，夜晚空气里仍带着余温，空气的热度加上林羡鱼扔过来的干柴火，此刻沈君周七窍生烟，就差冒火了。
他咽了咽吐沫，望向公园远处，没理某人。
许久，林羡鱼嘴角终于扯出一个笑来，“走了，牧羊人带你回家！”
“……”
从公园回来，沈君周回了卧室。楼下走了一圈，后背出的汗把衬衫洇湿了一片。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转身开门，进了里面浴室。
水流从肩膀上淌下来，这一天像梦，离了家，搬到陌生的地方，碰见陌生的人，还有此刻在这陌生的浴室里洗澡。
要说人生对他有什么意义，他不知道，他的一切都是父母一手操办的，除了教师这份工作。
他像一个稻草人，没有灵魂，扎好了，被放在哪里就只能立在哪里。动一下，稻草就会散掉，栽倒在稻田里，即使灰扑扑的麻雀都懒得看一眼。
浴室里水蒸气氤氲，看什么都模糊不清。他关掉水龙头，用手朝后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面“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出来，穿上浴袍，到洗脸池前拿起牙刷，挤了牙膏，对着镜子机械地刷着。
他的牙齿又白又整齐，一颗龋齿都没有，每次洗牙，牙科医生都会夸奖一番。
正发呆，便听见浴室敲门声，“能进来吗？洗下手。”
他含着一嘴牙膏沫，手里拿着牙刷，走过去开了门。
林羡鱼摊着手进来，“洗个手，刚摸狗了！”
沈君周立在一侧，一边刷牙一边看林羡鱼洗手。林羡鱼挤了一滴洗手液放在手心，手背、手指、手心认认真真洗一遍，如果不问，可能认为他是个大夫。
林羡鱼感觉到旁边目光的注视，突然转头看向沈君周，“没见过人洗手？”
沈君周刷牙的手顿了顿，“见过，就是没见过牧羊人洗手。”
林羡鱼起了身，甩了甩手，似笑非笑地说：“同事说你整天不说话，我看你挺牙尖嘴利的！”
“同事还说你冰块脸呢！好像全校老师都欠你钱似的。”沈君周嘴里含着泡沫，吐字含混不清，词句在嗓子眼里翻滚半天才成句。
“别人欠不欠我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欠我钱！”林羡鱼撂下话，‘咣当’一声关门走了出去。
沈君周刷牙的手停了下来，嘴里塞满泡沫，瞅了一眼关上的门，“真当我是待宰的羔羊了！”
他洗漱完，回了卧室，从柜子里翻出内裤和睡衣。
正脱着，卧室门被敲响，紧接着林羡鱼直接推开门，说：“还出去吗？我要锁门了！”
等林羡鱼看清门里的人，沈君周浴袍脱了一半，身前白花花一片，下面什么也没穿，吓了他一大跳。
沈君周更是吓得差点儿跳脚，两只手急忙拢紧了浴袍前襟，“你怎么直接进来？”
林羡鱼见对方捂得严严实实，也自知唐突，假装一脸淡定地说：“一个男人还怕看？”
“再说了，也没什么可看啊！丰乳肥臀你有么？”
沈君周气到窒息，他系上浴袍带子，上前把人一拽，直接推了出去。
林羡鱼被人连推带拽的推到门外，紧接着身后传来重重地关门声。
“下次给我轻点，弄坏了要赔！”
沈君周在卧室里气得不轻，脱了浴袍，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里面的自己，“怎么就没什么可看，样样都有，脸也不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走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