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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陈情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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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和蓝启仁在室内密谈许久,谈话的内容和双方达成的协议,也唯有两人才知道。
出门时,蓝启仁还在门口相送,看着楚墨年轻挺拔的身影,他的眼中满是怅然。这一代年轻人,果真是不可小觑,正应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虽然钦羡江家有楚墨这个天才,但是蓝启仁也不自哀,他们家也有曦臣和忘机这两人,忘机还未长成,但已展现出卓绝的天赋。
有曦臣和忘机在,蓝氏可保百年繁盛安平。只是要依着楚墨的计策,除了岐山温若寒这个野心勃勃之辈。
不管蓝启仁的目送,楚墨迈着悠闲的步子出了他的院子,结果一出门便看到在门口凑作一堆,探头探脑的的少年。
以魏无羡为首,旁边挤着金子轩、孟瑶以及聂怀桑,后边则是追随金子轩的旁系子弟。
魏无羡看楚墨全须全尾地出来,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江澄,你可算出来了,叫我们几个在门口等了好久,我还以为你要被那蓝大叔关小黑屋暴揍一顿呢!”
楚墨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二愣子计较。
孟瑶见楚墨无事,冲他微微颔首后道:“既然江兄无事,那孟瑶便先告辞了。”
“哎,孟瑶,别急着走。”孟瑶还没迈开脚,便被魏无羡拽住了。
魏无羡环视了几个少年一圈,面上划过一抹喜色,拍拍掌道:“聂兄,金兄,还有孟瑶和江澄,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如去一块去玩。这后山有条溪涧,我们可以一起去摸鱼。摸上来的鱼可以烤着吃,我跟你说,孟瑶他最会烤鱼了。他烤的鱼,在莲花坞可是一绝。”
莫名被cue,孟瑶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本来俊秀的脸因为这羞涩的笑意,全都变得生动起来。
“好,就这样,那我们走吧!”魏无羡见无人表达反对意见,抬起手向前一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而后和几人勾肩搭背地往后山走。
几人穿过正堂时,正巧遇见了从那里出来的蓝忘机。魏无羡见到心仪之人,立刻忘了兄弟,松开了搭在旁人身上的胳膊,向前一步,笑容明朗,朝蓝忘机挥手大声喊道:“机兄!”
蓝忘机回头,冷冷瞥他一眼转身便走。
胆子向来很小的聂怀桑握着扇子,难以置信,“魏兄,你居然敢去招惹大名鼎鼎的蓝湛?我来云深不知处这么久了,见到他也只敢绕道走。”
魏无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得了蓝忘机的冷脸他反而乐呵呵的。他一脸得意道:“这算什么?我昨天晚上还和他干了一架,你是不知道,昨天的情况有多凶险!”
说着自己昨晚的打斗,魏无羡便手舞足蹈起来,直到后山溪流时还是兴致勃勃的。
后山溪流虽比不上莲花坞的大江宽阔,但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草摇摆,对聂怀桑这个清河人来说,十分的新奇。
魏无羡在云梦时便极喜下江摸鱼,划船摘莲蓬,此刻见了水如见了亲兄弟一般,脱了鞋袜,卷起裤管便扑腾进了溪中。聂怀桑有样学样,跟着魏无羡下了水,欢喜地在水里走来走去。
孟瑶环视周围,对魏无羡道:“无羡,捕鱼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聂兄了,我和江澄去捡些柴来。至于金公子,就自便吧。”
金子轩虽然亲近楚墨和魏无羡,但毕竟是自持身份的金家公子,这回和几人来到河边,后边还跟了一堆随从。
楚墨和孟瑶慢慢往山上走,后头还能听到魏无羡和聂怀桑的嬉笑打闹声。
“魏兄,鱼!”
“鱼都被你赶跑了,好不容易捉到一只,你还给我放走了。”
“抱歉魏兄,你继续,继续。”
楚墨和孟瑶走远了,才听不见两人的声音。孟瑶在树丛间捡着枯树枝,楚墨则在后边收着,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捆。
两人正准备回去,忽然察觉到灵力的波动,互相对视一眼,便丢下柴往后山的结界走去。两人的速度很快,正好和收了银针的温情碰了头。
楚墨望了一眼结界,目光落到了温情头上,“温情姑娘,看来你挺忙的。”
温情美眸闪动,沉了声道:“江公子,你管得似乎有点宽了。”
楚墨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温姑娘,你是温家旁系之人,受制于温若寒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温若寒野心勃勃,行事狠辣,必不得善终。若是温情姑娘不想为其所累,还是早早另谋出路为好。”
“江某不才,可为你旁系之人提供庇佑,温姑娘若想通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楚墨看着温情垂下眼睑,有些动摇的样子,不禁微笑。
“江公子的话,我知道了。”温情默然许久,道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走。
孟瑶随着楚墨下了山,心中好奇,“江澄,你为何要替温姑娘隐瞒?她出入后山禁地,行踪诡秘,看来是别有心思,因此危害了蓝家倒不好。”
楚墨啧啧一声,孟瑶如今会为蓝家着想,真不负江爹多年的培育。他拍了拍孟瑶的肩膀给他解释道:“可不要小瞧了蓝家,不管是蓝先生和泽芜君,可是一点儿都不简单。他们知道温情别有目的还放人出入后山,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
孟瑶了悟,细细想了想便明白了一切。蓝家这是外松内紧,设了一个套让温家人钻的,至于楚墨对温情的许诺,孟瑶却没多问。
两人回了溪边,魏无羡正跟聂怀桑解释,“我说聂兄,我带你玩遍姑苏,这玩得就是上山下河的乐趣,用法术还有什么趣儿?”
聂怀桑颔首称是,把快掉下来的袖子又往上撸了撸,“魏兄说的极是,我们继续。”
“金兄也下来吧,”魏无羡看见在岸上充雕塑的金子轩,出言邀请。
金子轩的眼中划过一抹为难,轻轻摇头道:“魏公子,我就不必了,在岸上看着就好。”
“哎呀,你就下来吧。”魏无羡皱眉,上岸拉了金子轩下水,唠唠叨叨道:“金兄你这么矫情,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千万别这么客气。”
金子轩被强拉下来,受不了魏无羡的热情,一时面色尴尬,但看魏无羡很高兴地教他如何捕鱼,也不好扫他的兴,便弯着腰跟着魏无羡学。
起初他还放不开,后来察觉出其中的乐趣,也放开了玩,还和魏聂两人打起了水仗,一不小心跌在水里,荡起了无数水花。
等魏无羡静下来,才发现捡柴的两人手里空空如也。楚墨背着手淡定道:“无羡,你的火石还点得着吗?”
魏无羡哎哟一声,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后来几人玩够之后,用树枝吊着几条活鱼,一路哼着歌回了兰室。配着厌离姐姐做的莼菜汤,少年们烤着鱼围着火堆高谈阔论,金子轩则和江厌离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今夜的欢宴,是少年们友谊的开始。
昨日快活了一天,第二日正式听学时,楚墨、金子轩和孟瑶都恢复了稳重大气,聂怀桑胆子小,倒也乖乖听课,时间长了,魏无羡这个皮猴也耐不住了。
蓝启仁端坐在众学子面前,展开一册卷轴,以中正浑厚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念道:“其六必须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
他蓝启仁所讲的是《太上感应篇》,说了那么一大段,就是要修德行善,谦虚谨慎,做一个君子。
魏无羡这个小可爱自然不可能端坐着跟个小学生似的听学,他先拿手支着下巴打了个盹后,被楚墨敲桌子惊醒后,开始和聂怀桑传起小纸条来。
他丢过去一个纸团。聂怀桑的瞌睡虫也赶跑了,丢给他一颗糖,低着头偷偷笑了。
魏无羡打开糖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偷摸着迅速把糖填进了嘴里,像个偷吃油的小老鼠露出得意满足的笑。
蓝忘机斜视他一眼,蹙蹙眉不说话。
魏无羡撕下白纸的一团,施法让之贴到了蓝先生的后背上。蓝先生背后贴着只乌龟却浑然不觉,慢慢踱到了学子的前边,身后瞧见的学子都发出低低的嬉笑声。
这里面,最放肆的当属魏无羡。
蓝忘机抬手将乌龟纸吸入手中,狠狠瞪着魏无羡。魏无羡本来开朗灿烂地笑,可迎上蓝忘机的目光,立刻笑不出来了。
蓝忘机见威慑有效,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魏无羡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又很快放下,拿笔头懊恼地戳了一会儿脑袋后狡黠一笑,拿出一个小纸人飞到了蓝忘机的桌上,在他眼下手舞足蹈,好不得意。
“魏婴!”蓝启仁见状,高声喊道。
魏无羡一个激灵,答声“到”立刻站了起来。结果看见蓝湛将爬到身上的小纸人捏在手里,神色有些诧异,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蓝忘机的面上结了一层寒冰,冷睨着魏无羡,当着他的面将小纸人握成了纸团。
蓝启仁放下卷轴,沉声道:“既然你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虽然那天晚上魏婴和楚墨都展示出不凡的见解和卓绝的天赋,可在蓝叔父的眼里,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
“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聂怀桑懊恼地挠挠头,魏无羡却自信而从容,对答如流。
“兰陵金氏家族族徽为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是谁?”
“温卯。”
眼见一个个问题魏无羡答得迅速而正确,蓝启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撑着老脸道:“作为云梦江氏的弟子,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聂怀桑双眼冒星星,简直要把魏无羡当做大哥膜拜。
为了为难住魏无羡,找回自己的面子,蓝启仁继续道:“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百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兄,何如?”
魏无羡垂头沉思,沉默不语,蓝启仁微笑,点了自己钟爱的侄子,和颜悦色道:“忘机,你来说。”
这题确实有些难,聂怀桑这个学渣迷茫了片刻,欲翻书找,被蓝启仁一吼也不敢动了。
但蓝忘机身为一个三好学生,自然知道且是最标准的答案。答案有三条,以亲属感化之,圆其愿望,化其执念,不灵就镇压,实在罪大恶极就斩草除根。
三好学生忘机说得一字不差,让老师甚为欣喜。蓝启仁逮住机会就表扬二侄子,埋汰魏无羡。
“我有疑!”魏无羡思考不得答案,举手发问。
魏无羡高声一呼,惊了在场的人一跳,除了楚墨和孟瑶。
不待蓝启仁应允,魏无羡便滔滔不绝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