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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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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一家人看着春晚包着饺子等跨年,许流深半卧在沙发上编辑拜年微博——经纪人发来的模板太官方,她觉得low。
也忘了这话题是怎么引起来的,无非是父母又催着哥哥嫂子生孩子,而许光尘和嫂子千阳就互相推脱,一来二去越说越来劲,许光尘不屑的说嫂子每天只忙她娱乐杂志社那些狗仔工作,千阳也回击许光尘不也一样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帮妹妹告侵权就算了,还要帮前女友打根本就不擅长的离婚官司……
妈妈苏蕴想打个岔让这两人的嘴仗偃旗息鼓,便祸水东引,数落了许知守几句,说她商场上的事指望不上他帮忙,许知守这个古板正统的老干部哪里经受得住这政治不正确的指责,马上板起脸来对着太太一顿普法教育,商场上说一不二的苏蕴最烦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说教,二人一个谈人情一个讲制度,鸡同鸭讲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无心参战的许流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发出去的微博被圈里一个八块腹肌的新晋男神秒速转赞评,她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在另外四人的针锋相对中显得尤为刺耳,一瞬间,几人同时刹住了嘴,许流深不合时宜的笑声非常有效的使父母兄嫂迅速结成统一战线。
她仿佛豪气干云的宣布了一句:集中火力,向我开炮!
“你还笑?一出去谈生意人家就跟我打听你那些新闻是真是假,热搜整天买,你能不能消停点!”
“哼,说到这个我也来气,难得回来过年,一直在那玩手机,入行前爸爸就提醒过你,人红是非多,你还这么高调,现在已经不少人怀疑我动用关系捧你出名了!”
“爸你那算什么?也就被人恶意揣测一下,我呢?一年光律师信替她发多少次?我也早就想跟你说这事儿了阿深,人红是非多,你们鱼圈真真假假炒作那一套不是太普遍了吗?犯得着动不动就律师信警告么?你哥我平时忙的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少给我扯生孩子!”嫂子千阳打断了许光尘,“为什么不生你心里没数儿么?现在肯承认你忙了?忙着帮前女友吧?不过阿深嫂子也得说你,人红是非多,我这一年光给你压下来的爆料也不少,你有点太招摇了!”
陷入无妄之灾的许流深揭竿而起:“爸,我自从入圈什么时候打过您的旗号,又什么时候要妈给我投资吗?我跑龙套演丫鬟的时候连句台词也没托您二位给疏通吧?!”
“我拿最佳女主角的时候不是我妈下场转发,集团大号跟着拍马屁才被人扒出来背景的么?这都能怪我?”
“还有你们!”她转向兄嫂,“嫂子不要孩子还不就是因为你那个藕断丝连的绿茶前女友!许光尘你用我挡枪子儿要不要脸了还!”
许流深嘴不饶人,逻辑清晰的一个个怼回去,心里委屈的要命,自从蹿红以后没在家里过过除夕,今年是铁了心推掉一切晚会邀约,排除万难回来陪家人跨年,最后却莫名成了众矢之的,实在是堵得荒。
“个个都说我人红是非多,外面再多是非我也能应付,回家过个年过成这样,还不如没你们这样的家人!”
许流深扭头上楼,重重摔上了房门!
还不如没你们这样的家人。
“……明白了吧?除夕交子、天心月圆之时,你这一句怨言造下的心口意业上达天听,触发了惩罚才穿越到这里。”金鳞噗噜噗噜冒了一长串的泡泡,像是泳池里有人一直偷偷在放屁,画面有些过于美丽。
许流深却无半点心思旁落,自己口不择言撂下的狠话,醒来后竟然一语成職,这这这……
她真想抽自己嘴。
“今世如你所愿,家人关系支离破碎,除非你修复几人关系,再次成为一家人,你们五人才能集体穿越回去,否则就只能一直留在这里。”金鳞扑腾了两下,像是努力做个摊手的动作。
“而且只有你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噢还有最重要的,穿越玄门每三年重启一次,你要抓紧时间哦!”
许流深抠着手心把这些信息迅速整合了一下,妈的,上来直接就是地狱模式。
“我妈和嫂子呢?她们人在哪里?”
“那你得自己找。”
找不到就都回不去了呗!
许流深无能狂怒。
“好,嘴欠招来的惩罚我认了,穿越带任务我也认了,但嫁给那什么太子又算怎么回事儿?!你这跟拐个女孩子到山里生孩子有什么区别!”许流深质问金鳞。
“哦这个啊,这个就是原主的命数。”
“原主太过嚣张跋扈,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坐在马车上看到别人与自己撞衫,就命人去把那富家小姐的衣服撕了个稀巴烂!图乐子去一家生意不错的食肆,一连三天都说吃到死蟑螂,老板下跪磕头都不依,硬是逼得人家关张,还有什么当街抢小孩子糖葫芦,丢掉乞丐的肉包子这些都数不过来,简直是恶贯满盈。”
“这些年来,虽然丞相许知守位极人臣,可碍于坊间传言,敢上门提亲的屈指可数,后来皇上指婚,原主嫁入东宫以后不受宠爱郁郁寡欢,没等太子登基就死于宅斗了。”
许流深嗤之以鼻,“这太子不情愿干脆退婚算了,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回去我这……”她不知怎么开口。
金鳞毕竟不是俗物,马上懂了她的担忧,“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任务,穿越回去之后还是那个原封不动如假包换的许流深,再送你一颗我独家珍藏的一忘皆空大补丸,今世恩怨情仇概不带走,包你药到病除,连黄粱一梦都留不下。”
许流深总算吃到定心丸,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填上。
“大小姐快些回屋吧,小心着凉,可以用膳了!”宝莲提了食盒过来。
许流深心虚道,“来了来了!”来不及多问金鳞,迎着宝莲走去。身后扑通一声,一切归于平静。
许流深心不在焉的,一边吃一边腹诽心谤,这古人如果有形婚就好了,娱乐圈里这种夫妻不少,各玩各的,也不耽误合体捞金,摸爬滚打这些年,她本来也不信什么真爱啊一生一世这种鬼话。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妈妈和嫂子,她必须尽快回去,趁着颜没崩继续营业,这个鬼地方她一天都不想多待!
想的多,许流深吃了很少就放下了碗筷,宝莲忧心的问是不是今天做的不合口味,她一个大意差点把“胖一丁点上镜都能看出来”的大实话给秃噜出来。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宝莲,许流深赶紧跑去院子里,鱼池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什么金鳞。
“鱼呢鱼呢鱼呢?”许流深逮着个丫鬟就问。
“大、大小姐,这大冬天的怎么养、养鱼啊……”丫鬟怯懦的答道。
许流深一时间竟也不确定那金鳞所说到底是真是假,甚至连它是否真的出现过都存疑了。
一连几天,许流深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她的静园誊抄家训,府中上下皆对大小姐的突然转性惊叹不已,传的神乎其神。从不登门的许光尘假意路过却一无所获之后,在门口高声奚落了两句“现在才装大家闺秀也太晚了点儿,若不是有个嫡女身份,连市井女子都比你端庄贤良”之类的话,便兴致缺缺的拂袖离去了。
许流深听着宝莲生动活泼的再现了许光尘的言语刻薄,发自内心的感慨,宝莲可真是复原现场的搬运工,是被时代耽误的老戏骨。
正月初五。
许流深醒了,却迟迟不愿睁眼,嘴唇微微翕动,几不可闻的叨叨了半天。
“我现在是睡在几万块钱的天然乳胶床垫上,经纪人的电话马上就要顶过来,今天还有很多通告……”
“我做了一个傻不拉叽的梦梦到自己穿越到古代了,还跟古代最大奴隶主家的傻儿子有婚约……多亏这傻老弟没在梦里露脸不然绝对是噩梦了……”
“好,呼——现在手机在床头柜上一抬手就拿的到,那我要睁眼喽?”
我真的要睁眼喽?
别让我失……望。
许流深小心翼翼掀开眼皮。
草……
还在这鬼地方。
没脾气了。
每天醒来她都闭着眼这么念会儿经,希望睁开眼一切就恢复正常。
许流深翻了个身,在床上趴成个“大”字。
多失望几天也就习惯了。
“大小姐,”宝莲带人端来了洗漱的物事,“您醒啦,今天破五了呢。”
嗯?
许流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破五了?我是不是可以出门了?”在府里装了几天的鹌鹑,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放飞自我了。
至少也得先考察一下环境和风土人情。
“这个呀您最好还是问问老爷。”宝莲笑道。
许流深再不拖沓,拿出马不停蹄赶通告的架势来梳洗打扮,“宝莲去把我抄的家训整理好拿来,我自己化妆就行了。”
宝莲前脚刚走,许流深就把原主那些化妆的家伙事儿都摆弄出来。
妆前粉底遮瑕定妆,眼影眼线修容高光……
要啥啥没有。
“可怜呐,”许流深咂嘴感叹,一边拍拍自己这张脸,“从前的相府大小姐,过得日子还不如我那时代的学生妹,不过你放心,既然我鱼圈顶流许流深来了,还借你的身子去清偿口业,那,你没画过的妆,我来画,你没穿过的衣服,我来穿,你没料理明白的恩怨,我也一起都给你办了!”
“不过你没拿下的太子老公,就别指望我了,我办完事还得回去呢,回我的花花世界吃酒喝肉,泡个有腹肌的小鲜肉它不香吗……”
许流深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到宝莲回来,已经就着手头仅有的工具画了个清淡又透着小心机的日常妆了。
“大、大小姐,您您您……”宝莲卡壳了。
“怎么?不好看?”许流深柔柔一抬眼,宝莲咽下口水,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许流深生得明艳精致的大五官,是娱乐圈少有的天然脸,日常做做皮肤护理,上镜和路拍已经是十分惊艳,这回直接穿到十八岁修复了年龄bug,作息规律能吃能睡,小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来,再以脂粉稍加点缀,把宝莲常画的细弯眉改画成现代时下流行的平直野生眉,用胭脂淡淡的擦个眼影,那颜值岂止是爆棚,简直豪横。
看着宝莲的反应,许流深甚是欣慰,不过这欣慰也只持续到挑选衣服。
原主这个喜好啊,正月初一那大红色还能说喜庆,那此时丫鬟送来备选的几件……几块……几坨……
她找不到合适的量词,反正搁现代那就是一调色盘儿。
以往遇到那些审美障碍、穿搭频频踩雷的圈内女星,关系好的,许流深会隐晦的问问是不是换了造型团队、需不需要推荐,而关系差的,她就会皮笑肉不笑的夸人家穿得好复古好独特好oldstyle。
翻译一下也就是——你古人啊?
万万没想到啊,现在自己实打实的成了个古人,还要面对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废料,穿越千年的打脸么这不是。
“咱府里就没有颜色素雅大气一些的衣服么?这穿出去跟个火鸡似的。”许流深一脸嫌弃。
宝莲皱皱眉,“大小姐,这几件不都是您最喜欢的式样吗?您不是说、说这辈子永远不会穿那种清汤寡水的老姑婆色吗……”
许流深抿着嘴,忍住了对自己的前身口吐芬芳。
“我一个犯错之人,穿得花枝招展怎么去求爹放我出去玩儿?”
宝莲小丫头想了想有道理,跑去取了些相对——只是相对——不那么花哨的,许流深从中挑了一件最不显山露水的藕荷色袄裙,眉目舒展了一些,“至少穿起来不那么像金刚鹦鹉了。”
她披起那件雪貂绒大氅遮住奢华浮夸的大片金丝绣花,便出了门。
宝莲揪揪耳朵,心说大小姐近来说话好像有点深奥。
火鸡是啥?
金刚鹦鹉又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