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与玫瑰》千雨墨尘

5、夏威夷

　　我让姆父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门，却看见外祖母流着泪呆呆的站在门口。
　　“外祖母”我小声地叫了她一声。
　　“啊……”她回过神，无措地扯了扯披肩，“我……我东西掉在门口了回来拿，一会就走。”她也小声地回了一句，抹了把眼泪对我勉强地笑了笑，转身匆匆的走了。
　　也许以往的我还会追上去安慰，但是我现在只是看了一眼，没什么心情也不想追上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拿出那本有些泛黄的日记本，想着姆父的话，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我找了个时间和父亲说了，他不同意，我们大吵了一架。后来过了几天，父亲见姆父日益沉默，最终是同意了。
　　于是有一天，我坐在床边给姆父削苹果的时候告诉他，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我发誓，这是我十几年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姆父露出这样惊喜的表情。
　　姆父问我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我告诉他对方是一个很好的Omega ，我很爱他。现在他在夏威夷，我想带姆父去见他。
　　姆父想答应，但是有些紧张“他会不会讨厌我，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他会很爱你，和我爱你一样爱你。”
　　最终我们踏上了前往夏威夷的旅途，姆父的身体本不应该进行这种长途的旅行，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姆父明显精神了不少，父亲也不再阻拦。
　　在飞机上，姆父一直看着窗外的云，紧张又期待。
　　下了飞机，我将他带到一个房子里面，房子一片漆黑，姆父问我人在哪。我将灯打开，屋里亮了起来，所有的东西都被照亮可见。
　　“姆父，生日快乐。”
　　房子里摆满了月季花，有着一个大蛋糕，在蛋糕下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姆父看到后，十分惊喜，问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是的”我握住他的手回答他。
　　这时父亲捧着一束月季走到姆父面前单膝跪下，将花束递给姆父，仰着头看他。花束围成一个心形，中间的花枝挂着一枚戒指，是和父亲手上一样的款式。
　　“言言，生日快乐，我爱你。”
　　这是为何父亲同意我带姆父来的原因之一。其实刚开始我看完日记那一段时间，我并不想让父亲过来，不想姆父原谅他。可是我看着父亲长出的白发，时间年来日复一日的告白，还是有些心软。当然如果我不同意父亲跟来，想必父亲也不会同意我带姆父来那么远的地方的。
　　姆父不说话，不看我，也不看父亲，只是垂眸看着地面，没有回应，俨然没有了刚开始惊喜欢快的样子。
　　我开始后悔同意父亲来了。
　　三个人沉默了很久，就在我再也坚持不住想帮姆父拿过花的时候，姆父动了。
　　他伸手接过花，然后将戒指拿下来递给父亲。父亲有些激动，又有些怀疑，不可置信的小心拿过戒指拉过姆父的手，感觉到姆父没有抵抗后，激动的帮姆父带上，然后站起来抱住姆父。
　　“言言，我爱你。”
　　姆父没有抱回去，但是他已经满足了，也许是这是十几年来姆父第一次回应他。
　　我看着喜悦的父亲，心里不免有些悲伤。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想去挽留，可惜没有什么东西是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他们明白后才回头后悔的。
　　我和父亲将姆父带到礼物前面，大大小小的礼物盒上标记着数字，我将一个标记着一的礼物盒拆开。
　　“姆父，这时一岁生日礼物”是一个淡蓝色的铃铛。
　　“两岁生日快乐。”一个玉石雕塑，是一丛盛开的月季。
　　…………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这时粉丝送给你的礼物。”父亲拆开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个投影仪。
　　我了解当年父亲是一个明星，因为有天赋有颜值并且很有观众缘，出道三年就拿了一个金花奖影帝。可惜后来退圈了，但是即便如此，二十多年过去了，姆父还是有许多死忠粉。我和父亲花了些力气找到当年一些大粉，想要给姆父一个惊喜。
　　果然，当视频放出来后，看到一个个人对着摄像头说生日快乐时，姆父看到目不转睛。中间有一个长一点的视频，姆父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姆父认识她吗？”
　　“认识”姆父说“当年……她是我的助理，其他人也都是我的粉丝，都是一群很可爱的女孩子。”他笑了笑“没想到，那么多年了，她们还记得我。”
　　“是啊，姆父。”我小心地说“你看那么多人在乎你。”
　　姆父没有说话。
　　然后我们继续拆礼物，最后一个盒子，父亲拿出一条月季项链给姆父戴上。
　　“四十五岁生日快乐！言言，你会长命百岁的。”
　　晚上的时候，外祖母打来电话，说他们准备了礼物寄到家里，但是被告知我们外出了。我小时候外祖父母和舅舅们也会过来给姆父过生日，但是有一次姆父不知为何生气——原谅我那时还小，现在已经记不清为什么了，从那以后外祖父母就不再过来给姆父过生日，但是都会送来礼物。
　　当我们一家三口在沙滩上烧烤时，小舅也赶来夏威夷。姆父一见到小舅，整个人都亮了，一下子就将我和父亲抛弃，和小舅待在一起。父亲看到姆父和小舅相谈甚欢的样子有点尴尬，碳火烤的油脂滴下去，落到烧红的碳上，溅回铁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前任和现任相谈甚欢，他的确应该尴尬的。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觉得又可悲又可笑。我怨他之前如此对待姆父，得到了却又不珍惜。但看见他几乎半百的头发又有些不忍，在这十几年中，他一直在补偿姆父，却在今天才得到回应。
　　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事情有些伤害不是时间可以弥补的。
　　晚上姆父是和小舅睡的，接下来的几天也和小舅形影不离。我和父亲就像两个隐形的保镖，远远的跟在后面。
　　我看着姆父一天比一天好的气色，庆幸当初坚持来这一趟，心中的欢喜自然不用说。姆父的精神好了，以往脸上的憔悴和病意也没有了。姆父本就长得好看极了，十几年来被父亲精心养着，也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如今气色好了，更是吸引人。
　　麻烦和烦恼也纷至沓来，当然，我称之为幸福的烦恼。
　　姆父身体向来不好，总是安安静静的。二而舅舅可是能将Alpha 按在地上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性格跳脱。一般都是小舅舅在都姆父笑，而姆父则温柔的看着小舅舅。
　　两个人长得很像，姆父常日沉寂的琥珀色的眼眸终于有了些灵动，嘴角总有一抹笑意，父亲看姆父经常看的入迷。
　　当然不仅仅是父亲入迷，许多人也是。六、七月的时间夏威夷本来人就多，而姆父和小舅舅这对组合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虽然说解决那些想来搭讪的Alpha, Beta 甚至是Omega 时是麻烦了点，但是看着姆父一天不一天好的样子，我和父亲都不在乎这些“小麻烦”。
　　会越来越好的，会一直好下去的，我想。
　　然而后来不久后，我就知道了，没有什么会一直好下去的。
　　有些债终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