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度妄想》七月在予

40、chapter40

　　六月八日晚上，高考结束，所有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学校，校园里又陷入了新的沉寂。江扬坐在公寓的窗台边，看着路灯下的紫藤萝，紫色的影子在黑暗中显得凝重又浪漫。清香溢满空气，他仿佛也闻到了紫色的气味。

　　隋冬越一天都在忙学校高考之后的善后工作，江扬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脸上的汗珠，却不能去帮他，心里却是不大高兴。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了十的地方，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的光景，但隋冬越还没有回来，他心里愈加烦闷。

　　压下心头的焦躁，他数起了数，他想，还有两个小时，自己就到十八岁了。

　　心里的烦躁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迫切，他希望新的一天快点来到。

　　忽然门外传来钥匙的叮当声，他等不及钥匙插进锁孔，直接从窗台上跃下来，冲到大门，拧开门把手。

　　门外站着隋冬越，后者正拿着钥匙，一脸疲惫正打算开门：“江——”

　　江扬看着他，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将人抱住，脸埋在对方的肩头，亲昵而又贪婪地吸取对方身上的气息。

　　“怎么了？我一身的臭汗，还没洗澡呢！”隋冬越笑着把人带进门里。

　　江扬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饭在桌上。”

　　“你做的？”隋冬越有些惊讶，他径直走向桌边，揭开盖子，伸手拿起一块萝卜，就要往嘴里送。

　　“哎，你还没洗手呢！”

　　“不碍事，尝一下味道。”隋冬越嚼了嚼，认真地点头，“嗯，味道还……不错，以后你走了我就放心了。”

　　“我不会走的，我会永远跟着你。”

　　“听我说，你总是要离开这里去外面上大学的。”

　　“我知道，我也可以在本地。”

　　“本地的……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他还没有说完，江扬就把他推进浴室，把毛巾浴巾什么的甩到他脸上：“赶紧洗！”

　　隋冬越心里还挺乐呵的，他似乎真的把一只小狼崽养成了小绵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狼可以把自己伪装成羊，但它永远不可能变成羊。蜷缩起来的尖牙利齿还是会时不时暴露出来抓你一下，或咬你一下。

　　江扬坐在桌面，目光是不是瞄一下钟表，等着时间慢慢过去。

　　越是到那个时间点，他的心越是不安，越是急躁。

　　隋冬越穿了将白色T恤出来后，江扬的目光就像粘在对方身上一样，一直不肯挪开。

　　“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隋冬越吃了一会饭，觉得不大自在。

　　“没……”江扬低下头，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

　　窗外的校园极其安静，公寓走廊上偶尔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段时间有什么打算？”

　　“啊？”

　　“高考之后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你就没什么打算吗？”

　　“有。”江扬吃完了饭，放下碗筷。

　　“不想说？”

　　“不是……”江扬的手指在腿上画了个圈，他犹豫着该不该问关于他母亲的事，还有冬江中学产权转移的事。

　　“对了，等一下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现在应该也是时候了。”隋冬越吃完了饭。

　　“关于我妈？”

　　“嗯。你母亲在三年前的七月左右找过我，就是你入学前的一段时间，她安排我进入冬江中学……”

　　“照顾我？”

　　“算是吧。还有冬江中学的所有权，到时候我会把我那一份转到你名下。”

　　“你不要？”

　　“嗯，这本来就不是我的。”

　　“那我也不要。”

　　“江扬，在这件事情上你就不要犟了，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要继承下来，把冬江中学建设得更好。”

　　“那你呢？你留在学校吗？”

　　“留吧，不然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既然留在冬江中学，就不要把你名下的转给我，那是我妈给你的，给你你就好好收着！我不需要！”

　　隋冬越莞尔一笑，心想，这孩子还是这个脾气，看起来变了，其实也没有变多少。

　　两人的谈话到此就不再继续下去。

　　江扬打开台灯，在卧室里写日记，笔触虔诚近乎顶礼膜拜，他一笔一划地写下隋冬越的名字，这个对他人生至关重要的名字。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能改变你的方向，改变你的性格，改变你的执拗，他们的存在影响着你的成长。

　　也许你以为自己是按照自己的方向成长，其实，改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隋冬越洗碗的声音渐渐小了之后，他听到了脚步声往卧室走来，于是立即关掉台灯，侧卧在床上，假装睡觉。

　　进来的人以为他睡着了，就没有再开灯，轻轻躺在床的另一边，忙碌了一天，他想，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这时，江扬伸手抱在他腰上，两人贴在一起，大夏天的，别提有多热了！

　　“江扬，你睡了吗？”

　　“没睡。”江扬支起上半身，在夜色中低头吻在对方两片柔软温热的唇上。

　　“江扬，我今天累了一天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隋冬越，过了今晚，你不再是我老师，我也不再是你学生。”

　　“嗯。”隋冬越听着他的话，感觉有点过分绝情了。

　　“所以……我想跟你真正地睡一次。”

　　隋冬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还没成年！”

　　“隋冬越，你忘了，再过三分钟就是六月九号了，你还记得你原来说的话吗？”

　　“记得。”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答应过杨舟景，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江扬，怎么能让对方把一生都跟自己绑定在一起呢？

　　江扬双手抓住他肩膀，将人按在床上，低头轻咬对方的皮肤，技巧已经比之前娴熟不少，隋冬越有些后怕，他不知道江扬从哪里学会了这些不是他这个年纪该会的事。

　　“江扬，江扬，停……停一下，听我说……”

　　“说。”

　　“我……”他看着对方执著坚定的眼神，今晚是非要这么做不可，想想这一年多以来，江扬时刻保持克制，处处为他着想，也算是辛劳苦劳都齐全了，自己曾经答应过，就不应该在反悔。

　　“你在月老庙发的誓是真的吗？”江扬问，眼中带着失落，目光有点沉，与黑夜融为一体，窗外的路灯也照不亮这么黑的眼眸。

　　“是。”隋冬越坚定答道。

　　于是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等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一过，他便与他成为真正的一对。

　　命运的红线让他们从千千万万的人潮中相遇，善与爱却将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如果不是隋冬越的善，他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对待江扬；如果江扬没有爱，同样不会放弃复仇的偏执，从黑暗深渊中走出来……

　　炽热与躁动消融在这初夏的夜晚，窗外的萤火虫与天上的星子相呼应，它们一起点缀着夏夜，成为一个绚烂的梦。

　　梦里，紫藤萝倾泻而下，像一条紫色的瀑布，没有人知道，它最终流向哪儿。紫色的梦，紫色的气息，让人梦魂神离，如云飘荡。

　　半夜里梦醒来，江扬知道对方还在身边，心里才会安定下来，他看到隋冬越还没有睡：“你不是早就说累了吗？还不睡？”

　　“睡不着。我在想咱俩的关系……”

　　“你怕了？想退缩？”

　　“不是，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你母亲，当初她的本意只是让我照顾你，我一开始也只是打算照顾你，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以前我也没想过。”

　　“唉，可能这就是命吧。”

　　第二天，两人出去吃东西，顺便置办一些家具，一辆车朝他们刚过中山路的红绿灯，一辆白色桑塔纳冲过来，完全没有刹车的迹象。
　　第三天，
　　“小心！”隋冬越根本没想后果，直接伸手推开江扬，自己被车撞飞。

　　“救护车！”江扬抱着满身是血的隋冬越在白日里哭喊：“救护车！救护车！快来人啊！……”

　　他的声音哭到嘶哑，喊到哽咽……

　　然而，隋冬越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

　　后来，隋冬越成了植物人。江扬在整理隋冬越的东西时，发现了了对方的日记，隋冬越已经在高考前将所有证据提交给杨舟景的个人律师，等江扬成年就可以直接去与律师沟通，拿回他母亲所有的遗产。

　　江扬拿回遗产后，江望跳楼自杀，留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江京，江扬看着这个小堂弟，就想看见当年那个无助的自己，他心中的恶魔蛊惑他，把堂弟赶出家门，让他流落街头，尝一遍自己当年受过的苦。

　　可是，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隋冬越成功了！

　　他成功地将他从恶魔的深渊拉出来，将爱与希望的种子种在他心里，让他在每一个选择中都不会太残忍。

　　这就是我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十年后，隋冬越还在病床上躺着，而江扬已经二十七岁了，成了冬江中学的真正的所有者，而校长只是在名义上代表学校。

　　“江先生，又来看病人？”

　　“是啊。”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老师。”

　　小护士听到这一句，想夸赞他真有心，真懂感恩啊！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还有一句不敢说出口的话：他也是我爱人。

　　与其让别人投来厌恶的目光，倒不如隐藏起来，他们是最见不得光的一类人，注定要永远压抑自己的爱，陪世界众人虚与委蛇……

　　江扬每天都来陪他，跟他说话，跟他讲自己遇到的人和事。

　　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许下一刻，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可是，他还是会等着他……

　　没有爱上隋冬越之前，他是玫瑰，带刺的玫瑰，爱上隋冬越之后，他就成了隋冬越的小王子，可是当隋冬越离他而去时，他最终活成了小狐狸。

　　小狐狸望着夕阳流泪……

　　他在隋冬越的床边守着日落月升、寒来暑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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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挣扎在黑暗中的人，或许黎明将至，或许永远长夜，但只要怀着希望，就不会走向绝望。
本文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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