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瞳》斯文

4、第四章 天虞山（上）

　　这个世界有五个国家，依次为清锋、赤鸾、云湘、沙原和震宵，他们要去的海原便是云湘国的都城。而林缘一开始落入的地方叫魔域，那里是妖魔与怪兽的栖息地，人类无法生存，所以不属于任何国家的管辖。魔域位于五国中间，如果想要去他国，就必须要经过这里，所以有很多商人为了赢取暴利铤而走险，组成商队在魔域中行走。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大致呈五角星状，五个国家位于五个角落，而中央的大片土地却被妖魔占领，而外围是冥海，没有人知道冥海外是什么模样。

　　“也就是说，如果要到海原，首先要走过苍林，然后再越过天虞山，还得渡过内海才能到达云湘与魔域的边界汤谷，到了汤谷之后就可以从驿站坐车去海原了，是不是？”

　　林缘发问的对象绝不可能是那个什么也不说等着她自己使用玄瞳“看见”的厉尘霜，事实上两天前厉尘霜甩出一句“去海原”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任林缘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让他再说一个字。

　　那天晚上林缘说累后，不知不觉进入了睡着了，醒来后厉尘霜就甩给她一件衣服，听说是清锋国的服饰，灰色的男装，上面沾满了泥土，还有少量的鲜血，用手摸去十分粗糙，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林缘开始抵死不穿，直到厉尘霜拿出一块银色的手帕开始擦剑，她才乖乖换上衣服。

　　这件衣服很容易穿上，是最简单的短褂和长裤，当然还有一双布鞋，穿上以后灰头土脸的，林缘再看看厉尘霜那高贵、优雅、有气质的银色长袍，咬牙问道：“你认为我穿成这样和你穿成那样会有人相信我和你是一路人吗？”

　　“说你是我的小厮。”

　　“那要怎么解释我这一身泥土和鲜血？”

　　“实说，遇到蛊鹫袭击。”

　　“那凭什么你一点事没有我成这副尊容？”

　　“我身手好。”

　　林缘无语，实力说明一切，有什么办法，人家有资本。

　　抱着换下来的病号服，她心里有些不舍，琢磨着哪弄个包袱把衣服装起来，却被厉尘霜一把抢过，丢进了还未燃尽的火堆里。

　　“你！”

　　“就算你抱着它们哭也是回不去的，这里没有这种服饰，被人发现了只会是累赘。”

　　她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林缘看着火堆中渐渐燃尽的衣物，仿佛自己与故乡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断了。

　　“幸好遇到大叔您了，要不然我和我家公子现在还在迷路呢。”林缘身穿小厮服，左眼上缠着一块黑布，十分像电视上独眼龙的形象，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厉尘霜居然削下她一撮头发，做成胡子粘在了她鼻子下边，这叫什么？小日本？希特勒？这什么胡子啊？就算是山羊胡八字胡也比这强多了！可是，她一点意见也没敢提，因为就在她盯着胡子发愣时，厉尘霜又开始擦剑了。

　　看见眼前这个矮小男子对着自己讨好地笑，商队的领队不由打了个寒战，转眼望向厉尘霜，心想这大户人家审美观咋就这么由问题呢？就这小子这幅尊容，谁看谁恶心，这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居然能挑他做小厮，真是……唉！

　　“不用客气，出门在外，尤其是在魔域了，大家都是要互相照应的。”

　　“多谢大叔！你真是个好人！”林缘又是一笑，领队大叔又是一哆嗦，连忙起身道：“那个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你和你公子先休息休息，马上就又要赶路了。”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

　　那天烧完衣服后，林缘又跟着厉尘霜左转右转，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时，遇到了这个商队，经商量后（大部分是林缘在说），林缘觉得跟着商队走还能分着点干粮什么的，她已经吃了好几顿不知名的怪兽肉了，又干又硬，早就受不了了，厉尘霜是认为与商队同行不会引人注目，因为那个没抓到林缘的国主一定会派人寻找，在人群中比较容易隐藏。鉴于两人意见一致，所以厉尘霜给了林缘一点银两，让她同商队领队谈。

　　领队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大叔，十五岁开始行商，有接近四十年的商龄，由于对魔域环境熟悉，经验丰富，因此被几个行商雇用，他看中厉尘霜身手很好，有什么突发事件能多一些保障，就收留了他们。

　　林缘一路上问东问西，装作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魔域的样子，旁敲侧击，打探出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大叔，如果正常是不是还有十五天左右就能到汤谷？”

　　“如果没有遇到怪兽的话差不多。”

　　“那遇到了怎么办？”

　　“你们刚来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你们一根草吗？那叫幽草，看起来不起眼，不过能散发出让怪兽讨厌的气味。”看见林缘掏出幽草闻了又闻，领队大叔不由失笑道：“人可是闻不道的，只有怪兽闻得见。而且你看见那个了吗？那叫孟槐，可以避凶邪之气。”领队大叔说的是跟在商队中的一种兽，形状像豪猪却长着柔软的红毛，叫声如同用辘轳抽水的响声。

　　“有了这两样东西，只要赶路时小心一些，不触到那些怪物的领地，就不会受道主动的攻击，不过要注意，这里有很多周围长着紫色小草的小溪，那里的水是不能碰的，那种紫色的草叫华草，生长在怪兽常出没的地方，小溪周围要是有华草，就证明这里经常又妖兽取水，是它们的领地。”妈呀！感情自己最开始被袭击是因为这啊！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她要回家，一定要回家！林缘更加坚定了要回家的信心。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会有倒霉的人被袭击，所以一定不能落单，否则就惨了，它们最是喜欢袭击落单的人。说实话你们遭到了蛊鹫的攻击居然还能活下来，运气真是不错。”

　　“多亏我家公子身手好，我到现在还没看见有谁能打赢他呢。”是没看见过，因为就见过他一个，也就见他同蛊鹫打过。“不过大叔，既然魔域又远又危险，那为什么没有人从冥海走呢？那里不是很近吗？”

　　林缘话一说出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领队大叔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而且还带上了一丝怀疑。

　　“那个……”话没说出口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

　　“他在被蛊鹫袭击时装伤了脑子，有点笨，请别在意。”厉尘霜说完就拎起林缘走到一边，道：“你想知道的问得差不多了吧，那就不要再说话了，免得露出马脚。”

　　“为什么我一提冥海领队大叔的表情就变了？”

　　“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船只能在冥海上浮起，也没有任何人能在夔牛的袭击下活下来的。何况冥海中，可不只夔牛这一种妖魔。”

　　“可是魔域中也有很可怕的怪物啊！”

　　“刚出生的婴儿能同一个成年人相比吗？路边的蚂蚁能同蛊鹫相比吗？你和我能相比吗？”

　　最后一句话差点儿把林缘的鼻子气歪了，就算你想向我说明冥海的可怕，也不用这么比吧？她是很弱没错，两步路都走不下去，可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厉尘霜看着气得张牙舞爪的林缘，又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能控制玄瞳，就另当别论了。”

　　“那我就学会控制给你看！”林缘赌气地喊道。

　　“我拭目以待。”

　　“天虞山上是茂密的棕树和楠木树，山下主要生长茅草和蕙草。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普通的狗，名称是溪边，人坐卧时铺垫上溪边兽的皮就不会中妖邪毒气。山中还有一种草，形状像葵菜，散发出和蘼芜一样的气味，名称是杜衡，给马插戴上它就可以使马跑得很快，而人吃了它就可以治愈脖子上的赘瘤病。”领队大叔热心地向林缘解释着。

　　大叔啊，我十分感谢您的热情，可是您就不能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说明一下吗？林缘心中很是郁闷，她实在是有点听不懂大叔说的话，但又怕发生像上次一样的事情。一想起上次的事情，林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厉尘霜，那厮现在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上，凭什么是她向领队大叔买的马车，却让他坐！唉！谁叫人家是公子，是少爷呢。这万恶的旧社会！

　　“终于出了苍林了，我听说过了天虞山就基本没有什么危险了，是吗？”

　　“没错，内海就相当于各国的领域了，那里会有船只，我们要去赤鸾国，到那里咱们就分手了。”

　　“这一路上真是多谢大叔您的照顾了。”林缘露出自认为甜甜的笑容，没办法，这里没有镜子，她总是忘了自己这幅独眼小日本的尊容，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笑起来是要多猥亵有多猥亵。

　　领队大叔又打了个哆嗦，低声对她说：“小兄弟，你，能不能，少笑点呢？嗯？你难道没看见这一路上就我敢同你说话吗？”

　　“啊？”

　　远处，就在林缘刚到这个世界并被蛊鹫袭击的地方，几条黑影正使用传音术：

　　“国主，在迷林发现鹫妖的尸首，据悉应是大群蛊鹫，恐怕能辨别出它们区别的，就只有玄瞳了。不过，看起来像是有人帮了她，不确定是否是破开结界，阻挠国主得到玄瞳的人。”

　　“继续搜索。”

　　“是。”

　　“空音呢？”

　　“从搜索至今，一直在睡觉，未醒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