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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刻板印象不可取 ...

  •   9月1号当天晴空万里,是个适合熊孩子郊游,以及大妈把棉被晒在别人汽车上的好天气。北城一高的新生报道开始了一个小时,芙蕖广场上人声渐稀,是该找各班班头拜码头的时候了。陈星澄将新发的校服外套抖开,直接扎在了腰上。将山一样的各科教材往怀里送了一送,低头仔细研究分班须知和学校平面图。
      果不其然,高一一班高居六楼,在整个教学楼顶端独孤求败。
      陈星澄哀叹一声,提了口气,认命地准备成为一名朴实刚健的搬砖民工。
      “哦豁,一班学霸。”有人路过他身边,吹了声口哨。
      ?陈星澄满头问号,他也是五分钟之前才拿到分班表,不知这位仁兄如何能未卜先知。若不是两手实在忙于搬砖,他简直要揽镜自照,看看脸上有没有写几个大字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班的?”与仁兄同行的高朋贴心地替他发问。
      “喏,你看。”仁兄在他身后一指,“高一一班是北高唯一的清北班,连校服都是特制的。背后另外印了一个校徽,红色的。”
      高朋肃然起敬道:“想不到学霸还要背负校服比别人丑一倍的痛苦,我忽然没那么愤世嫉俗了。”
      陈星澄脑壳一卡,正想寻回一星半点关于北高校徽的缥缈记忆。一个人将校服兜帽挂在头上,解放了双手搬起充满了力量的一摞知识,越过他走上楼梯。
      晃动的布料之间,圆形校徽当中是一颗滚圆的地球,懒洋洋躺在一本摊开的书上,下方还有一双把书高高举起的手。
      北高校徽,读书顶个球用。啊不,知识是通往世界的门扉。
      依陈星澄看,加上那双手之后别有一番风味,反而更像“钱包笑纳,大爷饶命。”
      “朋友,你也是一班的吗?”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面的天涯沦落人,沉痛道。
      天涯沦落人朝他转过头:“是啊,好巧。”
      对方一双干净明亮的杏眼,朝他一笑,泛起两个梨涡,还有一对圆润的虎牙。陈星澄一愣。
      都要怪北高给的劳什子宣传手册,上面清北班的历届优秀毕业生都长了幅实力派的模样,导致陈星澄自从接到北高招生办电话以来,就随波逐流地屯好了理工男同款花色的格子衫。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偶像派人物存在,印在宣传手册上不知要节省多少经费。
      陈星澄朝他一点头:“四中,陈星澄。”
      对方抽出一只手,帮他将摇摇欲坠的物理课本扶了一扶,“师大附中,陆深。”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陈星澄悲声道,“学校给我们的校服是特制的,后面多印了个读书顶个球用啊!”
      陆深大惊失色:“北高清北班不是每年都动态选拔吗?要是不幸跌出去了还是要穿着这个吗?这是精神迫害吧!”
      “就是说啊!”陈星澄小心地转过一个拐角,“一个年级2000多人,变数太大了,谁能永远留在清北班啊。不愧是北城第一高考监狱,自带精神枷锁。我这种靠物理竞赛保送的咸鱼,说不定下年就跟你说拜拜了。”
      陆深叹了口气:“而且,学号好像还是跟班级和排名绑定的。”
      “?!”陈星澄紧急抽出学生证,他那张拍成了表情包的证件照下方,有一串数字。
      2020010027.
      “2020级一班,中考年级排名27.”陆深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排名第27的咸鱼?大佬又在尬谦了。”
      陈星澄撞回去:“那你的学号是多少,我听说北高另一个变态制度是用排名排座位。如果我俩名次接近,还能混个同桌坐坐。话说那个学号0001的魔人也太可怕了,你有没有见过,几个鼻子几只眼睛啊?”
      陆深正要说话,倏然瞥见六楼楼梯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整齐地穿起了校服,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右手将一根自动铅笔转来转去。“你们俩谁是陆深,谁是陈星澄?”
      “我是陈星澄。”陈星澄上前一步。
      “齐朔海。”那人简短地自我介绍,将搬书两人的教材各自匀了一半到自己手上,“只剩你们俩没到了,班主任先开会,让我在这等你们。”
      “你们俩是跟小学生秋游了一圈才回来进班的是吧?”一只手搭上齐朔海肩膀,将他往旁边推开,“还知道来,再晚一会统统给我回家不用再来了。”
      北城一高,北城市综合排名第一的高中,也是南安省top3。北高清北班,除去直接考了外国高中和读了大学少年班的神人以外,中考严格意义上的前60名云集于此。北高自然也给清北班配备了最强班主任——教导主任。
      据北高谜一般的八卦全书《枇杷圣经》记载,韩成礼,男,37岁,185cm,秃顶。文可顶着高温在主席台敬业催眠,武可放学操场打着手电猛追早恋。神出鬼没,江湖人称瘦长鬼影。当年有一对苦命鸳鸯,还对老韩的恐怖一无所知。放学操场幽会,被他逮了个正着。男生大义凛然让女生先跑,自己跳出去试图吸引老韩的火力。然而在来来回回被老韩撵了五圈半之后,彻底陷入了崩溃。
      “有空了,去看看我办公室里并排那六个奖杯。”老韩慈祥地抚摸着少年的狗头,“哪一年学校职工的一万米长跑,我不是第一?”
      少年瘫倒在地,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韩成礼没好气地扫了一眼陆深与陈星澄:“一会找齐朔海学习班会精神,先在走廊里站好,排座位了。”
      陈星澄把教科书与陆深的并排放在墙根下,手忙脚乱地套着校服外套。已经在班里放过书的学子陆陆续续聚集在了走廊里,陈星澄凑到齐朔海身边:“班长,班头看起来很狂躁啊。”
      齐朔海道:“我不是班长,他找人的时候我刚好坐第一排。”
      “哦,不好意思。”陈星澄挠头,“我以为班委都选完了。”
      “你衣服上那个是莲花灯?”齐朔海指指陆深,他没拉起拉链的校服外套下,白色T恤上画了一盆开橘色花的仙人球。
      “哦,是的。”陆深有点惊讶,“我买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认出来的,也喜欢养花?”
      “我妈喜欢,但她是个植物杀手。买回来都是放养,基本是我在照顾。”齐朔海轻声道。
      陆深拿出一个便签本:“我安利给你几本实用工具书,都是养花相关的。网上也不难找到pdf,《仙人掌养护不完全手册》看过吗?”
      “没有,我一般都是百度查。”齐朔海低头看他在便签纸上写下好看的字体,“回家买一本。”
      陆深心情复杂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生日?送你一本《怎样才能不杀死你的植物》。”
      “不要吵闹,开始排座位了。”找到成绩排名表的老韩用书脊敲敲门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你们能考进北高,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更别说是清北班,恐怕你们都是初中学校的年级第一吧。我了解你们这种学生,一个二个拽得二五万八,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是一方人物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做清北班班主任这几年,都不知道几个年级第一哭着求我要转班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认为自己站得最高的人摔得最惨。
      不出意外,我会一直带你们到高三。我不会刻意去记住你们谁是谁,说不定有人今年在这,明年就走了。我眼里永远只有第一,第二第三是谁,我都不认识。也别耍什么花招,拿成绩当筹码想跟我要什么特权,我不吃那一套。”
      陈星澄默默翻了个白眼,跟陆深悄悄话:“班头毒鸡汤喝多了,什么年代了还迷信丛林法则。”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北高清北班一直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从入学第一名开始自由选座位,其他人按顺序来。”老韩手里明明有成绩表,却不忘要摆一摆谱,“第一名是谁?学号0001的?出来选座位。”
      北城是南安省第一高考强市,省会怀海有时也要逊色三分。北城一高更拥有可以在全省联考里用高分层段和优秀率与省会三大名校一战的实力,处于南安省高考金字塔的顶端。北城一高入学第一名的魔人,用天选之人形容也不为过。
      陈星澄正与广大群众一起屏息静待,想看看这天选之人是否是三头六臂足下生风,他身边一直在写植物养护推荐书目的陆深终于撕下了便签纸,递给齐朔海,走到了韩成礼跟前。
      “是我,师大附中,陆深。”
      ???陈星澄感觉有点头晕。他竟然和该魔人一路吹牛打屁还当着人家的面内涵本人,虽然魔人过于亲切没有跟他计较,甚至跟他还建立了一丝革命友谊。
      他正在混乱之中,听见女生集团传出了一些轻微的骚动。
      是啊,他可以理解。毕竟这天选之人,还怪清秀可人,甚至可以说是雪肤花貌了。
      “去选座位吧。”韩成礼从身后箱子里拿出一个空白姓名牌递给陆深,“以后给我增强时间观念。”
      “好了下一个,谁是第二?搞快点。”老韩将盛着姓名牌的纸箱踢到自己面前。
      陈星澄从自己的教科书里抽出物理课本,神仙打架,他牛顿安培护体,安静围观。
      将陆深给的便签纸仔细对折,装进校服口袋,齐朔海走到韩成礼面前:“三中,齐朔海。”
      陈星澄直接将物理课本顶在了脑壳上。
      我刚刚看见第一给第二安利养植物的书诶!!他们俩根本像两个蹲在田里的花匠好吗!好吧,其实自己对第一名第二名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想象,就还是学霸刻板印象在作祟罢了。总倾向于想象这种人刻板无趣,眼高于顶,生活的全部重心只有学习。然而第一貌美如花,第二清秀爽朗。不仅平易近人,甚至还充满了养花花草草的现充气息。
      人生真是残酷啊。陈星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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