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花路》山夫子

43、伏真书会

　　阿三：“灵君，您不知道，我们都是各司其职的，每份工作都安排得很紧凑，少了谁都不行。”

　　以连梵终于转头看他一眼，确切来说是看他身上的愿轮一眼：“听到了？舍得下来了？”

　　愿轮又缠了一圈，表示不愿意。

　　阿三心里大骂，呸！以连梵这老狐狸！还装模作样问愿轮，他要是不同意，愿轮能说个不字么！
　　但再转念想想，起码这以连梵还愿意跟他搞虚伪这一套，其他修士对怪修都是来直接的，问都不用问。

　　就凭这一点，阿三决定，有朝一日他怪修得势了，他不会叫魂修来给他接屎的，顶多倒个屎盆子！

　　阿三摆出讨好的笑脸：“要不，灵君，我来劝它一会儿？我有个朋友跟愿轮的性子挺像的，搞不准会听话呢。”
　　以连梵同意了。

　　阿三指指一旁：“那灵君稍等我片刻。”
　　以连梵看回了场外，似是对他放心得很。
　　一个怪修能对愿轮怎么样？
　　阿三把他毫不在意的脸色记在了心里。

　　阿三身上挂着愿轮，走到一边，离以连梵远了些。
　　“愿轮，聊聊。”
　　愿轮伸出一簇火苗蹿到他脸前，好似真的打算跟他聊。

　　嘿，这灵纹还真有灵。

　　“我叫阿三，现在是你的烧烤架，开心了吧，有烧烤架了”
　　愿轮扭捏地摇了摇火苗，似是开心的表现。

　　“但是吧，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怪修，怪修是啥？就是特容易被炖进锅里的东西，所以我们最怕啥呀？怕火呀，你有了烧烤架开心了，可我再被你挂一会儿可能就要歇菜了。”
　　愿轮摇头摆尾，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但尾端显出了些许焦虑，要缠不缠。

　　阿三隔空摸它的脑袋：“你要是以后还想有烧烤架，你今儿就得让我走了，石头一直烧都能红了烂了，何况是我一只破烂蟾蜍呢，对吧。”
　　愿轮的火苗焉了些，它杵在那不怎么动了。

　　阿三慈爱地捋着它：“你看你烧过我一回，我没死成，说明我和你有缘，这不还成了你的烧烤架，所以我们还会见面的，但你要是只贪心这一刻，尽管今天是爽快了，但等我死了，坏了，你上哪再去找一个烧烤架？”
　　“心里有盼头，哪怕见不着，也总比没盼头好，对不对？”

　　他说着，眼神悠远起来，一时不知道是在劝愿轮，还是劝自己，无数个夜里，他都是这么扯住自己不去找二楞的。

　　愿轮静止了好一会儿，尾尖从他的手上滑了下来，似是领会了，脑袋耷拉着。

　　阿三觉得这愿轮可真乖，这么乖，这么招人疼的愿轮，怎么会是那以连梵的灵魂本源？
　　难怪至安见不得愿轮着急，换他从小一起生活，他也舍不得愿轮不高兴，就这么会儿功夫，阿三还真生出了再陪它会儿的冲动。
　　但立马打消了，乌祉还在等他呢！今儿来的还有神修，万一乌祉的身份被撞上，有理说不清，打起来可就糟了。

　　阿三拿手指逗弄它：“愿轮，我们玩个游戏吧。”
　　“这人界的蟾蜍千千万，谁知道哪只是我呢，我平常在街上溜达，就喜欢化成蟾蜍，或者破鞋，或者小石子儿什么的，你多张望张望，离远了你感受不到，总不那么精确，你要亲自过去检查，从以连梵身上下来去检查，挨个看，总能找着我的。”

　　愿轮点头。

　　阿三强调：“一定要从以连梵身上下来去看，看仔细，一个都别放过，街上走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只要你觉得有哪一点像我了，都跑去看。”
　　“要是以连梵不准啊，你就跑，可劲儿跑，跑越远越好，没事儿，谁还没个叛逆期啊，他不会怎么你的，你不能老听他话，你跑得越远啊，以连梵就越知道你有多重要，搞不准就会专门给你弄个永远烧不坏的活烧烤架了，知道不？”

　　愿轮犹豫了一会儿，似是在纠结不听以连梵话的可行性，被阿三又撺掇了几句后，点了点小脑袋。

　　阿三满意了，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忽悠二楞的快活。

　　他戳戳愿轮：“好了，现在回去吧，我要走了。”
　　愿轮十分麻溜地从他身上下来了，怕招他嫌似的。
　　它一步三回头地回了以连梵脖子上，很老实地缠上了。

　　至安都惊了，看阿三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他拽了这破烂蟾蜍一下，小声问：“你说了什么啊，愿轮何时听过灵君之外的谁的话了。”
　　阿三：“你不是说它现在喜欢我么，说什么不重要，我就是仗着它喜欢我。”

　　至安一脸不解又带点鄙夷地看着他：“一破烂蟾蜍还自恋。”
　　阿三笑笑：“本就是如此，你喜欢她的时候，就算知道她骗你，你还是会信的，你也别无他法，我可以滚了吧。”

　　至安瞥了眼以连梵，阿三也顺着看过去，就见这灵君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那，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样子，望着场外，完全忽视了回到身上的愿轮。

　　他不会是要耍赖吧？
　　阿三又想骂了。
　　但只要他不开口，谁能放他走？

　　气氛急转直下，阿三又愁上了，他能讨价还价，是因为这以连梵是个讲道理的主，但这六界本就不需要对怪修讲道理，他怎么就天真地觉得以连梵会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烧红烧烂烧死只破烂蟾蜍对他有什么影响？

　　阿三脸都黑了。

　　至安咳了一声，喊住远远走来的一个小厮，是先前替换阿三去送墨的那位。
　　至安：“墨送完了啊，这盘子是不是得回去交差啊。”

　　那小厮看了看至安的眼神，领会了，把盘子往阿三那儿递。
　　至安：“噢，这你的盘啊，尽偷懒了。”
　　阿三不声不响看他演。

　　至安：“灵君，这蟾蜍还要去干活，您看……”

　　以连梵依旧沉默着，至安和阿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让他回去吧。”

　　一魂修一怪修同时松了口气，至安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阿三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至安口语急作：画册别忘了！什么时候给我！
　　阿三也作口语：你离开这里之前。
　　至安：说话算话啊！
　　阿三拍拍自己的胸脯，向他保证。

　　阿三恭敬又讨好地朝以连梵一拜，顺利地走了。

　　刚走出视线，他的笑脸就没了。
　　画册？呸，鬼才见过那什么狗屁画册。
　　想到方才撺掇忽悠愿轮的话，阿三嘴角又裂开了。

　　以连梵，老子折腾不死你。

　　直到阿三走得瞧不着了，愿轮还仰着脑袋望，以连梵拍了它一下，才把脑袋卷进了身体里，埋得死紧，整条灵纹缩成一团，焉得不行。
　　以连梵：“真这么喜欢他？”
　　愿轮又把自己埋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