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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追路逢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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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祉:“怎么?”
阿三冲回洞坑里,推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出来,使了大劲抛出去。
石头刚出去,比先前多几倍的刀鱼冲上来了,依旧是把石头碾了个粉碎,但这次石头厚实,被冲力往上顶了足足三尺才被吞噬殆尽。
阿三喜道:“看到了吗!石头越大,受刺激上来的刀鱼就越多,冲力也越大,如果我们能踩在一块足够大足够厚的石头上,在刀鱼还没有把石头碾碎殆尽前,借它们的冲力把石头顶上悬崖!”
乌祉:“可以一试。”
阿三高兴,没一会又丧了脸:“可哪来这么大的石头啊,这洞坑才这么点大小,我刚才扔的那块已经是洞里最大的了。”
乌祉回头看了看:“那便把这洞带走吧。”
阿三:“……?”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乌祉:“你别动。”
话音刚落,乌祉随手一挥,袖口飞出一串白羽,密密麻麻地扎到了这洞坑口的四周,那白羽锋利极了,阿三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们竟是穿透了石壁直冲进去。
只听断裂的声音由近及远,不确定这些白羽究竟深入到了石壁的哪里。
乌祉四指弯曲,做了个召回的动作,只听轰隆一声,阿三的脚下震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他感觉地面在朝外移动。
那一串羽毛竟是把洞坑从这崖壁上刨了出来。
刀鱼感知到物体,开始冲上来了,乌祉加快了速度,那洞坑瞬间就被白羽整个推出了崖壁。
阿三:“啊啊啊啊啊啊!”
他差点摔出去,幸得乌祉拽住塞进了袖口,他不知何时又变回了蟾蜍身。
阿三立刻拽紧了乌祉的袖口,躲得严实。
无数的刀流和刀鱼果然撞上了这飞出的洞坑,阿三在袖口里都感受到了惊人的撞击感,跟地震似的,随即明显感觉到洞坑开始上升,底下传来刀鱼绞碎石头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他们竟是一口气被推上了半崖。
这时,他也窥见了这祸水崖的全貌,落下时根本什么都来不及看他就死了,崖壁上,竟刻着一个巨大的“夙”字,从崖顶一路蜿蜒至崖底,被乌祉刨出的这个洞坑,正好在“夙”字中间一点的位置。
这场面过于震撼了,阿三一时都忘了危险,这得有多强,才能在这么可怕的祸水崖壁留下一个名字。
如此张狂,恣意,仿佛在向这祸水崖宣告他的不屑。
就是这字,真是丑了些,歪歪扭扭的,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震撼。
阿三喃喃道:“该不会真是那个岂夙?”
朦胧间,一股奇异的情绪包裹了他,他仿佛能看到,一个黑影大笔挥毫,在无数刀鱼追至的间隙,轻蔑而随意地在崖上刻下这个大字,那黑影手里,拿的好像是一柄烛台……
好熟悉啊,那柄烛台。
脚下传来的疯狂搅碎声将阿三的心识拖了回来:“乌,乌祉,我怎么觉得这洞坑要撑不住了。”
乌祉:“你躲好。”
他们离祸水崖口越来越近了,脚下的震碎感也越来越近,阿三的心提到了喉咙口,他能确切感觉到那些可怕的刀鱼已近在咫尺。
终于,脚下的洞坑断裂了,他们离崖口还剩几丈的距离,祸水崖那股巨大的拉扯力依旧在,而刀鱼已经绞到了他们脚下。
阿三闭眼等死了。
可片刻后他发现他们还在上升,甚至速度更快了。
阿三惊疑地向下看去,愕然地发现好几条刀鱼竟是直接推在乌祉的脚底,锋利的刀刃愣是无法前进分毫,被一层虚影挡住了,但那层虚影也在被刀鱼吞噬着,不知能撑多久。
刀流托着他们冲出了悬崖,皓月当空,乌祉灵巧地离开刀鱼,落到悬崖上。
阿三回头看去,只见月光下,泛着银光的刀鱼们跃得极高,绞碎了石坑的残余,在无东西可追逐后,于高处停滞片刻,坠了下去,鱼尾摆动,水流恣意,月光把银刀照得清冷又华丽,美得惊叹。
他看呆了,直到所有刀鱼和刀流都消失在悬崖里。
阿三:“我,我们上来了,得救了……”
乌祉将阿三从袖口放出。
阿三化出人形:“你分明可以自己上来,那些刀流伤不了你?”
乌祉不语,转身离开。
为什么在洞坑呆这么久不自己上去?是为了救他一起吗?他下来时死过一次。
阿三追了上去:“你果然不是神修……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吃你。”
乌祉没理会,俨然一副该各奔东西的架势。
他正要兀自飞起,忽然袖口一重,一只脏兮兮的蟾蜍滚了进来,扒住了他的袖口,爪子不够,嘴也上了。
乌祉:“……”
蟾蜍:“别想甩掉我,起飞吧!”
乌祉甩了甩袖子,甩不掉,这癞皮蛙像是粘他袖子上了,他没再没说什么,带他飞离了祸水崖。
阿三乐颠颠地荡在乌祉的袖口里,脏污的四足来回地踩塌,把干净纯白的袖子弄得脏乱不堪。
乌祉回了京平,落地时,发现袖子里那只癞皮蛙竟没心没眼地睡了去,四仰八叉,嘴角还淌着哈喇子。
乌祉把它从袖口漏了出去,癞皮蛙刚一落地就醒了,下意识抬起爪子拽住乌祉的袖口:“什么?到了?哪?京平啊,回来了。”
乌祉朝前走,那癞皮蛙就任他拖着。
乌祉停住步子:“别跟着我。”
癞皮蛙化成了人身:“谁跟着你了,我也走这条路不行啊。”
乌祉看着他,目光里什么探究都没有,这么纯粹的盯视让阿三越来越不自在。
他没说什么,按原路走,阿三就厚着脸皮大摇大摆地跟着。
阿三:“你这回是要留在京平的吧,找岂夙精魄。”
乌祉没回应。
阿三哼哼:“这东西是有多好,都抢着要。”
见他还是不说话,阿三道:“我跟你说,我可是见着了的,要抢这东西的六界修士多了去了,厉害的也很多,还有神修也在,要是被他知道你冒充神修,你可就惨了,我还算知道一点底细,你要是带着我呢,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乌祉:“我没有冒充。”
阿三:“那你为何满身拂光?其实也没什么,行走六界充个神修自保也在理,只要你别撞到真的神修。”
乌祉没再理会他,已至三更,夜色清澈,街上的灯火没剩几盏,阿三的声音吵闹又透彻。
阿三跟着乌祉进了一家客栈,看他开了一间房。
他上楼,阿三也上楼,他进房,关门,阿三也没离开,就在门口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打盹。
每醒一次,都要瞧一下屋里的灯火还亮着,于是再瞌睡过去。
睡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忽然发现房门开了一些。
阿三心里一亮,化成蟾蜍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摸摸索索,上了乌祉的床。
见乌祉合着眼,也不知睡着没,他迷迷瞪瞪地从毒腺里分泌出一颗眠眠丸,轻手轻脚地放到他嘴边,乌祉吃了。
阿三轻笑一下,把自己塞到他袖口里去。
袖口又恢复了一尘不染的干净。
阿三愣是没敢直接上脚,犹豫片刻,下去把脚丫子蹭干净了,再蹦上床钻了进去。
睡意朦胧间,他听到自己理直气壮地跟乌祉说:“上次你给我开的房间,我没住满一天就被老板赶出去了,他让我谁开的找谁去,你要给我补回来。”
没睡多久,阿三醒了,他探出袖子,看到乌祉睡得很安详,他趴到乌祉胸口,埋下脑袋去听,有心跳声,很稳健,阿三听了好一会儿,才下床。
他跳出了窗外,化成人身,直奔芦苇荡。
阿三:“二楞?二楞!你回来了吗!”
芦苇荡一片安静。
阿三绕着芦苇荡喊了很多圈,他自己都觉得吵,可这回没有谁出来骂他。
他把之前从南声那儿拿来埋在土里的吃食挖了出来,都烂了。
阿三看了会儿,又把它们埋了回去,严严实实地,他在土上画了一条鱼样,再在旁边画一只蛙样,画到一半,他怒意又起,把那只蛙样涂掉了。
他化成蟾蜍,趴在那鱼样上,耳朵紧贴着,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芦苇荡守到黎明,阿三才赶回了客栈,进了客房却发现床上是空的,乌祉不见了。
阿三呆愣片刻,立马出去寻,抓住小二就问:“昨晚在这里住的那位呢!”
小二一见是个怪修,不耐烦地甩开:“我怎么知道,客人自己长着腿,爱去哪去哪……哎你干嘛!别在这乱跑!”
阿三把整个客栈找了一遍,在大堂里挨个客人去看,把他们折腾得嫌恶极了,几个碎杯子砸在阿三身上,他毫无感觉,慌张地冲出客栈,左右张望,朝着一边猛冲了去,他一路找一路看,撞到了许多行人。
找了一圈,回到客栈,阿三恍惚不已,正走神,忽而瞧见迎面走来一个提着早点的素白男子。
不是乌祉又是谁。
阿三在原地呆愣一会儿,冲了过去,急如飞弹,化成蟾蜍撞在乌祉身上,扒着不下来了。
乌祉:“……”
乌祉任这只丑蟾蜍挂在自己身上,进了客栈。
回了房间,丑蟾蜍还不下来,他抖了抖身子,这丑蟾蜍像是长在他身上了,晃动不了分毫。
乌祉无法,提起早点:“吃饭。”
蟾蜍声音闷闷的:“不饿。”
乌祉不再理他,坐下,打开油纸,香味逸了出来,丑蟾蜍抬起了脑袋。
乌祉自顾自地吃,丑蟾蜍肚子叫了声,它缩缩脑袋,想把声音藏起来,更贴紧了乌祉。
一小块香极的肉饼送到了它口边,蟾蜍张望一会儿,张开大口吞了,还吧唧了乌祉的手指,蹭得口水泛光。
蟾蜍正满意地嚼着,再送来小块肉饼时,就见那手指已经恢复干净了。
阿三:“你吃早饭怎么不在客栈,跑那么远。”
乌祉:“这家烧饼名声在外。”
阿三抬眼:“你还真是个爱凑热闹的。”
乌祉看到阿三背上有细碎的伤口,还嵌了点碎瓷口,他没做什么。
吃完早点,乌祉起身出门,阿三急道:“你又去哪啊。”
乌祉:“街上走走。”
阿三仰着蟾蜍脑袋:“那我带你逛啊!京平我最熟了!哪儿热闹带你看哪!”
乌祉不说话,阿三就当他默认了,立马化成人形,高兴地走在乌祉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