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祝你前程似锦》遥远的白山茶

5、Chapter4靠近

　　赵瑾告别钱小程，麻木地将钥匙插入锁口。到家却没开灯，屋内也没拉窗帘。她拖了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缓缓走过去，敞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光很不守规矩，哪儿有地儿就往哪儿跑，于是地板上就映上了薄薄的银晖。她接了杯冷水，吨吨吨地灌下，抬了抬眸，扫了眼月亮洒下一片月色。
　　赵瑾不喜欢光，光总是刺眼的，总是会聚焦在身上，滚烫着，从精神到□□全面贯彻。怦怦怦……心跳总在不由地加速。这种感觉令人难受，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她更不喜欢黑暗。即使习惯了将自己处于一片漆黑之中，躲避着，逃脱着，但是却无法抗拒不发自主地去寻找着光。
　　又是一间只有她自己的房子，房子明明有两间卧室，却只住着一个人。另一个人从来都不回来，那个房间从来都是空着的，保持着这种状态都已经有七八年了。
　　赵瑾沉默地看着外边儿的月亮，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赵瑾眸中毫无一丝波澜，她摁熄屏幕，又喝了杯冷水。茶几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声。赵瑾仍是无动于衷。茶几上的手机直接显示电话了，赵瑾才像晃过了神一样，慌忙地在书包翻找眼镜，一个不小心脚踩岔了，茶几的腿儿磕到了脚踝。
　　”小瑾，出什么事儿了？信息又不回，打你电话这么久才接？”电话的那头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何炀火急火燎地问。
　　“没事儿。”赵瑾沉默了很久，嗓音有些嘶哑，说得很缓，很轻，很平，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今天还顺利吗？”何炀就着对死党的了解初步判断对方此时情绪应该确实没什么波澜，今天过的大概还算过得去，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下。
　　“嗯。”赵瑾闷声，片刻才吐出这么一个字。
　　得了，看来是不怎么样了。何炀挠了挠头，猜测了下大概是跟同学相处得不怎么愉快吧。
　　“你同学人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吧？”
　　“……”对面忽然安静来了下来，只能听到呼呼的晚风声。
　　得了，还真被人欺负了。何炀闭了闭眼，不禁地的担忧，他迅速打开电脑搜了搜赵瑾所在的学校，打开了学校的官网看一遍资料，打算准备让人帮他办转学手续了。
　　“没。”赵瑾开口又吐出了一个字。
　　“有交朋友。”赵瑾慢悠悠地说。
　　何炀顿了顿，心中不禁有了疑虑，交朋友？小瑾主动交朋友了？这……
　　“你主动？”
　　“……”又沉默了，看来是被动的。
　　“我没试过，不会。”
　　“你放屁，我不是你朋友哦？”
　　“噗……”赵瑾短促地笑了一声，短到她自己都毫无意识。
　　？什么？小瑾这是笑了？这人居然会笑的吗？
　　“你居然笑了！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没。没笑。”赵瑾皱了皱眉，“教我。”
　　“？教啥？”孩子彻底疑惑了，他这奇葩的死党，不仅性格古怪，话还少得可怜，说的还慢，词与词都连不在一起，没头没尾的，听的很是辛苦。何炀捂了捂脸，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能忍得了赵瑾这块小木头的脾气了吧，他这么想着。
　　“交朋友。”赵瑾简明扼要道。
　　“蛤？”
　　赵瑾走出了阳台，静静地听着何炀讲技巧，略微勾了勾嘴角。
　　今夜的风似乎很温柔呢。
　　次日5:30分，天还没亮，但秉持着以往的好习惯，赵瑾换好了运动服准备下楼晨跑。塞上了，每日的早餐新闻必不可少，她拉开房内的窗帘，看见隔壁灯已经亮起来了。
　　两家挨得很近，近到伸伸手便能打开对方的窗户。两张书桌都对着窗户，只不过俩人昨晚没拉开窗帘没发现罢了……
　　“listen to the conversation and answer the questions below……”
　　大长公主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眼睛还眯着，录音机就放起了新概念。
　　要不要叫她一起下去？这样听一点效果都没有，都快睡过去了。算了吧，也不是很熟，不愿的话尴尬的又是我。你不是要和人做朋友么，做朋友的第一步难道不是和朋友一起锻炼么……是吧？何炀昨晚是这么说的吧？
　　空调犹犹豫豫陷入沉思，站在窗口踱来踱去。
　　砰！钱小程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早啊？”
　　赵瑾的窗被打开，不知不觉中，半睡半醒的长公主已经换好校服了。
　　赵瑾愣了几秒。你不是刚还困着么，这就醒了？她点了点头，用手指别扭地挠了挠后脑勺。刚想说什么，一下子全堵在喉咙那儿。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跑步么？”
　　平城晨雾弥漫，初日升起，光透过云层晕染着天边，早上湿气重，水蒸气凝结在枝叶上，风一吹，水滴便自由落下，滴在地面上，在路面上落下圈圈点点的水渍。街道空无一人，枝头的鸟儿也似乎还没起，静谧地窝在巢中安眠。
　　赵瑾塞着耳机，耳机里放着国际新闻。她不想钱小程，一下楼就像一阵风似的飞奔。她按着平时的节奏，跟在钱小程后面儿。她俩就这么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稳妥妥地追。
　　赵瑾一旦进入了听力模式，就会不自觉地跟着播音员重复她读的内容，关于这一点她是不自知的。她跑的很专心，听的也很入神。以至于她没有注意，撒欢儿的大长公主已经跑到她身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她的节奏，听着她纯正的发音，以及期间夹杂的喘息。
　　不知不觉她俩已经跑到平湖了，眨眼间半个小时过去了，某空调终于有些当机了。她停下脚步，然而跟在后边儿的大长公主走路可不咋仔细，一下就这么撞上去了。
　　怦怦怦怦……好吧某空调这下真的当机了。
　　赵瑾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唔，好吧有点儿臭，不过还是好好闻啊……
　　大长公主吃痛的嗷了一嗓子，然而思绪却逐渐飘进了某个奇怪的领域……
　　“你干嘛突然停下啊。”
　　“对不起。”赵瑾自觉着委屈，皱了皱眉，低了低头。但是表面看上去脸红的像充血似的，再加上赵瑾天生嘴角向下，像是因为钱小程这么撞上去而感到不悦，很是愤怒。
　　你这表情算是哪门子对不起啊？
　　“诶，生气啦？”
　　“？”赵瑾懵逼地眨了眨眼。我生哪门子气？？？？？
　　“你脸好红啊……没事吧？”眼看着空调被油上红油漆，还不停地喘气，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钱小程赶紧凑到赵瑾的脸前，掂了掂脚尖，用手摸了摸赵瑾的额头探了探。
　　！
　　赵瑾猛地一抓，撇开脸，眼神躲闪着，喉哝滚了滚：“能不能……别靠我那么近。”
　　声音细小如蚊，恰好被风掩过。
　　“？你说啥。”
　　“没，让我缓缓。”赵瑾瞥了瞥紧握的双手，不知为何一向惧怕肢体接触的她竟不想松开。
　　钱小程突然心中一计，向后一仰，拽着赵瑾，俩人双双跌入草坪中。
　　那一瞬，只剩下怦怦的心跳和飒飒的秋风。
　　俩人很默契地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赵瑾。能不能让我再靠近一点。”钱小程偏过头，缓缓地说。
　　靠近一点么……真可以吗？
　　“别怕，试试吧。”
　　随便了……试试就试试吧。赵瑾捂住双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钱小程望着少女红了的耳根，微微勾了勾嘴角，今天的风很大呢！
　　其实，彼此间早就已经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