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人不倦》雨遇鱼

5、第 5 章

　　宋栩现下是九重天风头无两的神君，以两百岁之龄掌管百万天域重兵，大破魔族，把这届羽翼未丰的小魔王驱逐进碎星渊。
　　任谁说都是数一数二的风流才俊。

　　没人知道他的原形是什么。
　　拒我猜测，要么是白眼狼，要么是笑面虎，还有可能是爱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平日里衣冠楚楚，骨子里就是只凶戾疯狗。
　　小气记仇，睚眦必报，被他缠上就是被咬的骨血碎裂不得脱身的疯狗。
　　我怀疑这辈子只有进了坟墓才能得以安生。

　　我曾这样问他，他只是笑，从前我最爱的温柔儒雅，如今让人背脊发凉，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扭开头不去看他。

　　这动作不知又哪里惹这疯子生气，他两手捧上我的脸颊，冰凉的额头抵上我的，目光沉沉，声音说不出是蛊惑还是威胁:“阿绥，你永远休想离开我。就是在坟墓里，我也要拉上你一起。生同寝，死同穴，阴曹地府也需得我们二人同去。”

　　“我请了天帝赐婚，日月为证，结为道侣。”

　　……

　　我决意趁着新婚夜，当着天宫众仙，揭露宋栩的真面目。
　　风雨令，除了认龙族灵气，亦可被龙血驱使。四海八荒，天上人间，无论是仙是魔，有本事伤到哥哥的，还没出生。
　　有本事自我身上骗血的……只此一人。

　　宋栩。

　　*

　　可惜，我低估了宋栩的无耻。
　　新婚之日，无媒无礼，也无亲朋故友的祝贺，只有穿着红嫁衣的他一人，眉眼中似乎带着得偿所愿的快意。
　　我满怀期望通通坍塌，心中郁卒，复杂难言，使劲推他。
　　他不退不让，双眼赤红，满脸写着不容拒绝的偏执。铁铸般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胳膊，往床榻压下，急促的呼吸就在我耳边。

　　他用身体搭筑囚牢。

　　我是不大聪明，但也有起码的自尊，当即豁出命去反抗。
　　打是打不过的，那就用牙去咬，用角去顶，用尽全身的力气踢他揍他。

　　说来惭愧，我曾听说，雄鹿为了争夺配偶权打架，两相角力，折断鹿角 。胜者洋洋得意抱得美鹿归，败者垂头丧气独自离开疗伤。
　　虽败犹荣，听起来还挺酷。

　　没想到，我却因着这样尴尬的际遇折断龙角，老爹若是知道，必定要从坟墓里爬出来点着我的脑壳骂:呜呼哀哉，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他总是这样，嘴上不饶人。
　　对自家人，嘴上骂的凶，对外人，手上更是十倍百倍的凶残，势必要把欺负过我的人揍到爬也爬不起来才算完。

　　现在，没有人再替我撑腰了。

　　他早化作天地间的一抹幽魂。

　　因为我的愚蠢任性。

　　……

　　我后知后觉的看见宋栩停下动作，自他眼瞳中，我看见自己的模样，当真狼狈。
　　左边龙角连根折断，有血汩汩冒出，蜿蜒的血痕顺着鬓角没入发中，空洞的眼，消瘦的脸，比纸还苍白的脸色。
　　莫说仙人之资了，简直没个人样儿。

　　脸颊一片冰凉，我抬手一抹，摸到满手湿润。那是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

　　真是丢脸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