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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哥哥的火气 ...

  •   《海洋化学》这门课程是大课,64课时还不算实验课,每周二、四各有1次课,周二上午一二节,周四下午五、六节。

      找到弟弟的徐伯镛仿佛心理压着的石头搬开,人都变得身心轻松更有活力。

      上午余仲从办公室跑出去,徐伯镛想着下午上课时候,看看余仲状态,课后再找余仲谈谈。结果,徐伯镛在教室扫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怕自己没看清,徐伯镛又推了推眼镜,透过厚厚镜片又看一遍。

      也没有。

      上课,45分钟课程过后,还没有。

      徐老师身心轻松,但不高兴了,他站在讲台上公布:“下节课点名。”有意让同学间通风,让余仲来上课。

      之后的10分钟课间休息,同学们团结友爱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纷纷给逃课同学电话,千呼万唤的都叫来。

      下半堂课上课,徐伯镛站在讲台上扫视,多了几位同学,但仍没有余仲。

      好学生余仲,你过分了,给你机会,你都不要,告诉你要点名,你都不来,这样下去怎么行。

      徐老师心里窝着火,翻开点名册:“我们点名,和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张子涵。”一班学号01号同学。

      “到”

      “哪一位,举手示意一下。”徐伯镛抬头看向下面学生,“哦,好,放下吧。”

      “余仲。”一班学号排位02号。

      毫无意外的,没人举手。

      教室里稍有安静,一个男生在埋头奋笔疾书中说道:“老师,他请假了。”然后举起手中纸条:“病假,这是他病假条。”

      说话的是余仲同宿舍下铺同学,也是班长,谭峥。

      刚刚谭峥奋笔疾书是写病假条,而病假条上是早已备好内容,只需填写姓名即可。有些时候专业课老师抽冷点名,同学们都会互帮互助,来的给没来的打掩护,打不了掩护就用这种方法——病假条,常备管用。

      在徐伯镛的示意下,病假条传到讲台,徐伯镛盯着校医院开出的病假条问:“什么时候去的医院?”他还有点担心,余仲会不会得了急病。

      “上午去的。”谭峥毫不犹豫的回答。

      得,不用担心了,徐伯镛心理放下紧张,只剩下火气。上午刚和余仲见面,哪里是去看病。这病假条,明晃晃的作假。

      好学生余仲,除了同学关系好有人帮忙逃课打掩护之外,徐伯镛还真是发现不了其他的好。

      徐伯镛没戳穿,只是毫不客气的在余仲名字后面记录缺席一次。

      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敢犯错误,是因为犯错误代价太小,而且徐伯镛不喜小动作,他更喜实事求是、更喜光明磊落,有病就是有病,逃课就是逃课,更何况他也想给余仲个逃课、作假的教训。

      ***

      余仲上午从徐伯镛办公室出来,是逃命般的速度,他脑中疯狂跳动千万种思绪,却又宕机般表达不出任何一种思绪,只想逃离。

      这一中午,余仲只觉得大量情绪冲上来,无法发泄,所有情绪闷在他脑中、心头、身体里,憋得他无所适从,心乱如麻。

      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于余仲来说,这种滋味又苦又涩,辛酸又心酸,无情又凉薄。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怎么会为前途抛弃孩子,不想要不照顾就把孩子送人,他是他们亲生的啊,他们怎么舍得?

      这还是人么?有人性么?

      徐伯镛说他们不小心怀孕有了他,换句话说,他就是他们激情下的产物,多余的产物。

      他余仲姓余,多余的余。

      更讽刺的是,“徐”字少了双人旁,少了人性,少了父母双亲的两个人,就是“余。”那双人旁仿佛就是父母双亲两个人,少了。

      在命运面前,他是生来多余的人。

      余仲逃离出学院办公楼,恍恍惚惚经过校广场,料峭春风擦拭着他的眼泪,乍暖还寒的冷流刺酸他鼻尖,整个人不知不觉晃荡到寝室,躺在床上,深深的沉睡过去。

      愿被窝,能给他带来点人世间的温暖,那种不图回报的温暖。

      余仲自己不知,他是刺激过度而休克,所以睡的异常深沉,是晕了过去。

      没吃午饭,一中午的休息,人缓过来一些。

      下午上课时候,同学叫醒他,余仲两眼无光的盯着带着天花板,轻说一句:“不去了,身体不舒服。”

      室友还闹着说:“你学坏了,肯定是被谭峥带坏的”,“你不去上课?身体很严重么,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室友们对他逃课都很吃惊,这可能是余仲大学第一次因懒惰逃课。

      余仲浑身无力,上午一场逃离消耗了所有能量,他不想说任何一句话,但却不愿拂了别人好意,坚持张嘴说话:“不用,谢谢,有点累,再睡一觉就好了。”

      也许是贫穷、窘迫、嘲讽、匮乏的过往,让余仲更加敏感,也更加珍惜对他善意的人,以至于别人对他有一点好意,他都感恩戴德。

      但同时,他也拒绝别人对他更多的好意,只要超出他报答能力范围的好意,余仲都会拒绝。

      余仲心理非常喜欢大学环境,更非常喜欢寝室同学。

      他从小的生长环境,都是别人带着异样眼光看他,或对他品足论道、指指点点,或对他嘲讽,或对他展开感恩教育,只有到了大学,余仲感受到了轻松、自由、平等的环境。

      尤其是寝室几位室友,兄弟般的称呼他,毫无保留的和他分享生活、游戏,甚至是和女人在一起的感受,即使这些余仲不感兴趣,但这种隐私的分享让余仲更加喜欢室友们。

      和其他性格封闭的人不同,余仲对室友的大条、邋遢接受度很高,没有任何反感。加上余仲不招事惹事性格,同学关系融洽,室友关系良好。

      余仲是好学生,以前都是因为出去打工或者重病,才耽误过上课。但今天,余仲一改往常,竟然逃课睡觉,对室友们的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余仲因为一觉醒来,脑子里一团麻,没个头绪,也不知道如何再面对徐伯镛,加上身体无力,所以逃课。

      这次逃课逃的很彻底,甚至知道徐伯镛要点名时,余仲依旧没去。

      他瘫软的躺在床上,想他可悲的命运,想余家的养父堂姐,想以前对亲生父母的期待,想后来对亲生父母的失望,想在徐伯镛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以前名字含有“仲”,余仲还很感谢养父帮他保留一点亲生父母的印记,现在却非常讨厌自己叫“余仲。”

      大哥叫余伟,大姐叫余俐,他叫余仁、余亿、余你,余他,余任何都好,只要不是余仲就好。

      思绪飘起来,想到他还有个小名,青山,此时感觉小名更加顺耳顺心。

      ***

      徐伯镛完成教学任务,给余仲电话。一是,余仲作为男人,遇事逃避,徐伯镛很不满;二是,余仲作为学生,逃课做假病假条,徐伯镛也不满;三是,和余仲谈谈,明确弟弟身份,并约他周六和父亲见面。

      电话第一遍,通了被挂断,徐伯镛面色清冷;

      电话第二遍,通了被挂断,徐伯镛面色铁青;

      电话第三遍,还没通已被挂断,徐伯镛面色...还哪里有面色,七窍生烟烧糊了!

      徐伯镛发了一条短信【在寝室?我去找你?】按照余仲性格和以往,徐伯镛相信余仲不会同意他去寝室。

      稍缓,徐伯镛再打电话给余仲,通了。果然,余仲不希望徐伯镛把事情吵的同学尽知。

      余仲强撑身体下床,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缓慢走出寝室。

      上两次余仲接徐伯镛电话,都会恭敬叫一声,徐老师,今天却是不情愿的“喂!”

      徐伯镛没计较这些,他压着火气,和余仲沟通:“怎么没来上课?”

      对面没有回答。

      徐伯镛没有恼,继续沟通:“这次记你缺席,下不为例。”

      对面没有回答。

      徐伯镛听着对面依旧存在的呼吸声,压了压火,继续说:“你早就知道你原来叫念仲吧,听人说他们在你的衣服里留了纸条,写了你名字。”

      对面没有回答。

      徐伯镛继续沟通:“不管你如何想,事实是无法更改的,我们都要面对事实,而不是逃避。”

      对方没有回答。

      徐伯镛又说:“你现在不愿意认我是哥哥没关系,等你想通了再认都可以。但这周六爸过来看我们,一起吃个饭,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早点过来。”即使恨不得现在与余仲相认,徐伯镛还是给了余仲时间,他知道这件事还需要和余仲养父家沟通才好。

      对方没有回答。

      这性格,太不可救药了,他说半天余仲都没回个话。徐伯镛讨厌透了这种性格,他对着电话,严厉些问道:“听到了没有?”

      余仲本身是自愈能力很强的人,或者说他自愈能力不强,但是很能掩藏痛苦的人。他寡言少语,喜欢自己琢磨,即使有痛苦也被他琢磨到心底里埋藏起来,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痛到无法忍受。

      但此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二十多年前他们抛弃他,现在又理所当然的期待他叫哥哥、叫爸爸。余仲很痛苦,痛到无法忍受只想拒绝。

      “我说过,我不是念仲。”余仲的拒绝再一次干脆利落。

      徐伯镛血压飙升,合着他刚刚说了一堆废话,余仲一句没听进去。

      “我不明白你在逃避什么?事实就是事实,是你一句谎话就能改变的么?”徐伯镛隔着电话怒斥,身体内的火气半压制半发泄出来。

      如果徐伯镛没压制着火气,现在估计会把余仲拽过来骂一顿。

      又考虑余仲可能需要时间想通,徐伯镛缓口气,又说:“你再好好想想,实事求是些,周六时候我们再谈。”

      对面没有回答。

      两人在静默中挂断电话。

      徐伯镛定了一家酒店,也是他妻子在经营的酒店。

      徐伯镛已婚,妻子荣溢是个女强人。荣家本身是个大家族,商业遍及地产、金融、海产商贸等行业,荣溢在结婚前已经协助家里打理生意,结婚后又拓展经营,为方便商务接待,荣溢在H城经营一家高档酒店,慢慢的又在其他城市收购酒店打造高端连锁品牌,现在这家酒店已经是H城一房难求的酒店。

      而徐伯镛选择在这里用餐,方便之外,还能保证隐私。

      当天下午,徐伯镛便把酒店位置和包间信息发给余仲。

      周六上午,徐父来到H城,徐伯镛直接把父亲接到酒店。

  • 作者有话要说:  快评论评论,让我也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有没有打动到我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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