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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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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一连好几天都心神不宁,无奈之下这才去找了自己的丈夫,准备叙说一番。
可是还没到书房听见了声音,说话声断断续续,但是隐约可以听见其中夹杂了“大理寺”“小姐”“杀人”这几个词汇。
连日来的不安在这一瞬间爆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探听清楚,就觉得气血上涌,很快便不省人事。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无风自动的帐幔,以及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司明月。后者双目半阖,正在翻看着手中书册。
杨氏本想抬手,却不想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司明月的另外一只手正握着她。
司明月正在看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的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正看着她们相握的手发愣。
她放下书,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又给她找来靠垫,做完这一切后问道:“母亲可是好些了?”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手上一紧,刚想说话就听见杨氏询问:“我儿可是在宫中受了委屈?”
司明月原本淡笑地脸僵住了,好半天后才低声说道:“江心从来不会被人欺负。”
杨氏放了心,一连说了几句“佛祖保佑”。
司明月抽开了自己的手,看着杨氏说道:“方才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母亲思虑过重,这才气急攻心,昏厥过去。女儿已经让如霞去煎药了,母亲平日里操劳府中之事,但还应当以身体为重。”
杨氏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欣慰之余还有点陌生。
这样的对话三年来是头一回,想到这里,杨氏反握住司明月地手,突然说了一句:“你可恨过母亲?”
司明月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淡笑反问:“母亲何处此言”
“因..”杨氏的话刚说出来就消了声,因为她看见司如空走了进来。
他进来得急,见杨氏醒来,面露惊喜:“夫人,你感觉好些了么?”
司明月默默退开,杨氏本想拦住却看见她慢慢拿着书走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关上门后,门内门外则是两个世界。
司明月默默叹了一口气,随后拿着书朝自己院中走去。
门后的世界她融不进去,也不知道怎么融进去。
杨氏问她有没有恨过自己,这么问的理由她不知道,但是答案却是唯一的。
她虽然不像观青一般冷眼看着世间斗转星移,可毕竟所学所知皆是来自于他,连带着性格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很多时候她感觉自己是站在一条看不见的线的两边,一边有着为人的七情六欲,一边则是摒弃情欲之后的悲天悯人。而她站在其中,备受煎熬。
沁墨进门之时看见的就是司明月严肃的模样,也不敢打扰,只得小心翼翼地将选好的字画放在一旁,正想悄声离开,却被司明月叫住了:“什么时辰了?”
被叫住的沁墨只得退回来回答:“主子,还有一会就该去赴宴了。”
司明月“嗯”了一声后就起身进了内室。
昨日她刚回府就听见了杨氏晕倒的消息,匆匆探望之后就留在那里守了一夜,一宿没有合眼,此时也生不出困意。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上沁墨去了万仙楼。
楼内一如既往地热闹,吆喝声,酒盏撞击声此起披伏。
司明月这次连看都没有看他们就上了三层。
程一青和李济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她身后的沁墨还抱着东西,也有些意外。
李济招呼着她入座:“小丫头来都来了,这是要作甚啊。”
“不过是一些谢礼。”司明月落座后让沁墨将手中字画送了过去,“哪天落魄了,换点酒钱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小姑娘嘴里就没一句好坏。”李济说着解开了绑在上面的细绳,“我得看看,是哪位..”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满眼的不可思议。程一青见状也好奇的拆开了他的那幅,视线落在印章处,也跟着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临画沙的真迹?”
司明月笑着点头:“够换酒钱了么?”
“小丫头,你这是走什么运。”李济惊叹,“临画沙墨宝极少在外流传,可是算上上次,你竟然能拿出三幅!你老实说,是不是把你爹的库房给偷了。”
程一青也将字画重新绑好,交了回去:“这份谢礼太贵重了,我是万万不能收下。”
李济虽然肉疼,但也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与程一青的想法一样。
“你们还是收下吧。”司明月笑道,“我怎么可能回去偷我爹的库房呢?”
李济闻言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听见她继续说道:“那里面的好东西以后本就是我的。”
两人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只是程一青还是说不能收下。
司明月见他坚持,只能说道:“这是无崖子要我代为转交的,两位可是愿意收下了?”
她搬出了无崖子做挡箭牌,终于是打消了两人的顾虑。李济乐呵呵地收下字画,期间还念叨着要将它挂在屋中正堂,让所有人都看见。
司明月抱着酒葫芦笑而不语。
一顿宴席下来也算是主客尽欢,酒葫芦的就过半,有些微醺的司明月便起身要走,两人也没有拦着,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
走之前,司明月突然问了李济一个问题---“你可曾想过大理寺卿的位置?”
正在喝酒的李济愣了一下,随后笑答:“不了,树大招风。”
司明月笑着离开,踏出门的那一刻,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将沁墨打发后,自己一个人走上了通往五层的阶梯。
五层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司明月推开了屋门。
屋内有两人,观青背对着她在煮茶,无崖子则是面朝门,正好看见她进来,面色微变。
观青没有抬头,但是看着无崖子的表情就知道谁来了,他敲了敲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司明月坐下。等司明月落座之后头也不抬地问道:“用了多少?”
无崖子猛地转头看她,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
司明月见他表情就知道他也知情了,于是默默回答:“这样的嫁祸太过明显,没有什么收获。”
无崖子忍不住开口:“整件事情都是一个局?”
司明月点头又摇头,见观青不愿解释,于是只能自己开口:“命案是真,嫁祸是真,入狱也是真。只是其中的布局不是。”
见他有些疑惑,司明月又继续说道:“六部尚书之中有两位是季相一脉,四位是李相一派。临安城大小衙门之中,又一季相门生居多。如今还持观望态度的,除了家父等几位氏族外就是只剩下这位大理寺卿。这人左右逢源,两边都平衡的不错,唯独皇族试探却是不温不火。因此我与楼主才一直想探探他的口风。”
“那又为何选上你?”无崖子苦涩地开口,“这么多板子挨着,你不是最怕疼了么?”
司明月愣住,随即笑了。以前的她确实如此,但凡有点磕的碰的都要哭上很久。
但这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她也不知道。
“我是氏族女,又是朝雀阁学士,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探出一二。”她回答,“这一次的命案就是一个机会,宫中死了人,陛下震怒,而后又在旁人的“建议”之下,将我送进了大理寺。李相因为李姝月的缘故一定会给大理寺卿施压,给我定罪。而季相,韶华郡主是他的掌上明珠,而郡主对公主虽然严厉,但是到底宠爱,也会来打听消息。大理寺卿不明所以,定然会以为我入了两位阁臣的眼,再加上学士身份。在他眼中便是我一人牵动了三方势力,就看他如何决定了。”
无崖子又问:“这件事情是你们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么?”
司明月道:“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个计划,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当初我甚至设想过其他的罪行,没想到却是最简单的嫁祸。可惜手段不高明,还没有逼出他的态度就解决了。”
说道这里还有些惋惜,但是一旁的无崖子却慢慢黑了脸。
观青注意到了这一切,不过他并没有点明,只是继续捣茶。
“这些你从未说过。”无崖子道,“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司明月的表情凝住了,半晌之后她才说道:“此事牵连过大,我不想将你们拖累进来。知情者只有我和楼主。”
“你应该说的。”无崖子有些受伤,“你应该说的,这样我就不会去找你父亲了。”
司明月听罢心中咯噔一下,追问道:“你去找我爹了?!”
无崖子瞪了一眼一旁的观青后有些懊悔地说道:“我就不该去的,你爹听说你入狱后,带着一份奏章入宫了。”
“啪嗒。”
司明月手中的酒葫芦跌落在地,她转头去看观青,目光触及他的双目又立刻移开,问道:“什么奏章?”
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观青停下了手说道:“北上的奏章。”
司明月双目瞪大。
观青继续说道:“你方才漏了一件事,因你入狱,司奉之带着请愿北上的奏章进宫面圣,想以此做交换保你平安,李似德和季淮知道了奏章的内容,这才让人收手,把你放了出来。”
司明月呆住了,而无崖子也是面露愧疚:“秋祭之后怕是要启程了。”
观青面色平淡地将热水灌进壶中,一时之间茶香四溢。只是司明月却没有了这个心思,她摩挲这腰间的印章,头一次慌乱了起来。
“北边..”她犹豫地开口了,“北境有什么?”竟然可以威胁道两位阁臣。
观青倒了一杯茶给无崖子,回答:“不知。”
司明月心中一紧,连万仙楼都不知道?联想起一紧在北境殉职的姚崇杰以及离开临安城的姚家,司明月再也按耐不住,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