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不想取名儿

15、念(三)

　　李夕落觉得他脑海里一群马踏马踏马地飞了过去。他盯着眼前的人来道雷把他劈了他也没想到。
　　“李二狗？”吴光打量着李夕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
　　吴光：“你怎么在这？”
　　李夕落：“你怎么在这？”
　　李清和：“？！哥？”
　　“……”

　　这俩人认识。

　　早认识了。

　　这事儿还得从他刚回学校前几天说起。

　　刚开学那段时间，李夕落没少翻墙。等到11点往后查寝老师走了，夜深人静，就是那什么某些人跳墙的好时机。
　　学校操场西北角是个监控死区，外面的树挺高，还有一层齐腰高的绿化带，相对来说好隐藏。
　　李夕落猫着腰来到Y人西北角。蹲了两三分钟才纵身越上铁栏杆。矮身蹲在墙墩子上。学校外围有一排树，把月光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李夕落隐约记得有一小片挺干净，没什么砖头，适合落脚。

　　他往北边挪了一下，往下跳。
　　“操！”
　　“我草！”

　　如果说世界上什么操蛋的事非要排个榜，那他绝对得争争第一。
　　这他妈的，底下黑不溜秋什么也看不清，他往跳下了才惊觉什么叫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才快要好的右脚就这么交代了。

　　这回真骨折了。操。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拎起衣领抡着摁墙上了。
　　“你他妈没长眼？”那人冷冷地问。
　　背后的墙硌的他后背疼。
　　“操！你他妈松手！”李夕落反应过来瞬间火了，拧着那人的手腕猛的一个手刀劈上那人的脖子。
　　李夕落火大，莫名其妙被人怼墙上手劲儿当然没收着。
　　“你他妈有毛病吧？！”那人显然被惹恼了，瞬间反击。
　　俩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腿的对上了。
　　李夕落自问学习没门打架还行，当初也是练过几年的。可到了这人跟前，全他妈屁用没有。
　　这人个挺高，偏瘦，但是感觉挺劲实，一拳一脚没什么招式却够劲儿。那人一手肘顶李夕落肋骨上让李夕落觉得他胃液都快被砸出来了。李夕落闪身躲过了那人踹来的一脚，铆足了劲扭着那人的胳膊猛的转身提膝顶上那人的腰上。说来这人也够爷们儿，俩人交手都被对方砸了几击，李夕落觉得骨头都是疼的，这人却不见吭声。李夕落一个不妨被那人扭了胳膊锁了喉。
　　“小子挺横，但是跟哥这儿没得来，该赔的赔。”他微微喘着气在李夕落耳边说。声音很低，但透着冷。

　　那人手劲挺大，李夕落觉得脖子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他妈赔什么？你有病？”李夕落被他扭着胳膊，试了下怎么也挣不开。
　　“呵，你脚下那外卖被狗踩翻了？”
　　李夕落这才发现他们脚下确实有几个餐盒，什么汤汁菜水洒了一地。可这跟他有毛关系啊？！
　　“跟我有屁关系！”李夕落低吼着。
　　“你一脚下来给踩翻的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显然来了气，勒着李夕落脖子的胳膊又紧了紧。
　　“操，就算是我你这么勒着我算怎么回事儿？！”
　　那人压了压气，松开了李夕落。
　　“赔钱。一共167。”那人抱着胳膊靠着墙低头说。声音很低，没什么起伏。黑色鸭舌帽遮着半张脸。
　　“不是，我为什么要赔？你把盒饭扔地上怪别人给踩了？”
　　“你他妈眼瞎了往这儿跳？”

　　“操？”李夕落觉得他遇上一个傻逼。他妈的不讲理。
　　“不是，我爱跳哪儿跳哪儿，我他妈跳个墙还得来个走位？”
　　“一句话赔不赔？”
　　“老子就不赔。”
　　“成。”
　　“靠！”
　　李夕落被一脚踹地上，后面的砖头硌的他腰疼。他还没觉得什么时候这么愤怒过，猛的爬起一拳砸向那人的脸。那人躲避不开生生挨了一拳。
　　李夕落觉得那人先前可能是收了劲儿的。
　　再出手，什么要害伤处都不顾了。
　　俩人都红了眼。

　　直到一声惊呼传来他们还脸贴脸扭打在一起。
　　“你……你们……”
　　他俩回头看见又跳出来一个。

　　胳膊肘顶着他喉咙的那人看了李夕落一眼，先松了手，从地上捡了鸭舌帽弹了弹土，重新戴上。
　　“卧槽！”一个人影又从墙上翻了下来，刚落地就一声赞美。

　　李夕落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看，这他妈的不是陈竞越那傻逼！

　　“艹，落哥？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咋回事儿？”陈竞越被眼前的景象震的不轻。

　　“先别问，过来扶我一下！”李夕落弓着腰，声音明显跟平时不同。
　　“怎么了？”
　　“骨折了。”
　　“！你又搞什么？都快好了不是？”
　　说起这个李夕落就来气。
　　他刚才顾着跟那人打，什么脚伤也不顾了，现在疼的钻心。
　　李夕落抬头，见那人依旧靠着墙不说话。

　　“光哥，这……”

　　“这位把你们饭踩了。”他朝李夕落抬了抬下巴。
　　“……”
　　“怎么弄你们商量，我不奉陪。”那位叫光哥的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
　　“唉，不是，都自家兄弟，这……没事儿！”陈竞越忍着肉疼大手一挥。
　　“什么自家兄弟？这谁？”李夕落很想掐着陈竞越脖子。
　　“唉，就，你别管。”
　　李夕落：“！”
　　“光哥没事儿，我们自己处理，我还有几桶泡面。”先跳出来的那个说。
　　李夕落一看：这七班那个？
　　“嗯。”过了会儿那位光哥才低低嗯了声。
　　他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陈竞越晃得快吐了：“你怎么又跳出来了！你他妈脚才快好！这又骨折了？”
　　“嘶，别晃，我胃疼。”李夕落朝陈竞越吼了一通。
　　实在是疼的难忍，身上被砸了一通，哪儿哪儿都疼。这会儿脚上疼得厉害，他没敢动，冷汗出了一身。
　　谁知靠墙抽烟的那位一声不吭蹲在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脚，李夕落刚要抬腿踹，他就往脚踝那儿一捏：“别他妈动，我看看。”
　　“嘶”李夕落疼的弓起了腰。

　　“打个灯。”鸭舌帽哥往后说了声，也不知道说的谁。

　　“诶诶，来了。”

　　陈竞越用手机打了灯，李夕落看到他的脚踝肿的老高，一截骨头十分凸出，应该不是骨折，倒像是错位了。
　　“没骨折，错位了。”李夕落听见蹲着的那位沉沉的说，没什么起伏。
　　正当他想仔细瞧那人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头从脚踝传来，李夕落刚想喊就被陈竞越捂住了嘴。
　　“唔，我c……放开我！”
　　陈竞越急了：“哥你别叫，这还搁学校墙外头呢！相信光哥，没事儿！”
　　李夕落挣开陈竞越：“靠，你他妈……”
　　“你再喊一个试试？！”

　　只见那人猛的站了起来，俩人对瞪。
　　李夕落这才发现这人跟他一般高，往他跟前一站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扑面而来。

　　俩人还是对瞪。

　　然后李夕落惊觉他脚不疼了。
　　不过他觉得这人故意整他，接骨手法是对，但是没少让他受疼。
　　“哎，哥哥，哥哥们，行了吧，都是误会，误会。”
　　是不是误会李夕落说不准，不过就是那晚，他和吴光就这么认识了。
　　Y人男生跳墙一般都有固定的地方，那儿不容易被发现还好跳，外边儿没什么东西，不容易崴脚。
　　李夕落跟一帮差生混一块多少知道，不过位置没记清，就这么跳下去了。
　　吴光往学校送了快三年的餐了，还是头一回碰到个傻缺，非得挑那地儿跳。学生怕跳墙被逮着，也为了接餐方便就跟吴光约定好把饭放在固定的位置，方便又安全。可以说Y人的跳墙惯手人尽皆知。没想到啊，人外有人，傻逼还比傻逼牛。

　　此后俩人有过几次接头，就这么神奇的熟悉了。

　　“你叫什么？”
　　“李二狗。”

　　当时开玩笑的一句话就这么砸他头上了。李夕落又想起他级霸的名号，笑的亲切：“你他妈就不能忘了？”

　　“哪能啊，这不挺好？狗子。”
　　“所以你俩早认识了？”

　　听了李夕落和他哥一句接一句的调侃，李清和大概猜出个缘由了。
　　“啊，我亲眼见他把你哥英勇无敌送餐小能手的荣誉给踩翻的。”吴光拉了把凳子坐下。

　　“屁，清和你别听他瞎说，他当时抡我抡的可带劲儿了。”李夕落往李清和旁边凑了凑。

　　“那是你菜！”吴光看着他，一脸鄙夷。

　　吴光眼见李夕落手拉着李清和的衣服，伸手把李清和拉了过来：“拽谁呢？”
　　“我……”
　　李清和提了提唇角。

　　“你们吃饭呢？”李夕落问。
　　“啊，走吧，不送。”吴光送客。
　　“不是，你不留我吃个饭啊，我好歹是你常客啊。我哪次没有好评？”李夕落非常厚脸皮。
　　“滚吧，不留。”
　　“哥……”李清和见俩人僵持，心有不忍。
　　“兔崽子你干嘛呢？”吴光瞪他。
　　“他在这挺不熟的，让他一起吃饭呗。”李清和小声说。
　　李夕落可听见了，觉得挺意外。
　　他也就是玩笑一下，没想到李清和当了真。
　　吴光心想他可没不熟，估计这片儿挺熟了。他眯了眯眼看着李清和。
　　等李清和意识到俩人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刷的脸就红了。
　　最后李夕落当然如愿以偿的蹭了饭。

　　转眼就到了除夕。

　　哥俩才开始贴春联。

　　他们家的春联跟别人不一样，很不一样。
　　红纸是吴光提前买好的，门画也是，都一个样。
　　好了，这下齐全了，可这春联谁来写？
　　吴光微笑着看向李清和。
　　李清和笑的可爱，露出小虎牙。
　　得，这哥俩就没有字写的好看的。
　　最后俩人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写，抵注一个字。
　　后来他们家的春联就这么被哥俩一个字一个字歪歪扭扭的写好了，期间吴光写错一个字，李清和硬生生改成另一个春联下半句内容了。哥俩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吴光剁了饺子馅儿，李清和擀的皮儿，开始包饺子。

　　李清和放在一旁的手机微信响个不停。
　　李清和拿了起来，李夕落的消息铺面涌来。
　　早在一个小时前李夕落就给他发过消息了，那时他正跟吴光贴春联，手机放屋里了，自然没听见。
　　李夕落：嘛呢？
　　李夕落：我能不能去你家吃饺子？
　　李夕落：我不白吃，我会包饺子！
　　李夕落：清和？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李夕落又发来了消息。
　　是张图片。
　　看得出李夕落也在摆弄着包饺子，桌子上的面粉洒了一地，有几个成型的饺子歪歪扭扭的趴在旁边。
　　看样子是个小厨房，从旁隐约可以看见里边儿房间里的床和柜子。
　　李夕落：行不行啊？
　　李夕落：你们不会吃过了吧？
　　李夕落：不会吧！
　　李夕落：小清和？
　　李夕落：你忙什么呢？理理我——
　　李夕落：我可去你家了啊。
　　李夕落：现在就去了啊。
　　李夕落：我搁路上了啊。
　　李夕落：我到小球场了啊!
　　李夕落：理理我~
　　李清和看着满天铺地的消息还在发，他觉得他的脸热的滚烫。

　　“谁啊？”吴光感到挺好奇，毕竟他弟的手机也没这么响过。

　　“啊，他……想来咱家吃饺子。”
　　“谁？”
　　更不得了了。
　　“……李夕落。”
　　“哟，他可真厚脸皮啊。”
　　说着吴光从兜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想来？空手可不行。”

　　那边人说了什么听不清，李清和大概猜出是谁了。

　　他哥说了两句就挂了。

　　上次李夕落到店里走后吴光就他俩关系问了，李清和大概说了下李夕落的情况。

　　他哥一句话都没评论。

　　之后就李夕落就时不时蹭饭了。

　　不到十分钟李夕落就到了。进门拎了一大兜东西，一进来感觉把他们的小厨房都被塞满了。

　　李夕落进了屋，捂得挺严实，只露了一双眼睛。李清和上前想帮他接下东西，然后对上了那双带笑的眼睛。李清和垂下眼眸，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李夕落先脱了帽子，呼吸间还能看见白气，他搓了搓手，把东西放下。

　　李清和看着眼前的场景瞪大了眼：“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李夕落笑了下：“啧，那不行啊，你哥不让空手来。”
　　“少废话，快点把这东西弄好。”吴光喊他。
　　李夕落和吴光二话不说就开始摆弄。
　　里面不少食材，什么鱼丸牛肉青菜 豆腐的，看样子是要吃火锅。
　　最后李清和眼睁睁的看着李夕落出门从门口拿进来一个小型烧烤架。
　　小厨房本来就小，东西摆了一堆，实在没有太多的地方。

　　“不是，你们干嘛呀？”李清和贴着墙站，懵懵的看着他俩。

　　李夕落挑眉：“火锅加烧烤啊。”
　　仨人一通忙活，终于把东西摆好了。
　　索性饺子已经包的差不多够他们吃了，就没再包。

　　吴光把案台上的煤气灶搬下来洗了锅添了水开始煮火锅汤底，仨人围在小小的锅旁等水开。

　　李清和眼里闪着光，显然很兴奋。他以前从来没这么过过，他哥他俩过年也就包包饺子，炒两个菜。很温馨，可没有今天的热乎劲儿。他盯着锅里的水开始冒泡，弯弯眼睛。

　　“这么开心啊。”

　　李清和转头就看见他挨李夕落挨得很近，李夕落正在看着他，眼里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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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喜欢。
鞠躬！
?(给，今天的向日葵。)
祝观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