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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寻人 ...

  •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张松溪、莫声谷便醒了。他二人看殷梨亭眉头紧皱,面目扭曲,显然是睡梦中也心里不快。莫声谷走到火堆旁,见火早已熄灭,展月影仍在睡着,只是脸上泪痕未干。他心中叹气,回到张松溪那边。
      过了一会,众人陆续醒来,殷梨亭、展月影也醒了,两人都是精神不佳。张松溪、莫声谷与朱元璋、徐达等人告别后,四人离去。
      莫声谷自从知晓张无忌要去昆仑一直心情甚佳,这时见张松溪双眉紧锁,不由疑惑:“四哥,咱们已经知晓无忌要去昆仑山,沿路慢慢寻找便是,为何仍是愁眉不展?”
      张松溪苦笑道:“此去昆仑,路途何止万里,咱们又不知无忌所走的是哪条路,如何寻找?即使提前赶到昆仑山,也不知无忌要找的是哪座山峰。”
      莫声谷沉默半响,低声道:“即使上天下地,也要找到无忌。”
      张松溪点头道:“那是自然。”
      四人生怕与张无忌途中错过,每到一处都是四处寻找,有时更是折返前站,去另一条前往昆仑山的路上寻找。如此这般,在安徽境内找了十多天,也没有找到。一日,张松溪道:“即便无忌走得再慢,也该到了河南省境,咱们去河南。”一路行来,殷梨亭既伤心未婚妻殒命,又愤怒她未婚生女,心神不属,如何行事都听别人安排;展月影再次痛失亲人,感念自己在世孤身一人,也是无精打采;莫声谷敬重师兄,故此四人行事都听从张松溪之意。
      四人改道河南,又找了二十余天,仍未有任何消息。这时已是十月,秋末冬初,气候转寒。这一日,展月影和张松溪说殷梨亭这几日神色不佳,又一路劳顿,怕是要生病。莫声谷奇道:“六哥武功高强,我武当派又是讲究内力修为,怎会生病?”
      展月影叹道:“纪姑娘殒命,六哥伤心至极,得知纪姑娘生女之事,又极为气愤,已是郁结于内,这一路风霜劳顿,内外交加,若是发作出来,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张松溪、莫声谷知道她医术精湛,性格沉稳,若是说出定有把握,再上路时便暗暗注意殷梨亭。
      到了沙河店,四人投店歇宿。当晚殷梨亭病倒。展月影仔细号脉,嘱托张松溪、莫声谷好生照料,自己去了药铺抓药。这一年豫西一带未受天灾,虽然蒙古官吏横暴残虐,和别地无甚分别,但老百姓总算还有口饭吃。沙河店镇上店铺开设如常。她抓了几服药,正要离去时,听得伙计道:“最近几日客栈伙计没来抓药,想是病人已是好转了。”
      另一人道:“我倒奇怪,到底是什么病,一连三日,变换药方,外敷内服。”
      展月影心道:“一连三日,变换药方,哪里是生病,分明是中毒。外敷内服,应是挨了喂毒的兵刃暗器。”她转过身问那伙计,那伙计叽叽呱呱地说了,又问了一连三日抓了什么药,那伙计记忆甚好,虽没记住药方,但是大概用药和药量都记住了。展月影心中一凛,这用药分明是胡青牛的习惯。但凡医者,都有自己的用药习惯,对待什么病症,用哪些药、多少量,都是有迹可循的。通常在药铺做得久了,大多伙计都能凭着药方看出是哪位医生开的方子、治的是什么病。胡青牛号称医仙,用药更是寻常医者所不及,这样的解毒药方分明是他的手笔。自己亲眼见过胡青牛尸身,那么唯一能开出这样药方的只有张无忌了。展月影问那客栈伙计是哪家客栈,伙计一说,她暗暗欣喜,机会来了。那间客栈正是他们几人住的客栈。她一路上都在苦思怎么透露张无忌的行踪,这下总算有机会了。
      展月影回到客栈,让伙计煮好了药,送到房间时似是漫不经心的道:“方才去抓药时,听药铺伙计说前几日也曾抓药,一连三日,变换药方,外敷内服,这人医术不差,只是不知病人得的是什么病。”
      客栈伙计看她也是自己开方抓药,以为她是打探同行本事,便道:“那病人是一男一女,也说不上是什么病,只是脸色发黑,开药的是个少年,比起姑娘你年纪略小,还带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他们几人在小店住了三天,前几天已经走了。不过小的看那男孩面黄肌瘦,若是医术超群,何至于把自己饿到如此程度,想来他医术也是平常,哪及得上姑娘你。”
      展月影听了,心中更确定是张无忌,又问是怎样走的,那伙计说是雇了马车走的。她仔细问了那几人言语,伙计说只听那女子说那男子学了什么“馄饨阿姨剑”,其他却是不知。她心想:哪里是什么“馄饨阿姨剑”,应该是“昆仑两仪剑”,看来定是那偷看何太冲练剑的男子和追杀他的女子带着无忌和杨不悔去昆仑派了。
      展月影端药去三侠客房,让殷梨亭喝药后睡下后,才把所得到的消息告诉张松溪和莫声谷。四人一路行来,从未得知张无忌半点消息,这时忽然听闻张无忌去了昆仑山,莫声谷便主张殷梨亭留在沙河店养病、由展月影照顾,他与张松溪立刻追赶。
      张松溪心道:“六弟病中,月影是不能离开的。他二人一个失了未婚妻,一个没了师伯,都受创不轻。莫要让歹人有机可乘。”故而对莫声谷说道:“六弟正在病中,月影年纪尚轻,不曾行走江湖,如何能顾得六弟周全?既知了无忌行踪,事情便容易了。咱们在此陪六弟养病,待到他病愈,快马追上去便是。‘馄饨阿姨剑’,嗯——应该是‘昆仑两仪剑’罢,无忌定是去了昆仑派,到时咱们找铁琴先生何太冲就是了。”
      莫声谷听张松溪所言甚是,也打消了立刻去追张无忌的念头:“听四哥安排。”
      殷梨亭虽是郁结于内,又路途劳顿,才生了这场病,但他毕竟是武学名家,展月影又是妙手回春,第五日便痊愈了。张松溪、莫声谷才对他说已得知了张无忌行踪,他此刻应是去往昆仑派。殷梨亭极为自责,连说这场病生的不是时候。几人离开沙河店,到了前面大镇上,新买了马匹,把骑来的马就地卖了,前往昆仑派。

      四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十月下旬到了昆仑山三圣坳。但见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丝毫不见秋冬来临衰败之象。四人来到昆仑派,递了拜帖,过了约有一炷香时间,出来两人把几人引进前厅。铁琴先生何太冲已在相侯。双方见礼,客气了好一会。
      张松溪道:“铁琴先生大名响彻武林,张四几人贸然来访,原本不该,只是事出有因,望铁琴先生恕罪。”何太冲道:“张四侠何出此言?”张松溪道:“实不相瞒,在下前来是寻找我五弟之子张无忌。若是铁琴先生知晓无忌所在何处,还望告知。”何太冲奇道:“张四侠所言,可叫老夫不懂了。贵派张五侠的公子难道不在武当山?”
      莫声谷见他装模作样,怒气上冲,大声道:“我兄弟几人路上得知消息,无忌分明被带到昆仑派,你还说不知?”何太冲咦了一声,满脸不解:“张公子来了昆仑派?不知是何人带他前来,竟然瞒着老夫,实在该罚!莫七侠放心,只要找出此人,老夫绝不包庇,定要给莫七侠一个交代。”
      莫声谷当场被他几句话堵住,做不得声。张松溪和殷梨亭也不语。
      何太冲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听一个女声道:“带无忌杨不悔前来昆仑派的,是这位姑娘。”
      说话的人自然是展月影。她所说的姑娘,则是立于何太冲身边的女弟子詹春。
      何太冲自是不认识展月影,张松溪等刚刚并未介绍她的身份,便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展月影微笑道:“小女子展月影。何先生,便是你这女弟子带无忌和杨不悔来到昆仑派。”何太冲道:“哦,是这样么?春儿,你带过张公子和什么杨不悔回来么?”詹春低首道:“回师父,弟子不认识什么张公子、什么杨不悔。”何太冲看着展月影道:“展姑娘可听清楚了?”

      正在这时,从后堂转出一个年轻美妇,见厅中有人,转身要回后堂。展月影道:“这位夫人留步。”何太冲示意那美妇走到身边,才道:“展姑娘找五姑有事?”
      展月影道:“这位夫人面色有异,想是中毒方愈。”
      何太冲心中一凛,暗中打量展月影,口中答道:“那又怎样?”
      展月影道:“这位夫人进来之时,传来一股檀香之气。我本以为是衣物熏香,但是在夫人转身时发觉并非熏香。而夫人走过时又有一股极淡的古怪气息,想来夫人的卧房前曾种植过几株‘灵脂兰’,引来金银血蛇,才会中毒。”
      何太冲面色不改,那美妇和詹春已是大惊,看着展月影说不出话。武当三侠交换个眼神,殷梨亭右手悄悄按住剑柄。
      展月影续道:“何先生有所不知,并非小女子夸口,这金银血蛇的毒,当今之世,除小女子之外,只有张无忌可治。这位夫人身中奇毒,小女人又从未见过她,不是无忌治好的,又怎会痊愈?”
      何太冲道:“五姑前些日子确是大病一场,不过是个西域医生治好的,不是什么张无忌。”展月影道:“何先生一味否认,莫非也是为了屠龙刀么?”
      三侠听闻“屠龙刀”三字,顿时神情改变,担心何太冲私自扣押了张无忌,当下六只眼睛牢牢盯着他。
      何太冲怒道:“胡说八道!你再胡言乱语,休怪老夫把你赶出去!”
      展月影也不着恼,仍旧慢条斯理说话:“何先生不知,无忌所学不精,只会解毒,不会下毒。小女子却是全学会了。”
      何太冲大怒,拍桌冷笑道:“你胆敢威胁老夫?”起身便要发作,哪知刚刚站起,忽觉头晕目眩,又跌回椅上,不禁心下骇然,“你下毒?”
      展月影仍是面色平静:“这位姑娘明明身上沾有无忌身上的药物气息,却矢口否认见过无忌;这位夫人明明是被无忌救了性命,何先生却说是西域医生所为,这种种反常,让小女子不得不出此下策。”
      何太冲冷笑:“老夫今日竟然阴沟翻船!有武当三侠在,哪想得到踢场子的竟然是这位姑娘!”展月影道:“先生多虑了。小女子只不过是想找到无忌罢了。若是见不到无忌,还望先生告知。”
      此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人,指着何太冲骂道:“你怎么如此没用,这般轻易着了道。”这半老女子身材高大,头发花白,双目含威,眉心间聚有煞气,指着何太冲喝骂,他却一声敢不吭,正是昆仑派掌门夫人班淑娴。
      展月影道:“掌门夫人息怒,小女子并无恶意,只不过想找到无忌罢了。”班淑娴扫了一眼武当三侠,爽爽快快的道:“那张无忌在杨逍手中。他带着个小女孩,说是魔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女儿,两人早已叫杨逍带走了。”
      张松溪几人立即起身,抱拳道:“谢何夫人告知。告辞了。”
      四人转身便走,班淑娴在后面大叫:“喂,拿解药出来。”脚下却不动,任由几人走出门去。
      展月影并未回头,只是声音远远飘来:“夫人不必忧心,那麻药片刻自解。”

      转眼间年关又至,四人在昆仑山里也不知翻了多少山峰,也未见人影。张松溪道:“昆仑山脉绵延千里,不知有多少山峰,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找得到魔教左使。”
      莫声谷怨道:“无忌为何要带那杨不悔来昆仑,这般难找。”语音未落,自知失言,忙看向殷梨亭。
      殷梨亭听到“杨逍”之名后,一直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张松溪看看他,想要开口,终未说出,只是长叹一声。
      展月影也是心情沉重,索性拎起瘪瘪的干粮口袋:“三位哥哥,我找猎户买些干粮去。”她刚刚起身,几人便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声音轻巧,足步缓慢,错落相间,是两个女子。四人立刻迎了上去,想要询问对方可知杨逍的消息。走的近了,见来人是个小姐打扮的八九岁女童,身后几步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那女童向前跑了几步,回过头想说话,脚下一绊,就要跌倒。展月影连忙抢上前去扶住了她。
      女童抬起头,向展月影一笑,脆生生的道:“谢谢姐姐。”展月影见女童眉目如画,双眼漆黑,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看着自己一行人,满面好奇,极是可爱,心里喜欢,道:“小妹妹,小心些。”这时她忽然发觉少了三侠的脚步声,回头看去,见三侠都愣愣的看着女童。她不明所以,问道:“四哥,你们怎么了?”
      殷梨亭抢上几步,问女童道:“你叫什么名字?”女童道:“我叫杨不悔。”殷梨亭全身一震,双目死死盯着杨不悔。那少女见他神情有异,连忙上前把杨不悔护在身后。
      展月影听得这女童说出名字,顿时明白三侠为何这般情景,必是因为杨不悔与母亲相似。她担心殷梨亭吓到杨不悔,连忙推开他,问杨不悔:“不悔,无忌呢?”
      杨不悔惊道:“姐姐认识无忌哥哥?”说到“无忌哥哥”几个字,眼圈已经红了。展月影点头,柔声道:“我们就是来找无忌的。不悔知不知道无忌在哪里?”杨不悔摇头道:“我也不知。无忌哥哥把我交给爹爹就走了,妈妈也没从天上飞下来。”
      殷梨亭听她提及纪晓芙,全身颤抖,面目扭曲,清秀的面貌被痛苦浸染的竟有几分渗人,吓得杨不悔惊呼一声,转身就跑,那丫鬟急忙追上去。
      张松溪、莫声谷、展月影围在殷梨亭身边,见他怔怔望着杨不悔的身影,已经落下泪来,也不知如何劝阻,只得闭口不语。

      四人不知道张无忌在哪里,只有继续在昆仑山中寻找。几人越走越偏僻,直到出了正月,才又见到人烟。这些人自称主人姓朱,原本住在红梅山庄,只是山庄前几日失火,男主人也烧死了。
      莫声谷悄声道:“四哥,这人说谎。”
      张松溪点头道:“看这些家丁下人,都有些武功,既是如此,男主人怎会被火烧死?不过这是别人家事,咱们别多问。只打探无忌消息就好。”
      莫声谷向那些人说起了张无忌相貌,却见那些人神色一变,强笑道:“未曾见过这样的人。”莫声谷见他们明明是知道,偏又隐瞒,分明是有隐情,又问了几句。那些人互相使个眼色,同时动手,向展月影袭去。
      张松溪、殷梨亭在他们回答莫声谷时,就已经暗中戒备,看这些人居然想抓住展月影为质,怒气勃发,出手并不容情。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中年男子从殷梨亭身边冲过去了。殷梨亭大惊,回身正要相救,却见展月影左手一翻,中指弹出一粒石子,闭了那男子穴道。他从未见过展月影出手,不禁一愣,这是又有好几个人过去了。展月影抓起一把石子,用“漫天花雨”手法打出,来人尽数倒下。殷梨亭回过神,连忙迎敌。不过片刻,这些人全被点倒。
      张松溪将这些人分开,反复盘问,所有人的说辞都是一套:他们本是红梅山庄的下人,正月里忽然被山庄主人惊天一笔朱长龄遣散,他们不愿离去,便守在这里。结果前几日山庄失火,一个逃出来的人都没有,也没找到尸体。他们见到四人,以为是对山庄下手的仇人,才想擒住展月影为质以自保。
      莫声谷听了几遍,心中疑惑,对张松溪悄声道:“四哥,这庄主忽然遣散下人,然后又莫名失火,其中定然有诈。”
      张松溪点头不语,莫声谷心急,推他道:“四哥,你倒是说句话。”展月影走过来,轻拽他衣袖:“七哥,小心打断四哥思路。”
      莫声谷挣开她的手,在原地走来走去,道:“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真的一个人都找不见?”他停下脚步,看着展月影,“月影,你怎么看?”
      展月影冷笑:“偌大山庄要烧几天才能烧完?这些人守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山庄被烧吗?一个人都没有……这家人,到底是想造成全体失踪的假象,还是想掩盖某个人失踪的事实?”
      殷梨亭莫声谷闻言俱惊,立时交换个眼神。张松溪这时才道:“不错,月影所言,正是我所想。当今世上,唯有无忌知晓他义父下落,若是那些人心存歹意,无忌危矣。”
      莫声谷一时无话,殷梨亭却冲口道:“为何还不去找无忌?!”
      张松溪道:“自然要找,上天下地,哪怕要把昆仑山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无忌。”
      展月影双唇紧抿,发狠道:“如果找不到无忌,我要这些人陪葬!”她手掌一翻,不知在哪里拿出个拳头大小的大肚细口瓶,“若是有人既然想骗无忌,做戏自然会做全套,这些人,”她下巴一扬,指向那些红梅山庄下人,“或许真的不知道无忌在哪里,但说不准他们提供的线索能让我们找到无忌呢。谁能说出有用的线索,我就给谁解药。”
      莫声谷微微摇头,劝阻道:“月影!”
      展月影眼圈微红,仍是倔强昂头:“我不管!我要找无忌,管他下不下毒、用甚么手段!无忌……若不让这些人有性命之忧,恐怕就是他们让无忌暴尸荒野了。”
      闻得“暴尸荒野”,三侠均是心中一凛,殷梨亭盯着这些下人,恶狠狠道:“好!看谁敢不说出关于无忌的线索!”

      展月影环视众人,眼神冷如坚冰,在谁的脸上划过,谁便浑身一颤。半晌,她缓缓道:“这药的效果大家以及各亲眼,现在,我给你们十天时间,你们去找无忌。若是打了偷跑的注意,哼,我已经记下你们的相貌,敢逃跑者,最好祈祷这一生都不会被我追到,不然……”

      是夜,四人围着火堆而坐。武当三侠心事重重,或满面愁苦,或唉声叹气。展月影抬头望着星空,神游天外。
      “四哥,”莫声谷受不了这沉默,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今天已经第八天了,要是他们不会来……”
      “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展月影低声插嘴,她看着火堆,眼中泪光盈盈,“在蝴蝶谷,师伯和无忌都对我那么好,我却……我却谁都保护不了,救不了……没回来的人,找不到无忌的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们……”
      殷梨亭面色憔悴,仍是强打精神安慰她:“月影,不会有事的,无忌吉人天相,必定会安好归来,不会有事的……”说着,脸孔已经埋入双掌之中。
      “你们看!”张松溪忽然跳起来,指着远处一点橘光,“那是什么?”
      “火把!”展月影、殷梨亭、莫声谷异口同声,互相交换眼神。张松溪飞身跃上树顶,极目远眺:“来人不到十个,看样子,是冲着咱们来的。”
      没人言语,只是殷莫二人握剑的手紧了紧,展月影双手半握成拳,不知又拿出些什么药物。
      过了约有半柱香时间,来人到了眼前,正是前几日他们遣出去那些下人中的一队。为首的高大汉子神色激动,一下子扑倒在四人面前:“我们找到啦!找到他们藏身的山谷了!”
      “在哪里?”殷梨亭抢上一步,抓住他急问。
      汉子忙道:“殷六侠莫急,小的这就带路。”
      展月影上前喝道:“还啰嗦甚么!快走!”

      众人走了一夜,行了近百里路,转过四座山峰,进了一个山谷,立刻有人迎上,满面欢喜之色,仍不忘压低声音:“都在里面。”为首的汉子点头“嗯”了一声,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才指着远处一棵大树旁的四五间小屋:“几位大侠,你们要找的人都在那里了。”
      “里面都有什么人?”展月影紧紧盯着那几间小屋,头也没回。
      汉子脚跟蹭了蹭,微微退开一点距离:“除了朱庄主外,朱武连环庄的主子都在里面。”
      展月影点点头,挥了挥手:“你们回去罢。”
      众人一喜,正要离去,忽然人影一闪,张松溪已站在他们面前:“无忌不在那里?”
      汉子登时无言,这是二月天气,他却汗出如浆,忽地跪下、冲着四人不住磕头。
      展月影猛的转过头,怒道:“你竟然敢骗我?!”莫声谷拎起他衣领,拳头行至半空忽然一顿,被人拦住,他看向张松溪,见他向自己缓缓摇头,当即强忍怒气,收回手:“快滚!”
      顿时,一片呼气之声响起,汉子带领众人施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时,一间小屋的房门忽然打开。众人离得远些,只能看到那人身形婀娜,远看也是风姿楚楚,自是女子无疑。那女子四处打量,腰肢扭动,向四人藏身处走来,软语娇声:“表哥,表哥,你怎么没来找我?”
      展月影轻哼一声,纤足轻点,猛然出现在女子面前。女子一惊,花容失色:“你……你是人是……”她声音颤抖,最后一个字怎样也无法说出口,眼角余光偷偷扫向展月影脚下。
      展月影轻轻道:“朱九真?”
      女子点头,忽然松了口气,身形不再僵硬,妖媚面容也恢复了几许血色,傲然道:“我就是朱九真,你找我?”上上下下打量着展月影,眼中流出嫉妒之色。
      展月影微微冷笑:“我不找你,我找无忌。”这时三侠已自藏身处走出,站在展月影身后,紧盯着朱九真。
      朱九真脸色一白,强笑道:“甚么无忌?我不曾见过。”
      展月影恨恨瞪着朱九真,见她虽然柔弱,却不肯松口承认自己见过张无忌,不禁大怒,伸手在她左颊上摸了一下。
      朱九真只觉得颊上一凉,心知必定被做了手脚,死死盯着展月影,忽然从她眼中看到自己倒影,颊上多了上半个手掌大小的印子,顿时惊怒交加张口要叫,被展月影捂住嘴。
      展月影怒道:“好,你还不肯说是不是?你不说,我去抓来卫璧,看他会不会说。”身形飘动,瞬间已经来到一间小屋前,掌力微吐,已震断了门闩,闯了进去。
      房内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男子,展月影带着一阵冷气走进。温度骤降,男子冷得浑身一颤,仍未清醒,恍惚中嗅到一阵淡淡幽香,伸手便要环住来人腰肢,口中含含糊糊道:“好妹妹,怎么这时才来?”
      殷梨亭也已赶来,站在门前急喝:“月影出来!”他这一声并未压低声音,几间屋子都有阵阵声响传出,显然均被惊醒。

      谷内之人虽然都是是朱武连环庄的重要人物,可除了武烈卫璧武功好些,并无高手,四人毫不费力将这些人制住,没费多少周折,武青婴便把一切和盘托出。当初朱长龄得知张无忌是张翠山之子,为了骗他说出屠龙在所在,命女儿对情窦初开的张无忌使出美人计,自身又使出苦肉计火烧山庄,却被张无忌看破,已经和张无忌坠下悬崖,同归于尽了。
      三侠听闻,惊怒交加,但是首恶已死,剩下的只不过是孤儿寡母、丫鬟奴仆,只得放了。四人又让朱夫人带路,去了张无忌摔下的悬崖,仔细查探。那处悬崖宛如刀削,万丈峡谷深不见底,无法下去查看,三侠不禁心中冰凉,认定张无忌绝无幸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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