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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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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声谷与展月影离开河南,直奔湖北。还未到湖北省境,路遇宋青书。
宋青书下马向莫声谷行礼后,才看向展月影,一见之下登时脱口道:“展姑娘出落得越发清雅了。”说完自觉话语轻薄,不禁脸色讪讪。展月影一笑:“宋少侠也是越发潇洒俊朗了。不知宋少侠来河南所为何事?”宋青书道:“青书此行,正是前来找莫七叔和展姑娘。太师父有事要莫七叔回武当山,展姑娘要是方便就一起回去,大家都极为挂念你。”
莫声谷-道:“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因为何事召我回山?”宋青书摇头道:“这个弟子也是不知,只是太师父要青书和几位师弟分头下山,把几位师叔召回武当。”莫声谷-道:“如此看来,师父必是有要事。青书,你下山多久了?”宋青书道:“弟子下山,今日是第五日。”莫声谷-道:“好,我这便与你回武当。月影,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展月影点头道:“月影下山已是大半年时间,自当回去。”莫声谷=道:“好,咱们即可上路。”
三人快马加鞭,在第四天赶回武当。紫霄宫偏厅内,武当众侠早已齐聚一堂,见了三人进来,都是极亲热。俞岱岩道:“月影,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想你的紧。没想到你竟然是东邪传人,我虽早就想能够治愈这等残疾的定非寻常之辈,却怎能料到真相这般惊人。”展月影笑道:“三哥现在不也知道了。”莫声谷见张三丰不在,问道:“三哥,师父为何召我等回山?”俞岱岩摇摇头,道:“我只比你早回来半日,也是不知。四弟,你素来机智,又是最早回山,可知一二?”张松溪道:“三哥,崆峒派门下弟子现在就在山上,我猜想师父召我等回山应是与此有关。”宋远桥点头道:“四弟言之有理。”
这时道童传信,张三丰要众人到大厅议事。武当众侠当即过去。展月影虽与武当派感情甚笃,毕竟不属武当,避嫌不去。宋青书是三代弟子,这等重要议事也不能参与。两人留在偏厅闲聊。哪知过了一炷香时分,道童又来,说商议之事与展月影相关,请她过去。
展月影到了大厅,见张三丰与众侠皆是表情严肃,心中不解。向张三丰见礼后,便开口道:“不知真人找月影是何要事?”
张三丰仔细打量展月影后,才道:“月影,今番特把你找来,确是有一件为难事。”展月影道:“请真人明示。”张三丰道:“月影,你可知少林寺空见神僧?”展月影点头,道:“月影自然知道,不过空间神僧圆寂多年,真人为何……”
张三丰道:“当年空见神僧在洛阳圆寂,全身经脉尽断,少林寺原本疑心空见神僧丧生于崆峒派绝技‘七伤拳’之下,经过查访却又得知,即使崆峒派五老也无此功力,此事便成悬案。直到后来揭露出是金毛狮王谢逊所为。崆峒派被谢逊夺了《七伤拳谱》,又险些为他背此黑锅,故而这些年心心念念要报此大仇,一雪前耻。”展月影见张三丰说到这里停下不说,众侠又都是面色激愤,知众人都想起了当年张翠山自尽之事。过了一会,张三丰又道:“金毛狮王身在何处无人得知,但谢逊身为明教护教法王却有不少人知道。”
展月影一惊:“崆峒派想要和明教过不去?”张三丰点头不语。展月影道:“崆峒派实力虽不弱,却远远不及明教,怎能和明教相抗?莫非是要……”张三丰长叹一声:“月影当真冰雪聪明。崆峒派此来,就是要和武当派联手,对抗明教。”
展月影不禁苦笑:“月影虽是东邪门人,却因师母之故与明教颇有渊源,现在又借居武当,此事让真人与众位哥哥为难。现在七哥应该已经告知真人,少林寺已晓得月影与明教关系匪浅,此事因为月影越发复杂了。“
张三丰不语,一时厅中极为寂静。张松溪道:“师父,如今看来,崆峒派之事已不能答应。”张三丰道:“声谷,你且说说你的意见。”莫声谷-道:“师父,弟子与青翼蝠王结识,发觉明教并非人人都是正邪不分。明教中人也颇讲情理义气,只是处理一些事情形式略微偏激,故而与各大门派不合。”张三丰道:“正是如此。崆峒派此次虽然力邀武当派与他联手,我也并未答应。”宋远桥道:“师父,若是这样,咱们要如何回绝崆峒派?”张三丰不语,展月影道:“若是真人与众位哥哥不弃,就请把月影与明教的关系告知崆峒派。”
莫声谷惊道:“月影,若是这样,你怎生行走江湖?明教现在已是众矢之的,内部四分五裂争权夺利,你身份若是公开,即便各大门派不与你为难,明教内部也说不定会找上门来。”殷梨亭亦道:“月影,崆峒派既已决定对抗明教,定会再作打算,日后与明教相抗遇到什么,说不定便疑心你暗中做下手脚。”
展月影道:“六哥,若不这样,还能怎样回绝?少林已经知晓月影身份,恐怕近日就要传遍江湖了。至于明教,月影只是与明教有点关系,又不是明教弟子,他若是要找我,也得看有没有那份本领请得动我。”
俞莲舟道:“月影,你若有事,尽可传讯武当。”众人都明白,即便并无此事,展月影也是不能留在武当山了,心情都不快,也无人说话。
过了半响,张松溪才道:“此事虽是委屈了月影,但是眼下确实没有既可推辞崆峒派、又能保全月影的万全之策。月影说得对,少林已知她的身份,不日就要传遍江湖,若是现在另找言辞推脱,待崆峒派得知月影身份后,就更不好说话。”莫声谷急道:“四哥,怎能这样!现在武当派回绝了他,最多两派有些不快就是了,若是因月影回绝此事,崆峒派日后即便不找月影麻烦,也定会处处提放,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想到她身上。再说明教高手甚多,若是有人得知这个消息和崆峒派过不去,崆峒派焉能不怀疑是月影泄露的?”莫声谷平日极为敬重张松溪,从来未曾这样反驳过他,但是这次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张松溪听了莫声谷的话,不发一语。殷梨亭也不甚赞成张松溪之意,此时亦道:“四哥,我赞成七弟的意见。此事令武当派为难,想些好点的理由便是了,怎能把月影推出去?”
张松溪长叹,无奈道:“六弟、七弟,你二人以为我便愿意如此么?但是现在武当派在江湖中处境如何?因为五弟之事,武当派已是颇为尴尬,若是再多方借口回绝此事,我武当派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殷、莫二人闻言变色。
展月影道:“六哥、七哥,你二人苦心维护月影,月影怎会不知?依现在情势,月影若是不出面,崆峒派会怎样想武当?明教实力怎样,崆峒派不可能不知,既已前来与武当商议,定是有了严密防范。若是他日消息泄露,疑心到月影身上,只要拿不出证据,就不必理会。莫说月影与明教只是有些渊源,就是大有干系,崆峒派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把此事张扬开来。”
张三丰思忖良久,方道:“月影说的是,他日若是崆峒派与你有些摩擦,武当派定不会袖手旁观,峨嵋派也不会坐看东邪传人有难。”殷梨亭、莫声谷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张松溪道:“师父,这就回绝了崆峒派可好?”张三丰点点头,道:“远桥,你遣人请了崆峒派弟子前来。”
片刻后,两名崆峒派弟子来到大厅,向张三丰和众侠见礼。展月影与莫声谷同时一惊:这两名崆峒派弟子,面向敦厚的是峨眉山上见过的苏澜,个子较高的男子则济南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墨。江墨躬身道:“张真人将弟子召回,商议此事,崆峒派劳顿武当诸侠,深感不安。”
宋远桥道:“不敢。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江墨道:“在下姓江,单名一个墨字,家师姓唐,名讳上文下亮。这位苏澜苏师弟,是宗师叔门下。”张松溪道:“原来崆峒二老的弟子,失敬失敬。”江墨道:“不敢。如在下没有估错,这位姑娘就是东邪门人展姑娘了?”展月影行礼道:“小女子展月影,见过两位大侠。”江墨、苏澜还礼,齐声道:“不敢。”
江墨又道:“张真人,不知崆峒派与武当派之事,展姑娘有何高见?”张三丰向展月影点点头,展月影道:“江大侠,小女子在此,只是有一事想要告知二位大侠,请武当派做个见证。”江墨、苏澜交换个眼神,江墨道:“展姑娘请讲。”
展月影道:“不瞒二位,先师的岳丈,乃是‘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师叔,这般说来,他老人家指腹为婚的妻子是胡医仙师妹,按辈分月影应该称胡医仙一声师伯。月影暂居武当山,得知了武当派与崆峒派商议之事,难以自处,月影反复思量后,觉得还是将此事告知崆峒派为好,所以请武当派做个见证。”
江墨、苏澜二人一时无言,他二人本以为展月影和武当关系亲厚,在此出现定是为了助武当一臂之力,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与明教有关。江墨随即反应过来:“展姑娘将此事告知我师兄弟二人,足见坦诚。再说展姑娘只是因为先人缘故,与明教有些渊源,如此而已。不知展姑娘对今日之事有何高见?”
武当众人听闻此言,登时对江墨刮目相看。江墨既被派到武当山商议此事,定是极精明能干的,此语一出,众人又知此人应变机智,实属难得。这两句话,轻轻巧巧将展月影和明教关系撇清不算,还将问题交到她手上。
展月影道:“月影年幼识浅,能有什么想法?再说月影只知行医诊病,极少参与江湖中事,看来只能让江大侠失望了。”
江墨也不多言,只道:“既是如此,江墨也不为难展姑娘了。”展月影道:“月影想说的都已告知二位大侠,江大侠若是并无其他事情,月影先回避了。”江墨道:“展姑娘请随意。”
展月影离开大厅,向后山行去,见到宋青书正在练拳。偷看别人练武乃是武林大忌,展月影立刻离开,宋青书已见到她,道:“展姑娘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走?”展月影转回身,笑道:“月影见宋少侠正在练武,故而避开,没想到还是惊扰了宋少侠。”
宋青书道:“原来如此。展姑娘出身名门,可否指点青书一二?”展月影忙客气道:“这如何敢当?”宋青书坚持道:“青书才疏学浅,展姑娘见识不凡,若肯稍加指点,青书受益匪浅。”展月影见推辞不过,只好道:“今日让宋少侠见笑了。”宋青书一笑,来开架势:“展姑娘请了。”
展月影见他姿势是武当派的入门功夫武当长拳,微微一笑,展开了桃花岛入门武功碧波掌法,攻向宋青书。碧波掌法功夫虽浅显,也有桃花岛武功灵动飘忽的精髓,掌势如波,从四面八方袭来,一波过后又有一波,方位不定、掌势飘忽,灵动之致。宋青书武当长拳一招一式清晰分明,一正一奇斗了个旗鼓相当。
宋青书越斗越是心惊。他自识得展月影便听父亲和众位师叔对她赞不绝口,他年轻气盛,又素来一帆风顺,心中自然暗暗攀比。此番邀展月影出手也只是一时气盛,想看看她到底多大本事,能否担的各位长辈之赞。但见她出手清奇飘逸,气度娴雅,颇有几分出尘之势,且这路掌法招式浅近,应是她桃花岛基本功夫,自己已是无法攻进,那她还有多少武功没有施展?宋青书心下惊慌,暗道自己小视了展月影,转念一想,展月影一介女子已是这般,天下之大,又有多少英雄好汉为自己所不及?越想越是惶恐,不由得汗湿衣衫。
展月影见他面色有异,收掌跳开:“宋少侠面色有异,向来是身体不适,今日就此收手如何?”宋青书点头,连道“惭愧”。见展月影不明所以,也不解释,抱拳道:“青书有事,先离去了。”说完转身便走。他今日一番比较,反省到自己往昔自视太高,无意中小看了天下英雄,从此谦虚谨慎,处处留心。
黄昏时分,展月影回到偏厅,江墨、苏澜已经告辞下山。众人见天色已晚,要她明日再下山。
展月影回到客房将自己物品收拾了一番。众人得知,都道:“何必这般着急?”展月影笑道:“月影只是想着现在收好,待到要搬离时容易些。”殷梨亭皱眉道:“月影,你这就要回桃花岛么?”展月影道:“当然不是。月影还要在中原游历一番,怎能这便回去。只是早晚要回去,就先打点一些。”
张松溪道:“月影,你可还会回中原?”展月影笑道:“当然会。常言道:‘学以致用’,我钻研医术,桃花岛上人烟稀少,我给谁诊治?我平时主要在中原各处行走,待得倦了,才要回岛上。”众人听她并非立刻动身,且日后还会回来,尽皆大喜。
张三丰道:“月影,你行事是让你放心的,但是行走江湖,要记得人心难测。”展月影恭敬道:“真人指点,月影记下了。”张三丰停了片刻,又道:“有些人,即使对你好,你也要多加注意,免得落得翠山一般,切记切记。”展月影点头,低声道:“真人不要再伤心了。”俞岱岩咬牙道:“可恨现在还未找到那伤我的贼子,若是当日找到此人,何至于连累五弟?”当年张翠山自尽,故是因为不能吐露谢逊所在,更是因为殷素素伤了俞岱岩,内疚之下,自尽谢罪。但是当日俞岱岩残疾,是因为四肢被人折断,至于殷素素之毒,医治月余,自会痊愈。
莫声谷一震,与展月影眼神交换,见她默默点头,立刻上前大声道:“三哥,小弟这里有所发现!”
众人大惊,立时看向莫声谷。俞岱岩颤声道:“七弟,你说甚么?”
莫声谷-道:“小弟这次出门一行,遇到一些事,与三哥当年遭遇或有干系。”他将事情一一说了,从济南到浙江,再到少林,包括为韦一笑疗伤、与少林动手之事。俞岱岩听莫声谷转述了展月影的推测,不由得双目喷火,满口牙咬得咯咯作响。众人也无不既惊且怒。
俞岱岩额头青筋暴起,恨恨道:“好个海沙派!好!好!!”殷梨亭一拳砸在椅上,椅子顿时散架,他愤愤起身:“这些年来,竟然忽略了海沙派!“
莫声谷大恨,道:“可惜我们去的晚了,海沙派总舵鸡犬不留。”
张松溪沉吟半晌,才道:“事关重大,一切须重新调查。”他转身向张三丰道,“师父,弟子即刻下山,调查海沙派之事。”俞莲舟自方才起并未说一句话,这时忽道:“四弟,我同你一起。”
张三丰也是心绪难平,他虽老辣,毕竟事关得意弟子受伤瘫痪之谜,这时听俞莲舟张松溪之请,便即点头允了:“莲舟,松溪,万事小心为上。”
宋远桥待张三丰说完,才道:“当前江湖中,我武当派处境尴尬,调查此事同时,还要重新树立武当威名。”
张三丰道:“从以后,你们多多在江湖上走动,广积善事,行侠仗义,若是与人争执,多多忍让。”武当六侠一起躬身道:“谨尊师父教诲。”
当晚众人各自歇息,第二日一早,一起下山。展月影到了老河口,与众侠分手,独自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