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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高三 ...

  •   新年过后,很快就开学了,大家穿着各自的新衣服回到学校,尽管还是要换成校服。

      班主任在讲台上激情演讲,试图将这些懒散人员的热血之心召唤起来,但无济于事,大家该说话的说话,该玩玩,班主任像个小丑一样在台上表演。这就是在非重点高中里普通班的常态。

      于骄趴在桌子上,蒋暮侧着脸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想考的大学吗?”蒋暮缓缓问。

      “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呢,哈哈。”于骄没有动,还是趴着,头发散落在眼前,遮着眼睛,刘海长了。

      “我帮你。”他认真道。

      于骄有点疑惑,他以为会听到些“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之类的话。他撑起头,看着蒋暮。“怎么帮。”

      “你别管,你说你想去哪个学校就可以了。”他眨眨眼,朝他笑。“你暮哥哥有超能力。”

      “戚,我以为啥呢,又逗我开心。”于骄撇嘴,作势要转头不理他。

      “真的。”蒋暮拍了拍他的头,“骗你我是小狗。”

      “等着你的'汪'。”

      过了几个月,距离高考还有60天。

      最近于骄每天浑浑噩噩的,早上来到教室,无精打采的坐在教室里,蒋暮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每次准备开口,于骄总会找借口离开,他只能作罢。

      于骄趴在桌子上,周围全是书本撂着,叠的很高,抽屉里堆着数不清的试卷,他没写过,不想写。

      老师在讲台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讲着那些题目,台下也没几个认真听的。那边有几个在玩手机,这边趴着几个睡觉,只有前排那几个挺着腰板听讲,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好像每个学校都有几个这样的班,都快高考了,班里一点学习气氛都没有,好像他们根本就没把高考放在眼里,来这学校就是为了奉承家里人,读完了高中出去打工,赚钱,娶妻,生子,然后就过完一生。

      又或者有那么几个,想努力,走出这个小地方,去大城市,在底层阴沟里挣扎着,想要爬出去看看外面是怎样的辽阔无垠,但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可能这是他们的命。

      那自己是怎么想的,未来是什么,自己以后的工作是什么,蒋暮会干什么,我以前好像也想过,站在顶楼,看着底下不断挣扎浑身沾着泥水的蝼蚁。

      我自己也曾是蝼蚁,亦或者,现在也是。

      蒋暮拍了拍我的头,“在想什么呢。叫你都听不见。”

      我侧过脸看他,“下课了?”

      蒋暮点点头,“走吧,放学了。”

      外面的枫叶不是红色的了,现在是春,万物生长的季节,所有东西好像都焕然一新,我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等他给我做饭吃。

      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食物的香气扑鼻,都是我爱吃的,但我越来越不想吃东西了。为了不辜负蒋暮的心意,我还是多吃了两口。

      蒋暮给我夹了一块鱼肉,味道很香甜,入口就滑进了我的喉咙。

      “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啊。”蒋暮有点疑惑地问我。

      “有吗,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呀。”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你是不是不想读了。”他忽然郑重地问。

      我愣了一下,放下碗筷。“啊,有吗?为什么这么问。”

      “恩。。我看你上课好像心不在焉的。试卷也没写,老师上课你也在发呆。。。。”他在回忆着,然后伸手抓着我的双肩,“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我不是问这个。你也要有你自己的人生规划啊。”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光好像在晃动。

      我思索了一下,“我没有,我没有想过我的人生规划。”然后停了停,又继续说“我觉得从一开始人活着就没有意义。只不过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活着好像有点意义。那就是为你活着。”

      蒋暮听着我的疯狂发言,没有觉得惊讶,反而摸摸我的头,说:“没事,我会帮你找到活着的意义的,如果找不到,那就为我活着也挺好。”

      “我不知道我考不考得上大学。那样我就会和你分开了,蒋暮。”

      “没关系,我会用尽一切办法陪着你。”蒋暮深情的看着我,我躲不开这种眼神,也拒绝不了他低下头温柔的吻。
      但我总觉得,最近会发生点什么,那种不安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

      距离高考还有30天。

      于骄每天都有完成作业,社团活动也慢慢减少,已经有新的接班人代替他了,操心的事情也就少了。因为如果他不写作业,晚上回去就会遭受到不一样的惩罚,第二天都会腰酸背痛,直不起腰,他输不起,青春期少年的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无限作,这点,他惹不起,毕竟他只是一个柔弱不爱运动的二次元家里蹲。

      虽然是个小学霸,分数是可以上本科线,对于他们班其他人来说,算是非常不错的了。蒋暮成绩一直很好,也没看过他家里人担心,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于骄也不是很关心他家里人的问题,只听说过是在北方做机构的。

      这天,于骄正拿着手机在看新出的番剧,蒋暮走过来拿走了手机,于骄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的很开心,带着酒窝,露着小虎牙的脸。

      “干嘛呀,笑的这么开心。”于骄想抢回手机,站起身来。

      “动漫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好看吗?”蒋暮把手机藏到了身后,于骄往前伸手,越过蒋暮,但够不着。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这么敷衍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蒋暮耍无赖,又把手机举高了。

      “啊,正看到精彩部分呢,不要无理取闹了。”于骄又踮起脚尖,一只手摁着蒋暮肩膀,另一只手伸上去够。

      蒋暮看见他的衣摆被带起,露出白皙的腰部,能隐约看见。于是他伸手一搂,果不其然,于骄一激灵,手立刻抱了蒋暮,然后恼羞的说:“你干嘛!”

      正当蒋暮想低头堵住他的嘴时,手上的电话突然震动,于骄趁他不注意,抢回了手机。

      于骄接通电话:“喂,干什么。”

      电话传来一个女声,很温柔:“小鱼,你在哪呀。”

      “我在同学家。怎么了。”

      “有个事情想和你说一下,能回来吗?”

      “好。我回去。”

      电话挂断后,蒋暮问:“怎么了吗?”
      “没事,我妈叫我回去。明天见。”说着,就离开了。

      我回到家,看见那个男人和我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妈,怎么了。”

      “小鱼,回来了,来,坐。”

      我走到沙发对面,坐下,拿了个橘子剥着吃。

      “那个,你快高考了,我们想着,在家会不会影响你,刚好妈的公司有团建,可以带家属去,就想和你爸出去走走,你也能安心复习。”

      我听着那个“你爸”,做了个嗤笑的表情,“就为这个叫我回来吗。”

      母亲有点担心的看着我。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去吧,玩得开心。不要担心我。”然后起身回了房间。

      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是对自己孩子的高考非常重视,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也好,省的天天在家看见那个男的,他有资格称为父亲吗,尽管他那些同事说什么情有可原。但在于骄这,不管用,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于休自己选的,就要承担后果。

      距离高考还有一天。

      老师们都给学生加油打气,有人很紧张,有人很绝望,但他们两个很放松。蒋暮是因为绝对能考好,于骄是因为无所谓。

      高考完当天。

      蒋暮考完英语出来,站在树荫下等于骄,双手插着兜,脚上踢着树叶。周围有人在抱怨,也有人很兴奋,讨论着考完要干什么,要怎么隆重的结束十几年的寒窗苦读。

      于骄慢悠悠的踱步出来,他什么都没带,就带了笔和准考证,应该揣裤兜里了。看样子非常悠闲,丝毫没有高考的紧张,好像这就是一场平平无奇的测验。

      他们手牵着手走在路上,不顾别人的目光,和言论。少年时代没有权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别人干什么。生活是自己的,爱怎么过怎么过,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

      也有人说,舌头无骨,却伤人无数。但在某个程度上,有没有被伤,要自己才知道吧。即使头破血流,自己选的路,爬着也要爬下去,于骄一直秉着这种态度活着。这也是为什么他永远不可能原谅于休或者叫他一声爸的原因。

      因为那是于休选的路,他选择离开,警察卧底,那么就注定要割舍亲人这部分,错过了于骄最重要的成长,就再也不可能补回来。

      六月的天气不算太热,在这座名为新停的南方小城市,他们两个人的学生时代结束了。

      蒋暮带着于骄去了步行街,正是黄昏,暖黄的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路过了一个花店,里面的红色玫瑰花开的格外鲜艳。于骄多看了两眼,蒋暮就带他走进店里,他一愣。

      我站在店门口,摸着那朵红玫瑰,它开的火红娇滴,带着绒光,花瓣很大,就像第一次看见蒋暮一样的惊艳感。
      蒋暮进去大概有10分钟左右,抱了一捧火红的玫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长得很冷艳,是单眼皮,大概是花店的工作人员。

      我笑着接过那捧花,闻着浓厚沁脾的香气,看着蒋暮。
      他伸手揽着我,就这么在大街上,两个男的,一个抱着花,一个搂着腰,旁边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不过那个花店的女生没有,而是勾起一抹好看的笑。
      你要问我我怕吗。我不怕。

      你要问我,我的阴影呢。阴影永远存在,但我现在被一个温柔至极的人,捧在心尖,用爱包容着我,就算让他剥心掏肺给我,他也会毫不犹豫,我的本能不允许辜负这个人,我这一辈子,可能就勇敢着一次了。

      “开心吗?宝。”蒋暮问我。

      “开心,真的很开心。”我靠着他,坐在海边和他一起看日落。

      “开心就好,最重要的是要你开心。”

      蒋暮在光线消失的最后一刻,低头吻着我,我闭上了眼,我真的相信,即使光消失了,蒋暮也会照亮我的世界。我们的爱如此深沉,如此浓厚,浓厚到海水里所包含的盐分,必须抽出晒干了过滤了才能看见那白皙的晶体。

      游海市

      “老公,没想到还能和你一起出来看这般景色。”郑玥抱着于休的手臂,倚靠在他身旁,看着夕阳落下,映着俩人的面庞,身后有同事们在张罗着宴会。

      “玥儿,儿子应该高考完了吧。”于休看着郑玥。
      “是呀,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高考应该父母都要去给孩子加油的吧,我们却。。”
      “是我,是我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于休露出愧疚的表情。
      “都发生了,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初我给他起名为骄,就是希望他可以挺胸抬头,骄傲无比的活着。可如今却好像相反了。”郑玥闷声道。

      “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突然,尖叫声响起,身后的酒席被打翻,巨大的声响将俩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十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拿着枪械对着同事们扫射,鲜血四射,惨叫声不绝于耳。

      于休看见他们蒙脸巾上有鲸鱼的刺绣,反应了过来。

      这间民宿坐落在山腰处,比较陡,于休与郑玥本在水池旁看日落,突发事变,他来不及思考,先让郑玥跳进水池下方一个草丛,他往房内走去,

      郑玥等了一会儿,于休脸上挂着血迹走来,她没有多问,顺着草丛有一条小路,俩人往山下跑去。

      他问郑玥:“你们公司有没有人和一些印着鲸鱼刺绣的人来往。”

      郑玥一脸惊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回想起与她同期的宋蔚经常在周末和一个黑衣带着帽子的男人来往,帽子上有一个红色鲸鱼的刺绣。

      她点了点头。

      “那个人也和我们度假对吧。”

      “是,难道。她。。制毒?”

      “恐怕那批被缴获的新型毒品的研发,她功不可没。”

      “。。。。”郑玥沉思。
      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居然干这样的事情,她那张笑面如花的脸,经常给同事买咖啡,那么和善的面皮,撕下显露出来的居然是与毒贩那样穷凶恶极的亡命徒一致,真是人心不可测。

      “我之前卧底的组织,名为黑鲸,我退役的那一场大规模搜查,缴获VG7858型号的新型毒品,纯度几乎拉满,人皮肤一接触就会死。黑鲸头被抓了,剩下这些强弩之末纷纷进行最后的报复,走到尽头的亡命狂徒,能干出什么谁能知道呢。”于休牵着她一路往山下走。

      周围都是葱绿的树木,枝干粗得需要几个人才能围的起来,两人的脚踩压在茂盛的草和散落的树枝上,发出吱呀声。
      “你刚刚回去干什么?”郑玥像是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拿了点东西。”顿了顿,又说:“打电话报警。”
      “等你的时候已经报了。”
      两人又安静下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带走最后一抹光,黑暗迅速笼罩大地,这条山路很崎岖,郑玥走的很慢,被于休扯着走的有些困难。她一个坐办公室的人,哪能经受的住这种劳苦。
      不过,她深知于休是什么人,自己当初在朋友介绍下认识了他,她还记得见到于休的第一面,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

      那天阳光明媚,是个夏天,郑玥穿着一袭红裙出现在西餐厅,衬得她皮肤白的不行,越看越冷艳,黑色长长的卷发有序的落在她的肩膀,眉眼含情,眼角带着一颗痣,是个标致的美人。她虽然很不耐烦,但总不好拂了朋友的面子,于是她刚从医药公司出来,跑去换了身衣服,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于休就坐在她对面,冷静而温和,整瞧着她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她用一种还算过得去的目光看着于休,无意地打量着他。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他整个人很清爽,剑眉星目般的眉眼衬得他越发帅气,身上穿的却是普通的白体恤和黑色的长裤,整个人显得十分休闲而不羁。

      “你好,我叫于休,休息的休。”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尔雅,听着很舒服。
      “我叫郑玥,珂玥的玥。”她礼貌回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不耐烦。

      于休看出来对面的女人有点不耐烦,但她不得不应付他的样子有些令人着迷,他试着和她找话题,在谈及到某个医学家时,郑玥和他讲起了那位医学家的笑话,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着,温柔的看着她,一手托着脸。

      郑玥愣了愣,这人,笑起来真是如沐春风。

      不久,俩人天天混在一起,那时候于休还在当地部队训练,因为和教练熟稔,每天都溜出来和郑玥把酒赏月,郑玥很喜欢于休的为人,正直而有趣。她向来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在双方父母同意下,他们喜结连理,是亲戚朋友家的模范夫妻,但好景不长,于休被派往远方卧底,家里人并不知晓其中原由,只当他是常年出差,但常年不归,周围又响起的闲言碎语,郑玥却不在意。

      郑玥不恼,她怀孕的时候,于休陪着她,但快要临盆时,上面的催促已经堆积如山了,于休不得不抽身,前往那个荒无危险的远方,只有在路上祈求母子平安。
      刚开始,于休会寄信件回来,或者他在警局的朋友也会替他捎点好玩的给小于骄。
      郑玥可以理解,但于骄不行。他只会想,为什么别人有爸爸,自己的爸爸呢。
      他问过无数次他的妈妈,他妈妈只是笑着说:“你爸爸是一位光荣的人民警察。”
      他不懂,他只想要爸爸,只想体会一下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臂抱起举到头顶的感觉,想要爸爸,陪他和别的小孩一样在广场上放风筝,在体育场打羽毛球;他不懂,为什么别人要说他没有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来接,而接自己的只有妈妈一个柔弱的身影,妈妈面对别人的嘲笑时,也只是笑笑;他不懂,为什么这么善良的妈妈不去给他找个爸爸。

      他慢慢长大,性格也愈发孤僻,只有王瑟会缠着于骄,但于骄只是安静的听着王瑟说那些热闹的事情。他渐渐懂了为什么他没有爸爸,因为那个所谓的爸爸在很远,远到他看不见,可能在某天,那个爸爸会回来看看他,但他不知道,因为妈妈摸着他头说:爸爸不可以暴露,那样就会被坏人抓走,就更见不到爸爸了。

      他的妈妈每天忙于工作,对他的要求只有学习,无尽的学习,他很听话,每天都很认真的完成作业。他以为他们母子俩会这样平静的生活着,过着平凡的日子,每天看潮起潮落,日月交替,所谓的爸爸爱在哪就在哪。

      但那天放学后,眼前一黑,一条束缚住他的绳子,绚烂的灯光,嘈杂的音乐,令人作呕的气味,破碎的玻璃瓶,还有流淌的鲜血,平静的生活,在那天似乎像是被一把尖刀插进了明镜,裂痕四处蔓延,再被人拿起高高摔碎。

      那天,他见到他的爸爸。

      他小时候一直渴望的爸爸,是造成他一辈子不可磨灭伤痕的罪魁祸首。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刚下到山脚,就看到有很多黑色卡车停在不远处,于休掏出从房里顺的手枪,观察着四周,压低声音对后面的郑玥说:“你先走,去找警察。”郑玥往侧面走去。

      接着,卡车那有人,并且看见了他们两个,迅速跑过来,手里提着电棍,看这样子只有一个人在守车,于休举起手枪,扣动扳机,那人一脸惊恐的倒地,可在枪响以后,从于休后面的草丛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将他扑倒,手里拿着匕首,往于休心脏捅。于休眼疾手快,用力翻身,抓住了那只手,但力气没有全部使出,刀划在了他的手臂上,刺痛感瞬间传递上大脑。他的手枪已经被甩出了几米远,眼下只有把身上这个人弄死他才可以救郑玥,那人见没捅中,又举起手再次攻击,但于休这次缓过了劲,一把抓住那人手腕一扭,匕首掉落,他迅速拾起往那人脖子抹去,敌人倒在了一旁。于休站了起来,捂着手臂,向郑玥那边走近。

      但这时郑玥好像看到了什么一闪而过,迅速拽过于休,将他挡在自己身后,随着,碰的一声,子弹穿过她的胸膛,于休瞪着眼睛看着她,又看了看射击的方向,弯腰拾起手枪,扣动扳机将卡车暗处那人杀死,回头一看,郑玥已经倒了下去,鲜血浸满水泥地。

      警笛四起,红蓝闪烁的灯光照在于休的脸上,他抱着郑玥,伸手捂住那个血窟窿,眼眶深红,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喊声:“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警察上前将俩人分开,郑玥被抬上救护车,床单上血红血红的痕迹明目张胆的告知躺在那的人经历了什么。

      他崩溃了,他顾不了警察在问他什么,他耳边只有刚刚那声枪响,和郑玥被击中的那声闷哼。

      他推开围着他的警察,用力的呐喊:“我要去医院!我要见她!别问我!他们在山上全死光了,全死了!走开啊!”那姿态,像是被抢去了食物的狮子,狰狞而恐怖。

      警察没办法,只能先派武警上山,提着手电,将于休送去了医院。

      医院里惨败的灯光照在于休身上,显得他孤寂而悲惨。抢救室几个红红的大字亮起,他只能站在外面捂着脸流泪,里面那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还没来得及对她好,还没来得及和她好好叙叙旧,那样鲜活的生命就在他手里溜走了。
      他满手鲜血,白衬衫上全是血迹,他看起来像一个杀人未遂的逃犯,医院了来来去去的人都在朝他看,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把自己的生命终结。他无暇顾及自己什么样,时间每过一秒他就越焦灼,他扒着那扇门,试图看见里面的人,但无济于事,映入眼帘的只有蒙蒙的一片白。

      他抢救室前来回踱步,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思想就是他爱人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可是想着想着他又害怕了,他害怕极了,他还没来得及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还没来得及尽丈夫的责任,她怎么可以走,他怎么和儿子交代。

      于休在胡乱的思考着,护士从抢救室出来了,拿着病危通知书,看着面前这个狼狈的男人,语气不容得温柔了些许:“你是病人家属?”

      于休看见护士出来了,抓着护士等着眼睛问:“我爱人呢?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护士忍着疼痛,把通知书给他:“病人处于危险期,我们还在尽力抢救,但还是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子弹已经穿过了肺部,弹片离心脏很近,血流不止,病人意识已经很浅了。”

      于休松开护士,刚才亢奋的人瞬间泄了气,坚定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他拿着那张通知书,嘴里颤抖的说:“怎么会这样,一定可以救活的,一定可以的。”他又看着护士,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医生,你们一定可以的对不对?告诉我,,,一定可以的,,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爱人,我求求你了。。”他带着哭腔,可怜到不行。

      护士已经见惯了,把笔递给他,于休用满是干涸血迹的手,抖着签了名字。护士拿过通知书,转身回了抢救室。大概过了5分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看见这个苍白脸色浑身是血的男人有点被吓到,但他还是对着他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她现在还有一口气,你可以进去了。”

      于休飞一般的冲进抢救室,室门被他推的嘭的一声,他看见郑玥浑身插满管子,仪器在滴滴的响,他过去握着她的手,郑玥睁开了眼睛,沙哑的对他说:“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以后的路了。明明。你才刚回来。。”
      于休抓着她的手就开始掉眼泪,他一个一八几的大男人,此时弓着腰,对着一个女人掉金豆。
      郑玥艰难的抬起手,抹了抹他的泪水,扯出一抹微笑:“我不在,你可不要找别的美人。”

      于休拼命摇头,像个小孩,他哑声道:“怎么可能,你要永远陪着我。不能走。”

      郑玥面容憔悴,已经呼气多进气少,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在说:“小鱼脾气傲,不能和他逆着来,你,替我好好,,看着他,虽然他不喜欢你,但总可以,,,缓和的,,你和他说,,我最后,,希望他,,可以,和你,,好好地,,活着,,,我永远,,爱,,,你。”最后一个字她是呼着气说的,仪器发出了最长,没有断开的长鸣,于休抱着她痛哭流涕,仿佛失去了照亮他生命的唯一一颗举世明珠,哭得响彻整个抢救室,外面的医生也只是低头默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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