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凤桐

9、第 9 章

　　孙老师也就才四十多岁，这是阮悠悠通过他和方辉之间的聊天推断出来的。
　　因为他说他职专毕业后来了镇上，从教二十多年才遇见了方辉这样的学生。
　　职专毕业怎么也得二十多岁吧，再加上从教二十年，可不就是四十岁。

　　可，方辉这样的学生怎么了呢？

　　阮悠悠坐在方霞的小床上，竖着耳朵，听着门外断断续续的聊天声。

　　方霞坐在她对面，开开心心的帮她拆包裹。

　　送阮悠悠礼物的除了周佳他们，还有几个平时也经常一块玩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性，贵重物品没送多少，送的大多都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其中，数着李思旸送的礼物最“别具心裁”，这厮只送给她一束花。

　　花束被包裹的完美无缺，这么大老远的寄过来，又在物流站放了几天，拆开后，依旧含苞待放的。

　　阮悠悠笑了笑，捏了捏花束脆嫩的叶子，打开相机，打算给自己拍张照片，刚按下按钮，外头就一声暴喝。

　　“东西反正我是交到你手上了，去不去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孙老师气呼呼地摔门走了，阮悠悠手一哆嗦，相片也拍歪了，她急忙探身往外头看了一眼，方辉还坐在椅子上，脚下散着一张白纸，阮悠悠拼命地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上面有一张白底的一寸照片，不等她看清，方辉便弯下身把白纸捡了起来，看了一会后，团了团，扔进了一旁烧水的炭盆里，朝方霞房间走来。

　　“饿了吧？”他掀开门帘，第一眼便看见怀里抱着花的阮悠悠，视线下移，又看见了她身旁的一摞书。

　　最上面的一本叫《霸道总裁贱贱爱》。
　　方辉楞了一下。下一秒，阮悠悠便抬起脚，精准的踩住了小说的名字。

　　方辉看她两眼，淡淡阖了下眸，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的展现了出来：“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阮悠悠说。
　　方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直到饭菜上桌，阮悠悠和方霞才从一堆礼物中挣扎出来。出门时，阮悠悠下意识的瞥了眼门边的炭盆，白纸被渐熄的炭火烧掉了一半，另一半也变得焦黄，她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飞快地俯下身，把纸团捡了起来。

　　方辉有些青涩的面庞顿时映入眼睛。
　　这应该是他刚上高中时照的照片，剃着十分干净的短发，腰背笔直，虽然年纪看上去要比现在小一点，但五官神态基本没变。尤其是那张没有弧度的、略显冷淡的唇角。
　　阮悠悠吹了吹上面的炭灰，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

　　这是一张准考证。
　　高考准考证。

　　她看了几眼，把照片撕了下来，揣进口袋。

　　晚饭后，方霞依旧在院里铺了一个凉席，一趟一趟的把阮悠悠送给她的乐高零食都拿了出来，铺在凉席上，自己坐在中间。

　　阮悠悠低头鼓捣swich，方辉收拾完碗筷后，依旧拿了本书在灯下看。

　　周佳电话打来的时候，阮悠悠刚把一个小游戏通关。
　　“礼物都收到了？”

　　“收到了。”阮悠悠点开外放，把手机放在凉席上，依旧玩游戏。
　　“swich是谁送的？”她问。

　　“汤飞吧……”周佳说。
　　阮悠悠“哦”了一声。

　　“你喜欢那个啊？”周佳语气带笑，“我还以为你应该最喜欢我送给你的东西呢。”

　　“你不就送了些零食吗？”

　　“是啊，零食啊。”周佳笑，“我提醒你一句啊，你可别把那堆零食送给那家小孩啊。”

　　“为什么？”
　　周佳笑：“因为里面有小孩不能看的东西呗。”
　　阮悠悠停下手中的游戏，看了眼方霞身边散着的零食包装：“什么东西？”
　　周佳说：“里面有一盒印着红心的薯片看到了吗？”

　　阮悠悠弯身，在零食堆里扒拉两下，翻出一个红彤彤的薯片桶：“啊。”

　　“打开它。”周佳说。

　　阮悠悠：“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还不能给小孩看。

　　考虑到这一点，阮悠悠微微挪了下屁股，背对着方霞。

　　周佳笑：“打开你就知道了。”

　　阮悠悠丢下swich，去掀薯片的盖子，掀了两下没掀动，她一咬牙，右手使劲，左手往后猛地一拉，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堆调料包似的东西横空砸了出去，她愣了愣，抬头先看了眼被砸的不轻的方辉，这才去看“调料包”上的字，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操！你有病吧！”

　　“哈哈哈哈哈哈！！！！”周佳在那边狂笑，“恭喜成年啊，宝贝！祝你——”

　　周佳说话一向没数，阮悠悠浑身冒汗，手一掀，把电话挂断了。

　　四周安安静静，她不知所措地跪坐在凉席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空的薯片桶。

　　方辉从书上捏起一个“调料包”看两眼，抬手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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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悠悠脸蛋通红，在心里问候周佳，她这都叫了些什么损友！

　　阮悠悠一边磨牙一边把“调料包”全都捡了起来，全都捡完，身上汗也出透了，臊的！

　　她装模作样地拿起swich，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开始玩起游戏，页面刚加载出来，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方霞乖乖地把手机拿给她：“悠悠姐姐，你的电话亮了。”

　　阮悠悠低头看一眼，是一条短信，她单手滑了一下，看两眼，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捂着肚子倒在了凉席上。
　　帮她拿手机的方霞一脸懵地看向方辉。

　　方辉：“怎么了？”

　　阮悠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的桃花运要来了，方辉。”

　　“我？”方辉一脸莫名。

　　阮悠悠点头：“是啊，你。”
　　她从方霞手中拿过手机，指了指屏幕，“这条短信，是找你的。”
　　说着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短信内容：“你好呀帅哥，白天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帅，可以认识一下嘛？”

　　阮悠悠念完，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方辉不解道：“这是你的手机。”

　　“是啊，我的手机。”阮悠悠嘴角弯着，“我的手机就不能找你吗？”

　　她顿了一下，往前凑了凑，眉飞色舞道：“有人喜欢你，你都不知道吗？”

　　方辉没说话，淡淡的看着她。
　　阮悠悠盯着他看两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还真不知道啊。”她惊叹，“是物流站的那个店员！她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没有，我就只好把我的给她了，你想回她什么？”

　　她笑着后退两步，躺在一堆零食里，翘起二郎腿，一边说一边在屏幕上敲：“可-以-的，我——”

　　一只骨节干净的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的手机。阮悠悠楞了一下，抬头，刚好对上他有些清冷的目光，很快，他就把手机还给了她。

　　阮悠悠垂眸看一眼，短信已经没了。

　　“你真生气了？”她从凉席上坐起来，打量着不远处的人。

　　方辉语气淡淡：“没有。”

　　“怎么没有？”阮悠悠跳起来，走到他面前，在凉席的一角蹲了下来，“你现在的样子不是生气什么？”

　　方辉根本不看她。

　　阮悠悠继续问道：“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我把联系方式留给那个女孩了？她不好看吗？还是你喜欢别的类型？”

　　方辉皱了下眉。

　　阮悠悠换了个路线：“别生气了呗，我就是觉得好玩嘛，而且那女孩长的也不错啊，感觉也挺喜欢你的，我是真觉得你完全可以试一下的。”

　　方辉眉心皱的更紧。

　　哄了半天，一点成效都没有，阮悠悠哪里受过这“待遇”，小脾气也上来了，哄不好是吧？那我不哄了！你爱高兴不高兴！一抬眼，又看见那张冰块脸，阮悠悠脸一拉：“我不管，反正，你不许生气了！”

　　方辉终于有了点反应，抬头，看着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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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为什么？
　　阮悠悠张了张嘴巴，两个人隔着夜色无声对视。直到屋里的老座钟“嗡”了一声，开始报时，阮悠悠才稍微撞出了点思路。

　　她挺了挺腰杆，理直气壮的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说完，一动不动地看着方辉，观察着男孩的反应，捕捉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凝滞的时候，阮悠悠就知道这个借口奏效了。果不其然，男孩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重新看回了书里。

　　阮悠悠轻轻地舒了口气，下意识的抱怨道：“你这个人生起气来可真可怕。”
　　方辉依旧不说话。

　　阮悠悠停了一会，又道：“可是我还是很好奇，这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这回，方辉说话了：“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高兴吗？”
　　阮悠悠愣了愣：“还好吧，一个联系方式而已，如果不喜欢再拒绝不就好了。”

　　方辉说：“我不喜欢。”

　　阮悠悠瞥他一眼，哼了一声，眼睛一转，她又开始笑：“阿……原来你是不喜欢那样的女孩啊，那你什么样的呢，下次我帮你留意啊。”

　　方辉又不说话了。

　　阮悠悠抿了抿唇，压住心中的笑意：“文静的？热情的？内向的恶？外向的？眼睛——”

　　“我什么都不喜欢。”

　　阮悠悠轻轻扬了扬眉：“不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