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心》凤桐

8、第 8 章

　　方辉八点多回来，见阮悠悠房间的灯还亮着，径直走过去敲了敲窗户。

　　“进来。”
　　屋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方辉顿了下，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怎么样，有吗？”
　　阮悠悠躺在床上，正在玩小游戏，抽空看了他一眼。

　　方辉点了下头：“八号早上。”
　　阮悠悠皱眉：“八号？”

　　“五号也有。”方辉说，“但是早上四点他们就要走。”

　　阮悠悠停下了手中的游戏，看上去像是在思索。

　　方辉说：“你如果觉得太早，我可以帮你去拿，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阮悠悠没说话，过了会，她轻轻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她问：“到时候直接去砖厂门口就行吗？”

　　“嗯。”
　　“回来呢？”
　　“他们傍晚前会回来。”

　　阮悠悠点点头。

　　四号晚上，她给自己定了十多个闹钟，才勉强在第二天早上爬出被窝，拉开门，方辉在院里站着。

　　“收拾好了？”
　　阮悠悠嗯了一声。
　　“那走吧。”方辉说。
　　阮悠悠点点头，下意识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门她才回过神，睡眼惺忪的看向身旁的人：“你也去吗？”
　　“嗯。”方辉说，“快开学了，去买点东西。”

　　到达时，货车还在装车，两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才出发。
　　货车司机看上去快五十岁了，跟方辉似乎很熟，特意准备了两个小马扎放在驾驶座后面，阮悠悠和方辉并排坐着，面对着几桶矿泉水和一堆生活用品。

　　路上，方辉跟司机聊天，阮悠悠听了没一会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狭仄的驾驶室，灰尘四溢，她半边身子都靠在方辉身上。

　　这个发现让阮悠悠心头一跳，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好在很快便来了机会，车子紧急刹车，她借着这股力道往旁边一掀，快撞到驾驶座椅背的时候，身侧的人扶住了她的肩，把她轻轻放下了。

　　阮悠悠放在膝间的手指蜷了一下。

　　一直到车子又驶出一段距离，她才偷偷地睁开一只眼。
　　方辉的侧脸在她的眼角处微微晃着，阮悠悠轻轻歪了歪头，看见他清晰的眉骨和薄薄的如蝉翼一样的睫毛。

　　他看上去跟这座大山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阮悠悠说不清楚。

　　“几点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身旁的人。

　　方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七点多，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阮悠悠一边点头，一边伸了个懒腰。

　　花溪镇比起临秀镇明显要繁荣许多，街面上人来人往，车辆也不少，自打来到这里，阮悠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不由有点小兴奋，拉着方辉问东问西。

　　每一次，方辉都很耐心的跟着她往窗外看一眼，认真解答。

　　就这么开了没多久，货车司机找了个方便地方让两人下车，约好碰头时间后就走了。

　　阮悠悠站在路边，四处看几眼，掏出手机找导航。
　　方辉走到她面前：“走吧。”
　　阮悠悠抬头看他：“你知道地方？”
　　“嗯。”

　　阮悠悠挺惊讶的：“你来过这儿啊？”
　　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什么叫‘来过这儿啊’？
　　阮悠悠在心头一阵懊恼。
　　方辉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平淡淡的答了句“来过”，率先往路口的方向走去。

　　物流站还没开门，两个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

　　这里地处山川交界，村落稀疏，即便是身处人烟嘈杂的小镇，也能看到建筑物后绵延的青山，街面上卖什么的都有，很热闹，阮悠悠看了一会，不知不觉又把目光落在了几米开外的方辉身上。

　　七点半，物流站准时开门。

　　女店员一听阮悠悠的名字，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你就是阮悠悠？”

　　阮悠悠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女店员说，一指店铺角落，“你的东西都在那边。”

　　阮悠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各种货物，她走过去，在一堆货物里扒拉自己的名字。
　　身后的女店员说：“不用找了，那些都是你的。”

　　阮悠悠满脸问号。

　　女店员又补了句：“旁边那俩大的也是你的。”

　　阮悠悠一脸震惊的回过头，审视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十多个箱子，随手拿起两个，上面还真都印着她的大名。
　　她总算明白周佳那句“你最好找几个人一块去”是什么意思了。

　　这也太特么多了。

　　她踹一脚赫然独立、跟她腰差不多高的纸壳箱子：“这是什么？”

　　“不知道，挺轻的。”女店员说，“一只手就能拎动，就是大。”

　　阮悠悠有些狐疑的看她一眼，拎着侧封胶带提了一下，确实很轻。

　　这是什么东西？

　　她弯着腰，把大纸壳箱子拉出来，看一眼上面贴的邮寄条，姜天睿寄的。
　　她问女店员：“有小刀吗？”

　　女店员回身，从柜台上拿了个刀片递给她。
　　阮悠悠捏着刀片，在纸箱子上划两下。一个单手就能提起来的破箱子，包的倒像是个无价之宝似的，刀片半圈转下来，阮悠悠鼻尖都冒汗了。
　　方辉在一边看着，冲她伸手：“我来吧。”

　　阮悠悠摇头：“不用。”

　　话音刚落，整个纸箱子“砰”的一声弹开了。
　　整个屋里的人包括女店员都吓了一跳。

　　一个“方辉”那么高、长相滑稽的小丑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悠悠和一只手臂拦在她身前、还没拉得及把她拖走的方辉。

　　阮悠悠跟它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两秒，把手中的刀片一扔。
　　傻逼。

　　箱子是空的，里面就一个弹簧小丑，小丑手里挥动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女店员拍着胸脯：“这是什么？”
　　阮悠悠说：“没什么。”

　　她把大箱子拖到包裹堆前，三下五除二的把所有包裹通通的丢了进去。方辉在一旁看着，等她全部装好，试着把箱子抬了一下。

　　阮悠悠问他：“沉么？”
　　“还可以。”
　　阮悠悠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谢了。”然后跟着店员去签字。

　　方辉垂眸，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女店员找出登记簿，往前死命的翻。
　　阮悠悠问她：“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到的？”
　　“就这几天。”女店员说着，抬头瞄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方辉，“你男朋友怪好看哩。”

　　阮悠悠愣了下，回头看一眼方辉：“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是嘛。”女店员脸蛋有些红，指了指本子上的几个空白处，“这里签字就好啦。”

　　阮悠悠很快就回来了，见方辉要搬箱子，她连忙摆手：“哎，别搬，别搬。”
　　方辉看着她：“怎么了？”
　　阮悠悠说：“时间还早呢，咱们出去逛逛吧。”她看向外面的街道，“多热闹啊。”

　　方辉看一眼地上的箱子。

　　阮悠悠赶忙说：“东西就先放在这，我都跟人说好了。”她回头招呼一直看着这边的女店员，“对吧！”

　　女店员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花溪镇的集市是真的很热闹，而且很漂亮，这里靠近少数民族聚集区，山势复杂，交通一直是都大问题，这也是周边地区经济不发达的主要原因之一，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阮悠悠就觉得，这里的风景比起那些几个A的旅游风景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临近中午，市集上的小贩数量明显增多。

　　阮悠悠东逛西逛，先买了一堆吃的填饱肚子，路过几家连在一起的衣服棚时，她走进去，打算给方霞买一套小衣服，没想到的是意外的给自己相中了几件，她人长得纤细，个子适中，皮肤又白又细，普普通通的衣服穿上身后登时大放光彩，看的老板娘喜笑颜开。

　　阮悠悠举着两件衣服问方辉：“这两件哪件好看？”

　　不等方辉回答，老板娘就连忙接话：“都好看！都好看！”

　　方辉的视线在两件衣服上短暂停留几秒，给出建议：“左边的。”

　　阮悠悠立刻把右手拿的衣服递还给老板娘：“这件不要了。”

　　有了现成的活模特，衣棚里立刻热闹许多，旁边的几个衣服棚看着眼热，纷纷招呼阮悠悠：“女娃娃来这边试，我家的衣服也很好看的。”

　　本来只想买一件衣服，最后买了一堆。

　　中午，两个人在集市上简单吃了碗面条。回到物流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两人没再敢耽误时间，拿了东西后便去了约定地点等车。

　　阮悠悠逛了一天，又累又热，上车后没多久便睡着了。五点多，货车达到砖厂，阮悠悠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方辉身后回家。

　　小丑露着大半个身子在方辉怀里跳跃，上面的字来回在他眼前晃动。
　　喉咙沉了沉，他问阮悠悠：“你今天过生日？”
　　“不是今天。”阮悠悠说。
　　方辉默了默：“那是哪天？”

　　阮悠悠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刚想开口，就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方辉！”

　　她一愣，抬头去看，家门口站着个腰背笔直的老头，说他是老头其实也不太合适，那个人的年纪并没有那么大，只是看上去有些沧老。

　　阮悠悠靠进方辉，小声问他：“这是谁啊？”
　　方辉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