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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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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方才他和余冰正好端端走在长廊中，突然余冰宛如看见什么无法承受之景象般，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幼兽般含着哭音的惊叫，对他的询问充耳不闻一头扎进乌泱泱的苍蝇怪的海洋里，看似无头苍蝇似的蒙头乱跑，却极富目的性。
以谭特科的能力居然两次三番让她的身影从视线之内消失。
然后等他终于在教室找到余冰时，她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满头满脸的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嗓子半天都发不出成调的声音。而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一具被莱尔多德控制精神的人类傀儡，弱得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扣动扳机，随意得站在原地射出一颗子弹就杀死了。
谭特科收回勾着余冰下巴的手杖，降贵屈尊伸出带着白色绸缎的手半搂半抱将余冰提了起来，动作间她脸上的血弄脏了他昂贵华丽的西服，谭特科连余光都没有分出一分。牙齿咬住食指的手套，微微一扯摘下手套。
道了一声失礼后，将手套反转用干净的内侧轻柔擦拭余冰脸上的血迹。
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几近所能的放轻，但余冰还是痛得咬牙切齿，两泡眼泪顺着脸颊淌下，刷洗出两条滑稽的泪道。
……
余冰深一步浅一步倚靠着谭特科艰难地前行，余冰脱下校服外套摁在脑袋上，虽然她现在脸上只能说是囫囵擦拭干净，耳朵和脖颈还有干涸成黑红的血迹。但至少没有新鲜的血流出来了。
谭特科上半身也被蹭到了不少血迹，甚至连脸上都溅到了几滴，透着几分狼狈，更不要说他还搀扶着近乎丧失行动能力的余冰，平整考究的西服又脏又皱，让他身上阴森阴霾的气质消散了不少。
余冰现在全身上下都在痛，感觉自己像是被压路机压过，连骨头带肌肉压成肉糜，骨头缝里钻心的痛。她现在就想原地昏厥，不省人事。
余冰余光中闪过几片白影，侧目望去发现校外的上空纷纷扬扬下着报纸。
谭特科下意识想伸出触手去拿，但衣摆下的肉嘟嘟的触手刚探出一个头，就僵了僵悄默声缩了回去。
——差点忘了余冰……
谭特科不动声色睥了眼余冰，见她是谁微张着嘴，哭得红彤彤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窗外，什么都没有察觉。
谭特科扶着余冰一瘸一拐地背靠在墙壁，然后自己从窗户探出半拉身子，长臂一捞抓住了一张。
报纸的样式同两人在教室办公室看见的一样，只有封面和标题
——骇人听闻！神学院仅有一名学生奇迹生还，其余全员人间蒸发！
封面是正面拍的神学院，此时神学院上空的乌云破开一丝缝隙，一束阳光犹如金色的水流落下。
而神学院的大门敞开，一幅完美结局的样子。
谭特科拿在手里，让余冰借着他的姿势阅读，报纸本来也没什么内容，余冰视线一扫就印在脑海里了。
神色惊疑不定，“这…”
接着更让她吃惊的事发生了，原本笼罩在神学院外的黑暗如报纸封面中的场景一般——被一束阳光撕裂开来，余冰看到了神学院外林木葱郁的树林和野蛮生长的野花野草，在正对着神学院大门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狭窄不知通往何处。
两人面面相觑，朝着大门走去。
越靠近，余冰心中的喜悦俞盛，恨不得自己是个铅球直接抛过去，连身上的疼痛都轻了不少。
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但快要迈过大门时，余冰突然扯住谭特科的外套，停下了脚步，她拧着眉月牙色的肌肤现在青青紫紫，带着美人受虐后——难以言说的让人充满怜惜和快感的两种情感交织胸闷的美丽。
“等等，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我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余冰感觉隐隐抓到了什么，但又被其溜走了，只在她心头上留下浅浅的阴影，让她惴惴不安。
谭特科耐心等待着，他有些神思不属，他带来的魂铃一次没有响过，还是被狡猾的邪神给溜了。只不知错过了这次莱尔多德主动出击，要想抓着这只滑不留手的灰老鼠还要多久……
最后谭特科扶着余冰走过了大门站定在泥泞的小路上，余冰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身体从他的眼巴前消失不见。谭特科垂下眼帘无声地站在原地须臾，收回了虚扶着空气的手，从怀里掏出了明兰油灯点燃，淡淡的紫媖花的香味钻进了鼻腔。
——人类的女性抱起来都这么软么？
余冰睁开眼，并没有如预想中看见宾馆天花板，而是坐在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里，窗外的景象正飞速后退。她坐在汽车的后座，车内除了她和司机就没其他人了。
她下意识开口让司机停车，却发现不管她如何努力，嘴巴依旧纹丝不动。她诧异地抬手想摸摸嘴唇——她身体一动不动，她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她以为自己被鬼压床以后，她却听到了自己呵斥司机开快点的声音，这不是她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稚嫩青涩，却让人听着宛如被毒蛇盯住的猎物，毛骨悚然汗毛直立。余冰看向前头的司机，果然司机浑身僵硬，宛如窒息般呼吸急促。
然后她看向了后视镜，镜子里照着薇薇的脸，她已经熟悉这张美丽而年幼的脸，此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冷冷盯着后视镜，眼神如淬毒一般，陡然眼珠一翻用只有眼白的眼眶‘看’向前方。
余冰浑身一震，耳旁听见了司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在后视镜里面色苍白的司机偷偷从后视镜窥视后座的少女，却不知偷偷摸摸的行为早就暴露无遗。
余冰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就如同一台固定在薇薇视角的摄像机。
然后汽车停在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前，富丽堂皇的城堡——那是属于布尼安——姆山的亲家的，那个失心疯开枪打死全家然后自杀的布尼安。
‘她’走下了车闲庭漫步般来到了城堡前，敲了敲门，门内传来脚步声然后伸出了一颗脑袋，是布尼安——他脸上没有擦粉，也没有浓重的黑眼圈，除了脸上有些菜色身形消瘦外，就是一名普通的男人。
他见到了女儿后，似有些困惑，神色紧张的左顾右盼然后将‘她’拉了进去，小心地带上了门，一进去余冰看见还有一名中年女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满带怀念的抚摸沙发绵实的布料，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余冰心咚咚直跳，后脑勺抽痛。她心里糟糕的念头马上被布尼安不可置信的问话证实了。
“薇薇，你说你买回了城堡是真的吗？你哪来这么多钱啊？”布尼安原本正在港口搬货，每日躺在硬板床上累得觉都睡不着，夜夜流泪到天明，然后天不亮又要累死累活的搬货，吃着难以下咽的黑面包，没几天人就廋得跟猴子一样了。
一天他突然收到了女儿的来信，居然不是要生活费，反而说得了一笔巨款买下拿去抵债的城堡，让他带着母亲回城堡等她一家团聚，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布尼安将信将疑，一时欣喜若狂一时又患得患失，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妻子去了城堡，见薇薇面色镇定不似说谎的样子，心里吃了定心丸。
薇薇抬起手，比了个□□手势，嘴唇嘟起发出砰的声音，正坐在沙发上的薇薇母亲就如一块破布般，整个飞了出去然后狠狠撞在墙壁上，脑袋如一块沾满了液体的海绵被拍在墙上，脑壳脑髓整个爆开，红的白的扬了一地。
眼球啪得掉在了薇薇的脚边，她视若无睹的直接碾碎，露出了明艳娇俏的笑容：“骗你的哦。”
布尼安吓得步步后退，薇薇又一次举起了手，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飞了出去，歪着半边脑袋用恐惧异常的表情直直看着薇薇。
薇薇再次迈开步伐，在布尼安的房间找到了挂在壁炉上装饰的猎枪，取下来抱在怀里走到了梳妆台前，裂开嘴角，充满恶意：“初次见面，余冰小姐。”
她打开了保险，把枪口对准了下巴，手指勾在扳机上，只要轻轻用力，这颗美丽的脑袋也会和她的父母一样四分五裂。
“莱尔多德。”余冰一字一顿念出邪神的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和邪神面对面，虽然她能开口说话了，但依然丧失身体的控制权。
在邪神场景再现了安东尼一家灭门惨案经过时，余冰就意识到——薇薇，她以为不过是邪神设置自己更好融入梦境的背景板，是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的。
虽然她心里只是隐隐约约感到不协调的地方，但终于迷雾解开，看见了邪神遮遮掩掩藏在幕后的真相，心脏只觉陷进了滚烫粘稠的岩浆里，烈火煎心。
神学院是真的，那密密麻麻变成非人怪物，从一个个小小的少年变成毫无理智的苍蝇怪都出自前面的邪神的手笔。
一开始余冰毫不知情时还可泰然处之，如今胸口笼罩着浓浓的郁气和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