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参》秦也

1、初一

　　“你是二班的吗？”一个长发卷卷的女生直勾勾地看着抓着扶手的沈昭然，眼睛笑的时候有卧蚕。
　　这个女生她这几天坐公交经常遇见，是一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女生，很爱笑的女生。
　　“是的。”
　　“居然坐了这么几天的车才知道你是我们班的，我之前经常看见你，不好意思来问。怎么在班上的时候没看见过你啊？”
　　“才开学几天吧，前几天不都在军训吗。”
　　“我叫霍月，你叫什么呀？”女生开启下一个话题。
　　“我叫沈昭然。”
　　“很好听的名字!”霍月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沈昭然轻轻回了一句。
　　车刚好到站了，两个女孩并排着走在路上。
　　进了教室沈昭然特地看了一眼霍月的位置，刚好和自己在同一排，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

　　沈昭然的同桌是一个特别跳脱的女生，叫李思婕。
　　这里的初中还不是吃食堂，而是要学生去食堂抬自己班的饭，再让同学来打饭。
　　所以经过军训这几天午休天天拉着她画画的革.命友谊，中午的时候李思婕果断拉着沈昭然主动去打饭。
　　过了一会，沈昭然忽然感觉第一排的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凑得她耳边很近仿佛在看今天的菜。过近的呼吸声让沈昭然有些不自在，不过男生很快坐回去了，她没回头看他的样子。

　　放学的时候霍月还特地跑到讲台上看，一眼找到了沈昭然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来到她桌子前问要不要一起回家，沈昭然点了点头。
　　正式开学第一天发了很多书。
　　学校有一大坡长梯。
　　在霍月和沈昭然走在一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巨大的一声“咚”，震得让人抖了一下。
　　她们身后发生了一起血案。
　　结结实实的血.案。
　　一个女生可能还保有小学时候的习惯，天天把书背回家再从家里背到学校。在下楼梯的时候，或许是一个踩空、翻滚，然后撞倒了另一个女生。
　　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被撞倒的那个女生可能被台阶撞骨折了，爬都爬不起来。
　　撞人的女生也没好到哪去，好像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很多血。
　　后来来了两个老师处理，沈昭然和霍月没待多久就走了。因为那个场景实在，触目惊心。
　　毕竟开学第一天看见这样的事，心里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后来她们快要走到车站的时候，那个流血的女生居然一瘸一拐得路过了她们，一边哭着一边可能给家人打着电话。
　　“……”沈昭然确实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好坚强。”霍月说。
　　第二天到了学校。
　　班主任唐孟在班上提到有一个同学腿在昨天回家的时候被人撞骨折了。
　　霍月和沈昭然默默对望了一眼。

　　初中比小学学的科目更多了，沈昭然开始觉得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也不是说学起来非常费力那种。或许是没有习惯吧。
　　到了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其实谁心里都是没底的，反正沈昭然都是第一次用答题卡。因为是第一次月考座位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的，所以她的考室还挺高的，最后一堂考完的时候要去操场集合放学。
　　下楼的时候，沈昭然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差点往前面栽过去。她下意识撑了一下前面的男生的肩膀，那个人深蓝色的T恤在她眼前一晃转了个头，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刚刚我被推了一下。”“我还以为有人叫我，没事。”他转了回去。
　　有点眼熟。

　　操场上很多人，叽叽喳喳得对着答案。也不知道谁成绩好成绩差。
　　沈昭然安安静静站在女生队伍的末尾。
　　她挺高的。
　　在小学挺高的，是班上最高的。
　　其实她以前因为身高自卑过，很奇怪，明明高的人一看就不该是那种内向的人，但是又是谁这样规定了呢。高的人一般都该很外向，很强势。
　　上了初中班上多了几个高的女生，她才觉得自己没那么特别。

　　周末回去要下载一个查每次月考成绩的软件。
　　还挺新奇的。以前的小学都没有那么先进。
　　这是上了初中的第二周了，周末沈昭然给网友去寄了一封信。
　　现在的人或许对于寄信大概持两种不同的看法。要么是类似于长辈，觉得网友都是骗子，一和网友相关扯上的都是“骗.钱”“传.销”“早.恋网.恋”这样的过于迂.腐的不健康的词，显得特别…落后。另一种是类似于新新青少年，觉得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寄信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其实沈昭然这两种都不太喜欢，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水到渠成。
　　而且又是同.性同龄人。
　　甚至这些都没有必要介绍，感觉一介绍就带有很别扭的气味了。
　　她们就是单纯想要给对方看看，远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上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哪怕是很普通的信纸邮票相片，也会觉得新奇，拿到实物后也会有种兴奋的感觉。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女。
　　单纯的想寄个信，所以为什么要被拿来讨论或者注意。

　　周一例会。
　　又是将全校人聚集起来进行一场“传.销活动”的大场面。
　　班上很多人都在讨论成绩的事。
　　其实说起来沈昭然和谁都不太熟，放学的时候有霍月，但平时在班里两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还没有到聊到天南海北的地步。
　　在开学不久，班主任就已经给全班人换了个位。沈昭然左右都是男生。而且还是坐在第一排。
　　当时坐到这个位置其实有点头大。
　　小学的时候都是实行自愿选位，但是个子高的人一般都会下意识去选最后一排。
　　说到这个，每学期男女生交替先选，男生要选一个女生作为同桌，女生要选一个男生作为同桌。
　　所以每次选同桌的时候沈昭然都是固定拉一个人。
　　所以她坐惯了最后一排。
　　是非常、非常、非常局促的。
　　甚至很不安。
　　第一排实在……太有压迫感了。
　　平时下课她都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不动，也不会和旁边的人说话。
　　“诶，沈昭然，你成绩看了吗？班上第几啊？”站在沈昭然前面的女生问她。
　　“第二。”其实沈昭然看了分感觉也不是很高，而且都没有上九十的科目（所有科目百分制），或许是她以前的科目很少只有语数并且得惯了九十多分，所以看见两个考了七十多分的科目，她甚至有些沮丧。
　　“……？”那个女生瞳孔放大了一下。
　　“我去，你成绩这么好啊!”
　　“……”沈昭然也不知道这考的算不算好，不过其实看到排名她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以前感觉班上的人水平都七七八八差不多，互相之间也没有差很多（小学能差多少），况且她数学也没有特别好，只是语文很好（小学能好多少），而且也不会这么正式的在网上登录成绩列排名之类的，小学改试卷也感觉不是很专业。
　　她们当时讨论的时候，还有一科语文没有出来。

　　大概到了第3节课下课，这是大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
　　班主任唐孟从隔壁的教室办公室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a4纸。
　　他先卖了个关子，但是下一句就是说的是：“这次我们班的第一名，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在年级排名位于第五十五。她就是沈昭然同学，沈昭然同学是谁啊？站起来让同学们看一下。”
　　沈昭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耳边都耳鸣了一阵。
　　这或许是开学以来，让她经历的，最狂喜的事情了吧？
　　原来当第一的感觉是这样啊。
　　我现在该站起来吗？
　　她想到这里，耳边已经传来了班主任让她站起来的声音。
　　甚至踉跄了一下。
　　其实她心里想了还有更多：55名算好吗？我就凭语文就把第一给挤到第二去了？我怎么还挺高兴的。
　　这个场面我应该会记很久吧。
　　好像是第一次单独一个人接手很多人的掌声。
　　好像是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很瞩目的感觉。
　　她真的快高兴死了。
　　因为坐在第一排，她看不见后面的人的目光。
　　或许有探究，有震惊，有了然。但这都无所谓了，因为那些人，她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就很突然。
　　然后唐老师让她可以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座位了。
　　很局促，谁知道这些座位有什么优缺点啊。
　　所有人站在走廊上，她也不会走得太远，只好挑了个靠左的第二排的位置。
　　霍月也考得不错，是第六名。
　　她开始就选在沈昭然的右上角。后来两个人看见了对方，但是霍月左边坐的是班长祝星，索性三个女生直接坐到了第二排。
　　她们前一排也是三个男生。
　　霍月和沈昭然的革命友谊终于开始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