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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萤火 ...
“黑猫,你是不是有心事?”
女孩儿——栗香问我,她嚼着泡泡糖,一双棕褐色的猫眼灵活地转动着,盯着我瞧个没完。
我已经转过身要走了,听到她的问话,只抬手压了压兜帽,弹出钩爪,轻巧地跃向高处。
她在我背后喊道:“加油哦!mua~”她做了个向下挥拳的动作,笑嘻嘻地朝我飞吻。
但我已经跳上屋顶,迅速离开了。
黑猫,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这句话,不止一个人对我问了出来。
满怀忧虑和关切,语气里充斥着忐忑不安,却也有细微的责怪和怨怼。
他们的心思,我是很清楚的。
如同驯服的羔羊一般,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指望着我能成为他们的救世主,拔擢他们于危难困苦之中。于是我不再是我,而是一个象征,一个理应无欲无求无所不能的神祇。
一个超人。
然而我不是。
愤懑的火始终在我心里燃烧,那是对这世界对这命运的怨愤。我恨这荒唐无稽的命运使我失去了北野,我恨软弱无能的我自己竟然没能守护好该守护的人——
我恨。
多么奇妙哪,“黑猫”竟然是恨着这个世界的!
5000亿的流言口耳相传时,我便知道,风暴即将来临了。
起初,只是越发频繁的摩擦而已,嗅到了利益气味的人们如同看中了同一只猎物的饿犬,朝着彼此呲出了尖牙。
唯有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谨慎与克制,使得局势还能勉强维持住稳定和平衡。
直到——流言得到了证实,同时某个“冲动”的组织打响了第一枪。
战争就这么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地开始了。
或许在最初,人们还能遵守默契,不去波及普通人,但当血流得越来越多,仇恨累积得越来越深时,一切就都改变了。
大规模的斗殴成了常态,光明正大地发生在街头巷尾。在混战中,没有谁还会顾及是否有无辜的市民被卷入其中,就只是亢奋而狂热地用尽一切手段杀死对方而已。
横滨的市民其实已经颇有经验了,很懂得如何明哲保身——港口Mafia先代首领临死前那段发疯的岁月过去也没几年。然而这一回,却不是明哲保身便能捱过去的事情了。
世界大战过去了没多少年,横滨又是租界,走/私极为猖獗,大战遗留下来的枪/支弹/药乃至重型武/器都肆无忌惮地流入横滨各大□□手中。那些刚起家的小□□没钱没门路,还拎着冷兵器对砍,稍微有些起色后便会找路子寻摸上一些老式枪支。而那些大型组织,自己便配备了武/器/库,种类齐全,款式先进,数量众多——堪称是列国制式武/器展览会。
因而,事态越演越烈后,横滨就成了战场。
嗅觉灵敏的横滨市民早就准备好了物资,预备闭门不出,躲到一切结束恢复如初。然而,总有一些事,是想躲也躲不了的。
银行贷款要交,水电费要交,房子的租金要交,学校不得不去,上司的要求不得不听……生活并不因为人类面临了困境就变得温情脉脉,它永远冷冰冰。
于是人们不得不每天在胆战心惊中走出家门,走上街道。
战斗有时突如其来,就发生在擦肩而过的街头,遭遇偷袭的拐角,谈判失败的小餐馆。
我在便利店买炸鸡块时,距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两个小□□的战斗小队默不作声地火并,刀、钢管交击的锐响混合着冲/锋/枪清脆的鸣叫,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一整条街都黑暗,唯有几家店面还亮着微弱的光。便利店老板把我拉进他躲藏的柜台后,他脸上毫无表情,但急促的呼吸和汗湿的鬓角显露了他的恐惧。
“妈/的——”他无声地咒骂着,“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
离得太近了,脆响声里,子/弹噼里啪啦地在墙上打出一个个小坑,水泥墙上的灰扑簌簌往下落,柜台也在不断地震动。
便利店老板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他攥紧了拳头,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恐怕就要冲出去了。他咬着牙无声骂着“操/他/妈的!”但到底骂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几声零星的枪/响后,一切又重归寂静。便利店老板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顶着摩托车头盔探出头。而后他慢慢直起身,蹑手蹑脚来到门口,朝外张望,长舒一口气,对我喊道:“好了!出来吧!操!看他们干的好事!”
他望着千疮百孔的店铺,恨恨地骂了几句,悻悻然停了口,伸手在我头发上胡乱揉了一通,问我:“你住哪儿?”
他似乎是想送我回去。
我摇摇头,说:“我就住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他点点头,转身拿了炸鸡块和冰可乐给我,一边低声骂着一边检查起店铺来。
我咬着炸鸡块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我戴着兜帽披着披风在街道上巡察,暗中护送一批又一批的居民登上公交和地铁。八点半后,我开始在为数不多还在营业的店铺附近游荡。
相对于被卷入□□厮杀而死,对市民们伤害更大的,是趁机作乱的恶徒们。
或许是成群结队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们,或许是平日里一直压抑着恶念如今终于肆无忌惮宣泄出来的普通人,或许是毫无理由只想着□□乃至杀/人放/火满足内心冲动的破坏分子。
在如今混乱的横滨,他们如鱼得水,造成了比拼杀的□□更大的损失。
比如说,现在。
一群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兴高采烈地踹着一处房屋的大门。为首的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家伙笑嘻嘻地高声喊道:“喂,小林!还不快点开门!”其他人一边喊着“开门啊小林!”一边挥舞着手里乱七八糟的武器,把门窗砸得咚咚直响。
我拉了拉兜帽,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离开!”
他们明显地抖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我,其中几个松了口气,领头的那个却瞪大了眼:
“小孩?一边玩儿去!”
“黑猫?!你是黑猫?!”
“老大,你搞错了吧?这就是个小孩而已嘛——”
我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冷淡地道:“赶紧滚!”
领头那个犹豫了一下,应当是在权衡,然而他的同伙却很不服气地叫骂起来:“滚回家吃奶去吧!小屁孩儿!”
还有一个又开始砸窗户,玻璃窗已经有了裂痕,原本结实的门也是嘎吱乱响,从门里传来小女孩压抑不住的哭泣声,那稚嫩尖锐的童音吵得我耳朵疼。
我皱起眉,扬手掷出飞镖的同时,快速冲了过去。
仗着人多势众,我又是个小孩子,他们应付得也很是漫不经心。我直接跃起踩着一个人的膝盖,一记右勾拳击中他的下颌,翻身跳上朝我砸过来的钢管,右手向后掷出飞镖命中一人的同时,一脚踢出,正中面前丢下钢管挥拳冲过来的家伙的胸口,让他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只剩下最年轻的那个了,他一直畏畏缩缩地躲在后头,此时闭上眼大喊一声,朝我冲过来,却冷不防绊倒了,头磕在地上,咚地一响,昏死过去。
我“啧”了一声,把领头的那个踹醒,踩着他的胸口毫无感情地道:“带着这些蠢货们滚!记住了,你们来一回,我就打一回,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啊,没错,他们刚才也应该有所体会了。
领头的露出恐惧和不服气交杂的表情,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在我挪开脚后跳起来,带着他的人走了。我揣着手,晃晃悠悠离开,走了一段路后回过头瞅了一眼,那家人就在门边朝我这儿张望,对上我后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一起鞠躬。
切。
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还有很久呢。
半个月过去,战争的烈度持续提升。卷进来的□□越来越多,已经不单是横滨地区了。
为了维持横滨龙头老大的地位,也为了填补先代遗留下来的辘辘饥肠,港口黑手党开始有所行动了。
而一旦这头虚弱的雄狮探爪亮牙,无论敌我,其他组织都不得不加以应对。
于是,血流得更多了。
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简单,巡察、救人、吃饭、睡觉,再没有其他。
得益于我之前就整肃过街区,又在这半个月尽心尽力照看,趁火打劫的家伙们虽然还是有,数量却不多。
在我以为这就足够了时,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赶到现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双方动用了重/武/器,以及,炸/药。
房屋和店铺坍塌成废墟,烈火在废墟上熊熊燃烧。垂死者的呻吟和伤残者的惨叫连成一片,在他们身边,是被交战双方丢下的尸体。
我走过去。
一个双腿断掉了的男人抓住我的脚,哀求着:“美和子!我的女儿!你看到她了吗?你看到她了吗?”
他头破血流,一只眼睛肿胀了起来,只能竭力睁大另一只眼睛四处搜寻。
“……她还活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如此答道。
他并不相信,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找他的女儿。
我越过他,往前走。
一个赤着脚、脸上一片茫然的女人,在废墟上游荡着,呼唤着她的家人。
一个被流弹命中大腿,又被炸断了右臂的男人,坐在燃烧的屋子前,沉默地抽着烟。
一个男孩,大约七/八岁,从父母的尸体下爬出来,左手还抓着一把小木刀,用右手推了推父母的身体,又推了推。
两位老人,一对夫妻,互相搀扶着挨在一起,望着倒塌的住处,妻子沙哑着声音叹着气:“怎么办啊?以后住哪儿?”丈夫回答道:“唉,活着就好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喊道:“能动的,都给我过来!”
他们转头看向我,因为我的打扮而双眼有了些许亮光,又迅速暗淡。
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们要尽快扑灭火,救治伤员,清理废墟,把埋在里面的人挖出来。时间紧迫,请大家赶紧行动起来!”
他们沉默地注视着我,一个人问:“你是——黑猫?”
“啊,我是。”我简短地应了。
他们服从了我,尽管我看起来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但作为“黑猫”,我比他们都要强得多。
这就够了。
我给他们分了组。在拨打了消防电话后,老人带着几个人前往附近的人家借灭火器和水,几个懂些急救知识的人在我带着人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后,开始救援重伤者和垂死者。
幸好不少人还准备了应急包,我的“桃源乡”里也存了不少绷带、止血剂和药品。
轻伤者则被组织起来,进行挖掘。
老人很快带着人回来了,他们提着灭火用具和大大小小的容器,身边还多出了几个人。
在他们回来前,我们已经弄出了一片防火带,火势不再继续扩大,一桶桶水泼上去,一个个灭火器用过去,很快就有了些成效。
原本茫然无措的人们陆陆续续靠过来,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消防车和急救车来得很快,消防员和医生跳下车,呼喝着投入工作中。
火灭了,消防员和我们一起挖掘废墟。
有了专业设备,这项工作进展很快。
我在一处烧毁了大半的房屋里发现了一个少女,她俯趴在地上,呈现出挣扎着向前爬的姿势。
掉下来的沉重房梁压在她的腰腿上,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有谁认识她吗?”我替她整理了下衣物,合上她的眼眸——她有一双杏仁样的猫眼,和栗香很像——问道。
“是美知子啊。”有人认了出来,低声说了一句,“她才十六岁呢……”
美知子,我的女儿!——
我想到了那个被抬上救护车的中年男人,他还在怀着微薄的希望,期盼女儿能回家吧?
大家沉默着继续挖掘。
偶尔也会有好收获。
赤着脚的女人用血淋淋的手挖出了团起身体死去的丈夫,和丈夫怀里哭不出声的儿子。
两个年轻人,在游戏厅打电动逃过了一劫,默不吭声地用手刨着地,从废墟里拖出了躲在卫生间里的幼弟。小男孩还抱着游戏机,懵懵懂懂地仰着脸问哥哥:“有没有吃的呀?我好饿。”
两个哥哥蹲下身,抱紧了弟弟:“你这个就知道吃的笨蛋!”
到了晚上,消防员们打开了照明灯,继续工作。
我尝试着向他们提出应急物资的发放,消防员们苦笑着道:“这……”
无需多言了。
横滨政/府就算称不上无能,也能说一句“怠政”。擂钵街那种爆炸遗留地带,居然可以置之不理,就让它作为混乱之地堂而皇之地存在那么久。擂钵街上那么多无处可去的流浪儿,居然就那样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连最基本的温饱也不给予。港口Mafia先代首领发疯,掀起腥风血雨,他们也装聋作哑,不去理会。
而但凡是牵扯到物资这种事,可以上下其手的地方就多了去了,油水一多,贪腐就不可避免。
指望这些消防员向上级提出物资申请也太难为他们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我只好组织人们在还幸存的房屋里将就一晚。
事实上这些人本来也没对横滨政/府的救援抱有什么希望,顺从地接受了我的安排。应急包里有睡袋、毯子、食物和水,大家将毯子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屋子里挤成了一团。
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面对无可抵御的“天灾”,除了默默承受和抱团取暖之外,别无选择。
一片寂静,连叹息也几不可闻。
忽然,一声低低的抽泣响起,但下一刻,这声音便戛然而止。
我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仰着脸看着月光。
“黑猫……?”
一个声音迟疑地喊道。
我扭头看过去,是那个没了右臂的男人。他左手捏着烟,乱糟糟的头发剪得很短,一双没什么精神的眼睛望着我。
“……你没有睡觉的地方吗?”我问道。
“……你总是这样吗?”男人沉默了一瞬,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
“什么?”我有些疑惑。
“把所有人当成你的责任什么的。”他又抽了一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你多大了?”
我拉了拉兜帽,又问了一遍:“你有睡觉的地方吧?”
“啊,”男人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你有十岁吧?唉,你可比我弟弟厉害多了,他十岁的时候连把木刀都拿不动呢。”
我准备走了。
“你和我弟弟有点儿像。”他又说道。
“哪里?”我问道,站住了脚。
“都一样矮?”他开玩笑地道,抽了一大口烟。
我不做声地望着他。
“把其他人抛到一边儿去吧——”男人把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他蹲下身,仅剩的那只左手理了理我的披风,低声道,“这世道,自己顾好自己就很不容易啦,没有谁比你自己还重要——”
我一声不吭,任由他理顺我的头发,又重新替我戴上兜帽。
“干什么都成,你自己开心就好,”他喃喃地说着,直视着我,“你还小呢——”
我垂下眼眸,转身弹出钩枪,攀上了一旁的高楼。
月光下,那家伙的身影孤零零,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呜呜呜断更了好久,非常抱歉。
主要是各种考试和活动,文山会海啊(捶地)
不过总算是完啦,解放了!(狂喜乱舞)
抱抱亲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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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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