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惊情》niuniu

13、霹雳惊情（13）

　　原修平在宫外接到樊安然时，很为他的脸色吃了一惊。因为这位年轻的樊氏当家遇事向来很有决断，很少象此刻这般神情犹疑，边走边沉思，差一点就撞上宫门外的石狮，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护卫及时拉住。
　　“公子，雷将军的情形……很不好吗？”原修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他没什么事。”樊安然一面随口答道，一面仍是凝眉细想。
　　“没事？”原修平怔了怔，“那……那……二小姐说的……”
　　“我刚才看见他了，印堂发黑，脸色暗青，嘴唇是紫色的。”
　　“这还叫没事？”原修平瞪大了眼睛，“是不是您会解这种毒？”
　　“什么毒？一看就知道是混服了丹橄草与紫玉蘧的茎汁，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原修平顿时呆住，一连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小雪这阵子有叫你帮什么忙吗？”樊安然斜了他一眼。
　　“没、没有啊……”原修平额前渗出薄薄一层汗，赶紧把话岔开，“既然雷将军没什么事，您是在为什么伤脑筋啊？”
　　樊安然顿了顿脚步，一层淡淡的红晕透过白玉般的肌肤出现在双颊，整个人的感觉突然变得异常温婉动人。
　　“公子？”原修平关切地向他倾过身子。
　　片刻的沉默后，樊安然侧了侧脸，低声道：“我只是在想，他……他自己知不知道……”
　　原修平一开始没有听懂，略想了想，才算弄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因为雷战呈现出中毒的假相，目的接明是要骗樊安然主动关心他，以此作为二人和好的契机，所以樊安然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弄明白这个求和的信号倒底是谁发出来的，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雷鸣呢，还是雷战本人？
　　“修平，你知道婷儿的住处吧？”
　　“知道啊。”
　　樊安然想了想，到马车上打开一个暗格，拿了纸笔写了几行字，折好了递给原修平，“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婷儿。”
　　“是。”
　　“马上去。”
　　“啊？我还是先护送公子回府吧？”
　　樊安然又仰起脸想了想，“也对，你不跟我一起回府的话，有人会非常有兴趣的。”
　　原修平回头看了看宫门，也笑了一下，伸手拉好车帘，吩咐车夫出发，自己翻身上马，随同护卫而去。

　　两个时辰后，婷儿收到了樊安然递来的信，虽然她左看右看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很快就按照信上的指示做好了准备，来到惊天大将军府，求见前未婚夫。
　　尽管樊安然在信上已经提醒“见到雷战的样子，不许显得很吃惊”，婷儿还是忍不住哇了一声，盯着看了好几眼。
　　“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因为对婷儿的到底感到非常意外，雷战倒没注意到她的反应，皱着眉头问。
　　“没多久，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你到这里几个月都不来说一声？现在住哪里？谁照看你？”
　　婷儿将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嘟着嘴道：“樊哥哥知道啊，他送了银子给我零花，还派人照顾我，所以我就忘了跟你说……”
　　雷战严厉地瞪了她一眼，“那你今天来，是有事情了？”
　　“我倒没什么事，不过有件礼物送给你。”婷儿甜甜一笑。
　　雷战的脸依然是铁板一块，耐着性子道：“什么礼物，留下来好了。”
　　婷儿黑白分明的眼眸滴溜溜地一转，瞟了瞟侍立一旁的雷风与雷动，“我这个礼物要单独送给你，不许其他人看。”
　　雷风笑道：“丫头，你会有什么好东西，这样藏着掖着的？”
　　婷儿哼了一声，把小脑袋一扬，“就不给你们看！”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呵呵笑着，真的退出门外。
　　婷儿把门关好，从怀里摸啊摸，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层，再开一层，再开一层，再开一层，再开一层，开到雷战有些冒火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神秘礼物的原形。
　　圆圆的，亮晶晶的，手柄上还镶有碎碎的宝石，放在阳光下一晃，光影摇动。
　　“镜子？”雷战狠狠瞪了瞪这个无聊了小丫头。
　　“是啊，是镜子。”婷儿蹦蹦跳跳跑到近前，把礼物一递，“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送一面镜子来，不过你还是照照吧？”
　　“他？”雷战目光一跳，“你是说……是他让你送来的？”
　　“嗯，我还奇怪呢，难道堂堂惊天大将军府里缺镜子，还叫人巴巴地送过来。”
　　雷战心头一动，想起全府上下这一阵子为了雷鸣，倒还真的找不着一面镜子，不过对于一个武将而言，照不照镜子有什么打紧，何至于特意派人送来？
　　“雷大哥，你照不照？”婷儿笑眯眯地问。
　　雷战眉尖攒了攒，伸手接过小圆镜，慢慢放到自己眼前。
　　良久。
　　良久后。
　　“雷大哥？雷大哥，你的脸色为什么更青了？”
　　“……，”雷战深吸一口气，勉强用平静的口气道，“婷儿，谢谢你的礼物了，你先回去，以后有什么事，要马上过来说。”
　　婷儿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露出非常好奇的表情，不过她性子一向疏阔，不太爱追根问底，所以也只是耸了耸肩，拍拍袖子开门走了出去。
　　雷风雷动立即急不可耐地奔了进来，兴冲冲地问：“帅爷，婷丫头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雷战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将手中的小圆镜朝两人面前一丢，“倒真是好东西，你们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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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雷府人外大家都不太清楚。倒是以后全京城的人都认定惊天大将军府里一定养了一群狼，因为那个满月的晚上，起码有半个城里的人听见了嗥嗥的嚎叫，那声音听着真是说不出的惨啊………

　　听婷儿详细描述完雷战看到镜子后的反应，樊安然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失望的表情，但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来樊玄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留婷儿在府里住一晚上。
　　自知事情已经败露的樊二小姐一整晚都缩着身子，虽然不敢就这样躲起来不见人，但也是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让人家以为樊府也养了狼。
　　不过提心吊胆一直熬到该就寝的时候，樊安然仍是连句重话也没说，反而是纾然心里不安，嚅嚅地过来道歉。
　　“时候不早了，跟婷儿去睡吧。”樊安然不予置词，只是淡淡道。
　　“安儿，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你打我骂我吧。”
　　“我怎么舍得打骂你？”安然温柔地拍拍妹妹的小脸，笑了笑。纾然立时感动地扑进他怀里，“安儿，谢谢你不罚我。”
　　“谁说我不罚你？”
　　“啊？”纾然睁大了眼睛，“又不打又不骂，还能怎么罚？”
　　“打骂你我虽然舍不得，不过打骂路原就没什么舍不得了，居然敢写那种信骗我，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吧。”
　　樊纾然顿时急得脸色发白，揪着哥哥的袖子猛摇，“安儿安儿，不关路原的事，都是雷鸣大哥一手策划的！”
　　“真的？还有谁参加？”
　　“他们九个，皇上和陈公公，还有修平哥跟我……”
　　站在门边的原修平脸上挂下黑线………这小姐…招认的还真够彻底的啊。
　　“还有别人吗？”
　　“没……”
　　“他……知不知道？”
　　纾然摇了摇头。
　　得到妹妹的供词后，樊安然的心情愈加低落，以至于躺进被窝里许久，都觉得冷冷的睡不暖，只得坐起来披件狐裘披了，看着不断发出爆裂声的灯花出神。
　　满月时的清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就如同那年那日，悬在塞外冰蓝色天空中的那轮银盘。
　　突然暗笑起来。真是，本来就是同一轮月亮啊，无论是在茫茫草原，还是在繁华京师，月亮，总是没有变换过。
　　夜风起，窗扇吱吱作响，起身去关时，伸出的手臂陡然僵住。
　　“有事吗？”轻轻问，语声平淡如水，胸中却如煎如刺。
　　高大的身形逆着月光而立，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表情。
　　“你放心，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了。以后……不许再来纠缠……打扰你……”那人低声说着，慢慢回转身子，又停留了片刻，这才跃起身形，准备离去。
　　思绪有一刹那的空白，等回过神来，樊安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紧紧握住了那健壮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