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等若消》失沿四霂

25、第25章

　　觉沚窒息般痛苦地闭上双眼，用手去抚额，片刻之后睁开了眼，抿了抿唇扯出一抹笑容，像极了在强颜欢笑，她低声道：“自然是后者。”
　　消赦似乎有些失望，应了声哦。
　　谁料脚边的永恒抬起左前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下之后仰头看向两人，叫了一声：“喵！”这声音竟满含了鄙视的意味。
　　消赦看着她笑了，又转过脸对觉沚道：“永恒说它才不信你。”
　　“……”
　　连永恒这只夭猫神兽都看透了她，真可谓是尴尬至极！
　　“它的话怎么能当真？”
　　此话一出，永恒便立刻起身潇洒的转身离去，似乎是生气了，却依旧那么可爱。
　　消赦看着永恒出了门，之后收回目光，道：“嗯，不当真。”
　　觉沚也懒得去管他到底有没有当真，她只想快点离开书房，因为面对消赦，她会心虚啊！
　　觉沚收起赤鸾线，一声不吭就出去了。消赦看着她，竟有些想笑。
　　消夼殿里于为早已没了影，于为这个“罪魁祸首”溜的倒还挺快。其实他是回冰卉小界处理战后事仪顺便先暂避，待到风平浪静后再出现。
　　消赦回到坐处后继续安静地看自己的书，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有两个时辰吧，他看见知落急匆匆地跑进来站在自己面前又累又喘的，似乎有话说却梗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他只觉无语且好笑，也认为知落傻，倘若真的有什么急事用法术不行偏要用脚，会不累不喘才稀奇。
　　消赦忍不住去笑，很自然地问道：“知落，你这是做什么？”他还想问她要不要考虑先坐下来歇会儿，但忍住了。
　　知落努力使自己的呼吸能平和一些，说话的语速却是极快，生怕说的慢耽误了事：“我是来找你的。”可这一句相当于废话。
　　消赦直接道：“我知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觉沚她遇害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知落第一个想起要来找的是人是，因为只有消赦可以感探到觉沚的所在之处，那样才能前去救人。
　　只见消赦已站起身，面色阴暗沉抑，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恐怖，他心急了，也担心又害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他是被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抓走的，他并未蒙面，但我并不认识，看他所施的法术是名很厉害的术尊。”
　　消赦既愤怒也不解：“他妈的未免太过嚣张放肆，竟敢在天界明目张胆地抓人，活腻歪了！”
　　知落连忙解释：“她是在人界被……”
　　“你们去人界干什么？”
　　“我们两个本来无聊就想到人界去玩玩的。”毕竟已许久未去了。
　　消赦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便不再多问。他轻轻闭上双眼，用心去感探觉沚的位置。
　　魔界！消赦心中不由一震。
　　他从容对知落严肃道：“我去找她，一定回到周全，你在殿里好好守着，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记住，任何人，省得一发不可收拾。”
　　知落连忙点头：“明白。”
　　觉沚被捆绑在魔界外罪主刑台的铁柱之前，那绳子黑不溜秋却威力十足，根本挣脱不了，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在人界时，魔界太子的动作实在太快，她压根来不及做出反抗就已经被抓走了。
　　此处围观看戏的至少有上千个魔界人，议论声纷纷，要对她动刑的是魔界尊主和太子。
　　“凭什么抓我？”
　　魔界太子冷笑：“你挺能耐，都这般了依旧不惧，反而从容不迫，倒是足够冷静。”
　　觉沚：“我在问你问题！”
　　魔界太子依旧冷冷的笑着，笑声讽刺又魔性：“告诉你也无妨，死丫头，你明明只是冰卉小界一个冰桃花仙，冰系术法却比你那界主界后使的还好；明明只是灵首法力阶却凭一己之力且不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轻松挡下我与父尊这两名顶级术尊的合力攻击，这次为了抓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你自己想想，厉害到对我们构成威胁的你，该不该杀？至于凭什么抓你，就凭我有这能力。”觉沚当时挡下他们的攻击就只是勉勉强强而已。
　　觉沚困惑不已，问：“怎么现在技不如人的反倒还有理了？当真是弄不懂！”
　　魔界太子说的这些绝非能是轻易便能调查得到的，到底是谁竟会对她如此了解，她的心不由冷颤了一下。
　　“你现在该关心的可不是这些。”
　　“不劳烦您特意提醒。”觉沚这话说的倒是讽刺，气势十足。
　　觉沚瞥了一眼在场之人，有着不屑一顾的傲劲，她讽笑道：“不知诸位是想怎么杀我呀？”表面上风平浪静满脸不以为意，内心却波涛汹涌早已掀起了万丈狂澜。
　　“死丫头，放心，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就死的。活着多好啊，那么急着做鬼干什么呢？”
　　“我不急，我这人向来耐心十足，你若愿，我自然奉陪到底，这是礼貌，也是尊重。”
　　“我知道你和冰卉小界太子殿下之间的联系，只要你真身受损，他便可第一时间感探到。我呢，打算在最后的一刻再损你真身，而且是致命一击，就算他来了，也只能替你收尸。”
　　觉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惧怕和恐慌，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心绪一直无法平复，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无论怎样都只能强装镇定。
　　她见魔界太子端过一旁侍从手中的水杯，然后对觉沚道：“这杯水啊，干净清澈，无色无味，当然，它里面的毒无药可解，两个时辰后必死无疑，好好享受吧，小美人！”
　　觉沚看了一下那杯毒水，皱了一下眉，问：“这个毒叫什么名字？”
　　“冰花倾刻。”
　　魔界太子未让觉沚用口服的方式将毒水引下，而是将毒混在灵力法术之中，毒侵入觉沚的每一寸肌肤，伴随着的还有魔界太子法力的重重一击，她的灵力顷刻溃散，这一击与在心口上插一刀的伤害无甚差异。
　　她只觉痛彻心扉，痛到麻木窒息、痛到精神恍惚，半分声音也喊不出来，当即便吐了一口鲜血，腥红到刺眼，何其触目惊心，她似要晕过去了。
　　魔界太子得意又欢快地问：“怎么样，舒服吗？反正我看着挺爽的。”
　　觉沚真想怼回去：你他妈的爽怎么自己不来试一下呀？搁那叫唤个屁啊！
　　可她没有那么多力气说这么多话。
　　“你这副模样，我有些心疼，不忍心了怎么办？”
　　“我靠，恶心。我若死，战事必定再起，冰卉小界不会放过你们的。”即使她真的不想因为她再次生灵涂炭。
　　“哎哟，吓唬我呢，他娘的还有力气说话，看来得来得更刺激的。可不能怪我不怜香惜玉。”
　　觉沚很清楚就算真的说出她冰卉公主的身份也无人会信，毕竟无外人见过，知之甚少。
　　魔界太子拿起剑直直刺向觉沚的心口，这应当就是那致命的一击，合着刚才说的话和刚用的毒都是在玩儿过个瘾！
　　一阵蓝光突现，将他手中的箭弹飞于几里开外找不着去向，他没能刺成当即诧异地将两眼睁大，怒斥：“我|操他妈的是哪个该死的狗杂碎，竟然坏了劳资的事！”
　　从天而降一风神俊雅、气质不凡、气场强盛、蓝衣飘飘的男子，正是消赦。他及时赶到了，落地时脚轻轻触地，没有任何声音，稳到惊人，就那么直直地挡在了觉沚身前，如铜墙铁壁可刀枪不入，给她极其强烈的安全感。
　　一个肃杀峻冷的眼神飞传到对面，他讽刺道：“我也觉得得来点更刺激的。显然他此时很愤怒，招惹不起。
　　双方狠狠的对视着。
　　觉沚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嘴角含笑：“消赦。”此人，是她所心仪之人。
　　这次说话的是全程只看却未曾过时的魔界尊主：“你是何人？我魔界要杀人你也敢拦！”
　　这胆子未免也忒大了点。
　　消赦镇定自若，理直气壮：“你管我是谁！你们要杀的若是你魔界的那些罪人恶子我自不屑去插手，但你们要杀的是她，我就管定了，也护定了。”
　　魔界太子回话：“父尊，此人正是天界那位极少露面的六殿下消赦。”
　　听了这话，觉沚才知道原来消赦六界内外乱窜了那么多回，他界竟浑然不知，还极少露面，委实可笑。每一次他还都能带回一些惊人的消息和秘密，实力惊人呐！
　　消赦转过身去为觉沚将那根绳索解开，只见灵力施出，绳索碎成粉末，飘散远去。觉沚已站不稳，他早已有将她扶住的准备，她便稳稳地跌进了他温热的怀中。
　　魔界太子目瞪口呆，无比诧异：“你分明才神尊法力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毁了术尊的法力阶的绳索？”
　　消赦傲然冷笑：“何必惊讶，六界内外第一神剑不消都是我造出来的，其他又有什么不可能。”
　　如此想来，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消赦，你虽是天地六殿下，但她只是冰卉小界的一个冰桃花仙，非你界之人，你无权带走，更无权管我们是不是要杀她！”
　　消赦：“冰桃花仙！冰卉小界太子视她如妹妹，且她如今是住在我消夼殿中的人，你们都是些什么狗屎玩意儿，打哪里来的底气？”他的话语声极为沉重，带着浓厚的怒意和恨意，眼神中满是冷肃和杀气，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
　　“总之今日，你休想带走她。”
　　“呵！我消赦要护的，别人伤不得更杀不得，我不介意战后你们魔界再死上一些人，更不介意你们拦我，且看这战事会不会再起。”消赦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铿锵有力，威慑力十足，让人感到的只剩永无止境的凶狠，冷酷无情，冰厉霸道，瘆骨骇人，杀气腾腾。
　　说罢，他已将不消剑唤出，紧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魔界尊主和魔界太子有些惧了，眼下战事刚结束，还尚未来得及议合，切不可因小失大，他们只好不再阻拦。
　　消赦即刻施瞬移术，用最快的速度带觉沚去了消夼殿。
　　两人直接到了修疗室，消赦想为觉沚输灵力疗伤，似察觉到了什么便问：“你中毒了？”
　　觉沚极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嗯，我知道。”
　　“毒为何名，可有解药，你知晓吗？”
　　“冰花倾刻。”
　　这几乎闻名于六界内外的毒药消赦自然是清楚的。这毒虽算不上顶尖，但此毒从未有人将解药研制出，更无人知晓制毒者是谁。他顿时沉默无声了。
　　“消赦，你能赶去救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去的太晚了。”
　　“你别这样说，放心，我死不了的。”
　　消赦：“什么意思？”
　　“冰花倾刻这个名字好听吗？”
　　消赦不明所以为何觉沚现在还有心思问这个问题，他却只能如实回答：“好听，却也毒。”
　　“告诉你一件了不得的事，冰花倾刻这个名字，我取的。”
　　“你取的？”
　　“冰花倾刻的制毒者呢，是根据解药专门去制的毒药，而不是制出毒药去研究解药。这制毒者吧，比较傻，也比较怪。”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觉沚傲娇地笑了，怪不好意思的：“这就是最了不起的一件事了，我就是那个制毒人，并且这毒在我体内会自行消散。”只是时间问题。
　　难怪！这般他总算可以安心了。
　　“你身上的伤？”
　　“隐凡原，你懂的。”
　　消赦轻应一声：“嗯。”
　　觉沚并无外伤，但内伤却十分严重。她的身体完全受不住术尊法力阶的强法力攻击，再如何，她也不过才灵首法力阶，有命捡回已是奇迹。
　　才到隐凡原没多久，觉沚已因虚弱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他将她的脑袋按靠在自己的胸前，轻唤：“觉沚。”
　　半晌，觉沚才将眼重新睁开了，她没有力气再说话，也没力气再动，因此消赦能听到的只有她浅乱的呼吸声。
　　她的体温开始下降，下降到极点时温度与她真身白冰莲的温度一模一样，她的体表开始结上一层微厚的寒冰严霜，这是她身体的自护能力，更是她已被伤到无法自理的体现，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冷。
　　好在未伤及真身，否则就算那位医尊现在在场只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消赦吃惊于觉沚真身温度竟会低到这般程度，这冰，没几个人能抵御得住。除冰卉尊主冰卉尊后和于为三个一三位冰系术法堪称顶层境界的人外，也只剩敌系术法即最擅火系术法的宣泽可以勉强抵得住了。
　　消赦之所以会例外是因为他体内有着别人所不知晓的高修为和深厚的内力充沛的法术灵力，且他和觉沚同为命定无玄者，此时的他本就比觉沚更强，她自然伤不到他。
　　“觉沚，你千万别睡着了。”
　　怀中的人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飘忽游离，面容苍白，憔悴不堪。
　　消赦低下头，将唇覆上了觉沚那柔软而冰凉的唇瓣，动作温柔。
　　觉沚愕然怔住，将眼倏地睁大，觉沚口中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修为涌入，冲向四肢百骸，这灵力修为中掺合了她所需的冷即冰系术法，还有治愈系术法。
　　她轻轻将眼闭上，安详又享受。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无比喜悦的，即使她清楚此乃形势所逼，他万不得已才会……
　　消赦知道对于现在的觉沚而言，普通的传输方法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口对口是仅剩的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别无他选。
　　但无疑，这是她的初吻。
　　消赦也为她传输进了一些内力，待觉得够时便离开了她的唇。
　　觉沚睁眼，她的确已好了不少，毕竟，消赦用对了方法。
　　起码她能站稳了，也能说话了，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两人相对站着，近在咫尺。
　　“你，现在……”消赦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要不会说话了。
　　觉沚自然的微笑着，笑容甜美可人，她轻声细语地答：“我没事，好很多了。”
　　消赦又轻松地恢复了往日的随性，和在魔界救她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他要用轻松自然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和悸动：“恭喜你啊，成功地被他们盯上了，当然，我也已经被盯上了。”
　　关于法力阶的特殊性，终有一日会被发觉，经此，也瞒不了多久了。
　　觉沚咧嘴笑了：“六殿下，同喜。”
　　觉沚之后便自觉地坐在冰面之上打坐和自我修疗了，身旁还有一个治愈系术法很厉害的人在帮她。
　　隐凡原下起了纷扬的大雪，如羽毛般轻盈，壮观好看，像是特意为两人而下的。
　　消赦看着闭眼打坐的觉沚，心中五味杂陈，他对她毫不容易用了吻传的方法，说是情势所逼，却也不全是。
　　他知道，若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这么做，只会笑着幸灾乐祸地看那人自生自灭，若是熟人兴许会倾尽心力地去帮，却绝不会用此法，但在觉沚这儿，他并未迟疑，甚至有些……情不自禁！
　　此时此刻，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自然的笑，他心有欣喜，他想他应该真的喜欢上觉沚了。
　　那，也是消赦的初吻。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在意她了，他对她，比对别人真的很特殊。
　　所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觉沚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像觉沚也说不上来何时喜欢上他的一样。
　　冰花倾刻，遂悦初吻，在她遇难，他相救之后。
　　他一直忘了告诉她，红鸾灵线究竟稀罕到什么程度。
　　当世无双，天下独绝，六界内外，只此一根，他赠予了她。
　　红鸾灵线又名赤鸾线，所有姻缘红线之首，前期为蓝，后期为红，可稳灵力，灵便柔韧，永不会断！
　　这些，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