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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踏着夜色和晚露,消赦走了进去。
      他听见府苑里传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声。
      “你的字怎么还是写得这么丑?”
      “阿存,我已经尽力了。”
      “这样的字也能叫尽力?你的笔我的墨,在你手下写出的字竟结合成了这副模样。”字体龙飞凤舞,毫无章法,笔、墨、纸无一不糟蹋,目不忍视。
      “好啦,确实是我不够认真,哈哈,还要劳烦阿存来教我了。”
      一存满脸写着“孺子不可教也”,但也软下心来柔声道:“好吧。”
      雪白皎洁的月色之下,衬着他二人的背影,扎眼得很。一存手把手耐心的去教,六示认真的去学,都耐着彼此的性子。
      消赦很好奇深潜是如何在这两个人身边旁若无事、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的。消赦悄无声息地走到“六一”的身后,盯着他们的背面看了一会儿,又盯着桌上满铺的纸张看了半晌,字丑的丑到极致,好看的美秀到天际,有一些明显是两个人的共同作品,端雅压住扬肆,这字确实有所进步,起码能看。
      消赦忍不住摇头,故意出声调侃一句:“二位神司当真是好生有爱!”
      闻身,两人一同回头,齐声道:“消赦!”
      消赦毫无诚意地笑着,道:“花好月圆,夜色渐深,打扰到二位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中断也改变不了阿示的字难以救回的事实。”
      六示:“……”
      一存:“你这,来人界做什么……你现在是从哪过来的?”
      消赦淡淡笑曰:“妖界。”
      听见有消赦的声音,深潜立刻从堂室赶过来了。
      深潜高兴问:“消赦,来我这李府做客?求之不得。”这是实话。
      消赦无情道:“很遗憾,不是,我只不过途经人界顺道来了李府看望一下你们三个,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你怎么连点幻想都不留给我们?”好不容易燃起的焰苗被他生生给掐灭了。
      他们三人虽然显得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深潜正经又认真地说,语气郑重:“消赦,最近妖魔两界很乱,你作为天界的六皇子少去露面。”这是在提醒和劝告,但他猜不准消赦能否听得进去?
      消赦难得点头答应:“好。”
      深潜看出了什么异常,是因为消赦那个诡异的笑,深潜不免冷笑,直说:“消赦,你此行必不单纯。你不是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吗?说吧,此次来李府找我们三个的真实目的。”
      “六一”虽早看出不对劲,却一直没有去揭穿,现在也同深潜的话附和上:“你说吧。”
      消赦心中直叹不愧是交心知底的好友,对他了解得很。他也不再隐着,开始说正事:“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是天界神司,刚好住在人界行事相对方便,替我去妖界调查一下妖界尊主和那位女将军,越详细越好。”
      深潜:“可以。”
      一存:“消赦,你是怕妖界尊主练就鬼朽妖魅吗?”
      “是,因为这是六界内外最大的忧患,必须上心。”
      六示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好了,我们保证把这事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
      深潜和一存认同地说:“嗯。”
      消赦不道谢,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在他这三位好友面前道谢就是找揍,好友之间不说谢谢。最后,他只说了句:“我走了,告辞。”
      消赦离开后,他们又一切照常 ,各干各事。
      回去之后,消赦在书房中翻阅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典籍,格外的认真。
      他完全没留意到,书房里不止他一人。
      觉沚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借着亮堂的烛光津津有味地看书,时不时也会抬头去看一眼远处满带忧愁来回踱步翻阅典籍,永远没有发现她的男子。
      在消赦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无意瞥见了角落里的觉沚,忍不住笑了,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可先开口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觉沚:“消赦,你要去哪儿?”
      他抬头看向夜空之中明的月亮的星,轻笑应答:“去隐凡原,喝酒。”他的声音暖柔,似风若水,是春风是暖流,吐字永远响亮清晰,独特又好听的嗓音。
      消赦听完心中一乐,便道:“方不方便捎上我?”
      消赦眼珠转了一转,轻轻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她,一脸愉悦地说:“方便。”
      觉沚主动将手伸向了他,他轻轻握住,触感冰凉柔软,净滑,她的手白嫩纤细,手指修长,水润白皙。
      觉沚知道没有他隐凡原她既找不到也进不去,自然得由他去施瞬移术将她带去,隐结界这个梗,她可没忘。
      第二次来隐凡原,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冰面之上长满了花草,五彩缤纷,生机勃勃,一片生机盎然之景直接撞入眼帘,形成了视觉上极强烈的冲觉。
      一切都和冰卉小界那么相像,因也处于天界交界处,灵力相当丰沛,此处简直是修炼圣地。
      “酒并不在这里。”说完消赦往前走,觉沚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沿着平坦的一条冰路走,一路上就有花草植株,走到路的尽头,看见了一个极宽大的冰洞,阳光从外射|进去,却看不到尽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才走没多久就遇到一处拐角,经过拐角再直走一会儿就已经到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按着大小和种类整齐有序地摆放的上百坛酒。从下往上酒坛由大到小,有果酿、花酿、米酿……品种繁多,消赦可当真是大手笔。
      酒香浓郁扑鼻,就像置身于酒海之中,如痴如醉。
      只小酌几口,也足够身心一同享受。
      觉沚满心只剩惊讶和不可思议,因这些酒她知道了消赦很会酿酒,也直接证明了另一个事实——
      消赦这个天界的六皇子真的很有空闲!
      “想喝什么?”
      “桃花酿。”觉沚脱口而出。
      消赦顺手取下一坛往觉沚的怀里塞,觉沚将酒坛紧紧拥进了怀中。消赦又取下了一坛,自己拿在手里。
      觉沚问:“去哪喝?”
      “那儿。”觉沚顺着消赦的目光看去,百坛酒的旁边,竟有一张宽大的……冰床!!
      冰床上垫着柔软舒适的白色皮毛毯子,冰床之前有一张冰做的桌子,桌上摆了不少酒具。
      实在是太会享受了!
      因为没想到过隐凡原还会进第二个人,更没想到过和别人在隐凡原里一同饮酒,所以并未备任何的椅子,可供落座和休息的只有一张冰床。
      好在冰桌是方形的,两人隔着距离在床沿坐下,消赦率先启了封,喝了口酒。
      觉沚随后打开,听见身旁的男子轻声道:“你用酒杯,按着自己的酒量来喝,这酒得慢慢去品,否则易醉,差不多就好。”
      觉沚甜甜一笑:“也可以。”
      消赦则直接用酒坛放心的喝了起来,他并无担忧顾忌,他清楚自己的酒量早已好到千杯不醉的程度。
      觉沚将第一杯一饮而尽,当真是仙醇佳酿,酒香浓郁又芬芳,留在唇齿之间,顺喉而下,意犹未尽,这酒比她想象中的更美味,更上瘾。
      喝完第三杯时,她觉得更上头了,消赦没有多在意,因为她喝的满意,他也开心。
      但当觉沚喝下第五杯时,他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觉沚两眼无神地坐着,也没有再去倒酒喝,安分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她转头对消赦道:“怎么办?我好像醉了。”说话声中也带着明显的醉意。
      消赦举在半空的手顿了顿,他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上,困惑地问了一句:“醉了?”声音轻润细小,却也足够她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凑近去看她,她的脸颊已经变得绯红,比桃花还艳丽,耳根子更是红得透顶,像被火烧过,即使如此,她肤色的白皙依旧掩饰不去。
      觉沚的眼神飘忽游离,凝聚不起来的松散。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醉了,但怎么可以醉得这么可爱,犯规了啊!!
      觉沚傻乎乎地笑着,点头应答:“嗯,醉了。”
      消赦可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忍不住笑了,他瞅了她好一会儿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开口询问:“觉沚,你告诉我,你喝过几次酒?”
      “一次,这是第一次。”这是实话,语气里还有一股傲娇劲。
      “果然!”消赦低声自语,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消赦对她说:“你若提前告诉我,我绝不会让你喝,连小酌一口都不行,这下倒好,破了你的戒。”
      觉沚无所谓地道:“没事儿的,我还要多谢你让我知道了酒到底有多好喝,只这一次,这味道我也永远忘不了。”
      “……”消赦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哽咽。
      觉沚又说:“不过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让鱼尾哥哥知道,我先前之所以会滴酒不沾,就是因为他不让我喝。”
      消赦不经意一问:“于为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觉沚顿了半晌,双眼往上看,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最后甜甜笑答:“最重要的人!鱼尾哥哥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是交心的朋友,熟悉的知己,称职的兄长。”
      “就像大哥哥般的存在。”
      “是呢!”
      消赦没再往下问,点到为止。他起身走近将她扶起,他挥手施术将桌上的酒坛酒杯都收走,然后一脸静默和无奈地看向觉沚,在自己怀中的她,乖巧安分,美得清纯舒适,让人眼前一亮。
      觉沚的漂亮一直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但对此消赦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浅浅地绽开了一抹猜不透的笑容。
      觉沚一本正经地问:“消赦,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消赦直接否决:“算了,若你醉醒之后后悔了,我可就难办了,既是秘密你就自己好好的把它留着。”
      她略带失落地低声说,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可我想告诉你。”
      消赦的那句“可我不想听”还尚未来得及说出口,觉沚已经凑近到她的耳边将秘密轻声说出。
      觉沚的气息离他是那样的近,说话声息吐在他的耳旁,凉凉的、柔柔的、痒痒的。当她说话时唇瓣一不小心触上他左耳的那一瞬间,他当真是……
      觉沚那醉人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畔,充斥他的大脑和内心:“六殿下,其实我挺欣赏你的,我喜欢你洒脱的性格,这是我羡慕不来的东西。”
      真是我|操了!消赦心中低骂一句。
      就在此时,有一双小手搂住了他的腰,她将头依靠在他的怀中,无比安心自得地闭上了眼,声音无比轻柔:“我困了。”
      消赦轻轻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小小的脑袋,随即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不得不承认,不管怎样,他都拿觉沚毫无办法。
      消赦带觉沚直接瞬移回了天界消夼殿,将她安置好后自己回了书房。
      夜色沉重,漆黑之空,皎月若玉,繁星闪动。
      夜风凛冽之中不失清爽,夜虫鸣叫之声此起彼伏,既断又续。
      他修颀的手指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轻抚上自己那略微发红发热的左耳。
      他想起觉沚说的话,她欣赏自己,只是欣赏,喜欢自己的洒脱,也仅限于洒脱,可她竟会说羡慕,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最终,他还是想明白了,觉沚是希望自己活得洒脱一点,但背负的东西太多,可消赦所背负的东西也一样不少,只是他习惯了所以藏得很好。
      以前的他,面对什么大事都能做到从容淡定,心如止水,然而再平静的水面也会被风掀起一丝波澜,只一丝,也绰绰有余。
      次日清晨,觉沚顶着无比沉重的脑袋醒来,她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昨晚的记忆相继涌进她的脑子,占据每一寸领土,一切的一切都无比清晰,此时的她真是恨不得自己永远都醉着,再或者回到昨夜把那个愚蠢智障的自己骂个狗血淋头,不揍到不省人事绝不罢休。
      觉沚,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儿啊!她在心中斥责自己。
      她的脸如今已经被羞赧和困窘的粉红彻底裹挟,满心的追悔莫及。
      真想稀里哗啦地哭一场,奈何欲哭无泪啊!
      听见敲门声觉沚吓了一跳,叹了口气后艰难地应了声进,只见知落推门而入。
      知落一脸盈笑地走到觉沚的身边,道:“起得挺早嘛。”
      真的好早啊!
      知落凑近觉沚去细心嗅了嗅,立刻觉察了不对劲,直接惊呼:“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股淡淡的酒味啊?……觉沚,你喝酒啦?!”
      觉沚直接将头往下埋,深深埋到了自己的怀里,崩溃回话道:“不光喝了还喝醉了,最主要的是和消赦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和消赦!你不会傻到把真实身份给他坦白了吧?”
      觉沚抬头:“没有。”
      “既然不是,说了什么也就无所谓了,性质肯定也比不上这个更严重。”
      大错特错,怎么可能无所谓?性质更恶劣的啊!
      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喝酒耽误事。
      知落又来了句:“所以你到底是跟消赦说了什么?”
      “不重要,不重要。”这话连鬼都不信。
      “觉沚,你喝酒的事万一让于为知道就真玩完了,赶紧……”
      觉沚无比心虚地看向门口处站着的白衣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无比绝望地说:“我现在已经玩完了!”
      不用回头光看觉沚的反应和表情知落就能猜出是谁来了,而且还十分肯定,她甚至都能想到身后那人的神情和表情有多无可奈何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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