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等若消》失沿四霂

14、第14章

　　觉沚一连在房中休息了好几日，身体已经彻底无恙，她自己也心安了几分。
　　一觉醒来，天空全亮，迎来了又一日的黎明。
　　觉沚走到庭院里，于为和知落正在谈天说笑，桌上放着的是浓郁芳香的幼茗茶。
　　觉沚理所当然地坐下，也加入了谈聊的行列，从休闲的日常聊到了最近的战事。两天前魔界也公开向天界宣战，妖魔两界联手一事显而易见已经板上钉钉了。
　　他们三个作为冰卉小界的一分子，自然是当以大局为重，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公主殿下，一个是卉神。倘若冰卉尊主冰卉尊后并不同意联手，他们三个也就不便插手了，即使有心也无力。
　　涘吟若无其事地从殿外走入，看见于为时眯起眼去瞧，认出是他之后心中是又惊又喜，拱手作礼，唤一声：“太子殿下。”
　　于为起身回行微礼，道：“公主殿下。”
　　随后两人一同落座，由三人变成了四人。
　　涘吟不禁感叹：“我这几日没来消夼殿，竟不知道又来了位贵客。于为，你此次是打算在天界久居？”
　　于为坦诚：“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涘吟甜甜的笑了，有道不尽的开心和快乐：“挺好的，之前四哥和六赦哥哥邀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未曾答应过，难得，难得！”
　　于为面色虽平静，这时却也起了一丝的笑意，笑容自然、醉人、真诚，他轻声回了句：“今时不同往日，我也该让自己放松地在天界玩上一遭了。”
　　觉沚冷笑：“那鱼尾哥哥一定得好好玩，怎么开心怎么来，我呢，会尽力让你少操些心的。”于为说是来玩的、来放松的，觉沚第一个不信，知落则是第二个。觉沚的话说完涘吟也忍不住笑了，因为她也不信，也听说了觉沚话中的无奈和无助。
　　于为道：“行了，我接下来要去找宣泽，你们可有谁要随我一道去的？”
　　知落、涘吟、觉沚异口同声道：“我。”像一群小妹妹跟着自家兄长出去玩，答应得一个欢快。
　　觉沚方欲起身随前面的三人一同走，却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句话将她叫住：“觉沚，你留下。”
　　闻声，所有人一起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消赦就站立在风中，浅蓝色的轻衣随风肆意扬卷，发丝轻轻地逸动着，整个人看上去有那么几分随意。
　　英俊潇洒是他，风流倜傥亦是他。
　　消赦轻轻勾了勾唇角，那抹浅笑增添了少许邪气的魅惑，笑容似真诚似虚伪，半点不像个仙人，倒像个不羁的少年郎。
　　半晌，觉沚回过神来应“哦”的同时又重新坐了回去，只待眼巴巴地看着于为他们悠然离去，完全不再理会她。
　　合着她的存在比尘埃还要卑微。
　　消赦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她的对面坐下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悠悠开口：“真是抱歉，终究还是单独将你留下了。”语气里带了一小丢的诚意和歉意。
　　“我知道，你不会无事找我，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找我是因为什么？”
　　“经过一连几日的……探索，我知道了几天前你会那般的根源所在。”
　　“这么快！消赦你可真是个能人异士，你且说，我洗耳恭听。”
　　“优秀人士干优秀事嘛！”倒一点都不谦虚，“倘若我没猜错，你的凝冰弓里牵入了你的一缕仙魂，你是用这个和冰才造出的它。刚好凝冰弓和怨纸灵火生性相克，怨纸灵火都被它灭了，那么它也维持不了多久，弓融之前那缕仙魂强行归体，你一时适应不来自然就像那日那样了。”
　　细细想来，消赦说的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也不枉他那修到几近精湛的治愈系术法，没白练。
　　觉沚替他感到遗憾和惋惜：“为什么你的治愈系术法这么好却没有成为医尊？可惜。”
　　消赦轻笑出声：“医尊？算了，我不过只会些皮毛，这热闹就不瞎凑了。”
　　觉沚想知道过度的谦虚算不算骄傲。
　　“不过，这件事有了解释，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对于武器，你可有什么新的规划？”
　　消赦如果不提，觉沚都要忘了该择上一把新的武器。
　　“没有。”她只能如实相告。
　　消赦一时语塞，他本以为凝冰弓消逝后觉沚多少会考虑过新武器的事，说不定他自己能帮上些忙，可现实是残酷的，觉沚根本没有想过。
　　消赦：“相比我，你才是真的能耐，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必须趁早着手，你现在就得开始想。”
　　“我已经在想了。”
　　“你呢，就自己留在这儿慢慢考虑，在没想好用什么武器之前不能离开，至于我，就先去找宣泽了。”
　　什么！觉沚内心惊呼。
　　“你……”
　　消赦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从容地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不走，留下来陪你一起想。”
　　觉沚有种被戏耍之后强烈的不满和气愤，强扯一抹欢笑和声和气地说：“不需要。”
　　消赦看向她明亮莹透的眼睛，笑回三个字：“我乐意！”
　　“……”
　　可她不乐意呀！觉沚自知拿他没辙，就主动放弃了，妥协道：“行，那就劳烦六殿下了。”
　　“在此之前，你需要平复一下你波涛汹涌掀起万丈巨浪的心，以免乱了你脑中的思绪，影响了心境，就选择不出最佳又最称心的武器了。”他整个人都淡定镇静的很。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
　　觉沚真是恨不得当场晕厥，永远也别再醒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平气和地开口：“弓就算了，鞭更不行，刀剑什么的我也不擅用，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那乐器呢？”短短的四个字，却说进觉沚心里去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哪！
　　“挺不错的，鱼尾哥哥用的也是乐器，他的琴未命就用得很好。”
　　“你不是喜欢笛子吗？那便用它做武器。”
　　觉沚喜欢笛，消赦一直记得。
　　“多谢提醒。”觉沚先前一切不悦的思绪都因笛而烟消云散了。
　　“你可想好了要用什么去造？”
　　“已经想好了。”
　　她先前用的是冰系术法、冰加上一缕仙魂造成了凝冰弓，但现在，为了之前的危险不再重蹈覆辙，她便将一缕仙魂替换成自己的一瓣真身，效果定会更为显著。
　　真身一旦破损不会自动修复，也很难再拼接上。
　　消赦也没有再多问，觉沚既说了想好了就必定是已经想好了，他不会多问多管。
　　分工合作，觉沚负责尽快将冰笛制造出来，消赦走后面的流程——帮冰笛浸染上她想要的青翠绿竹之色，在笛上配白色冰莲花玉坠，玉坠下配黑红色的流苏。
　　具体要怎么去做，他和她早早编排好，也省得日后乱了。
　　待两人商定好一切，于为他们已经从泽战殿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竟过了这么久吗？觉沚心中自问。
　　“你们到底在聊什么？我们都出去一趟又回来了，可感觉你们还没聊完。”知落不免惊叹。
　　消赦道：“我们在聊古往今来、来世今生，你们三个可有兴趣加入？”
　　涘吟首先答：“六赦哥哥，算了，算了，这个……不是小涘能聊得来的。”
　　消赦的眼神似在对涘吟说：难得，有自知之明。
　　知落礼貌客气地说上一句：“二位请继续。”
　　于为则是淡淡一笑，表示自己只有今生，且今生尚未过完，不去聊那些久远的过去、缥缈虚幻的未来。
　　觉沚轻轻叹气道：“什么加不加入？我们两个该聊的已经聊完了。”
　　至于聊所谓的古往今来，来世今生，从始至终唯消赦一人而已，孤独又寂寞。
　　但只他一个，足以聊完所有，不需旁人操心。
　　消赦淡漠地说：“没事，无伤大雅。”
　　“……”
　　集体沉默。
　　“六赦哥哥，小涘还有事，就先回七殿了。”说完就走。
　　“消赦，我要到修疗室修炼去了，恕不奉陪。”话才说完知落已经消失无踪。
　　“我还是去书房挑几本书看看吧，也不至于太无聊。”也不知于为这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消赦和觉沚听，反正说完之后付诸了实际行动。
　　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当真是给足了面子！
　　觉沚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像个开心无忧无虑的孩子，她对身旁的男子道：“没事，无伤大雅。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从神情上看不出消赦有什么异常，如果他不尴尬，那么觉沚口中的别人就只剩下在场的自己，这个，她自然是没有意识到的。
　　消赦淡然一笑，神情漠然，对觉沚满不在乎毫无压力地说：“这份尴尬我一个人独享就好了，他们都走了，你怎么没离开？……不会真的打算同我聊我方才无聊才瞎扯的古往今来、来世今生吧！”消赦说完后满脸写的都是“若是这样的话我可很乐意奉陪哦”！
　　觉沚看了看消赦，一如既往的帅气俊朗，悠然自得，随性得紧。她最后满意似的笑了，未多做停留也“溜之大吉”了。
　　见四周已无人，消赦的笑容瞬间收住，神情变得严肃认真，冷酷异常，双眸露出掩盖不住的杀性和邪气，看上去整个人还多增了几分不屑一顾以及冷煞轻狂，傲慢狂妄得很。
　　活像个拥有两面性的恐怖神仙，然而他并不是，他只是在一瞬之间将自己的随性轻浮一丝不落地完美敛收起来罢了。
　　消赦双眼轻轻闭合，同时也施了瞬移术，至于去了哪儿便不得而知了。
　　人们的缘就像潺潺的流水，潺潺延延。
　　不易改变，不容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