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48、48. 扳缠不清

　　谁知，刚刚在白家后花园发生的这一幕，碰巧就让府里的丫鬟春儿给瞧见了。
　　这春儿一向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她平常就最爱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各种表现，每日想着法子争风出头，这不，今日让她遇到了这等事情，按照往日的风格，还不得第一时间去给主子汇报啊——她可还就等着靠这些事情邀功领赏呢。
　　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例外，春儿延续了她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没弄清楚这前前后后是这么一回事，她就飞速地跑去告诉白夫人的房里找白夫人，几乎是用上气不接下气的语气汇报的，她煞有其事地说道，自己刚刚看到了少爷和如风小姐在后花园里面拉拉扯扯的，还添油加醋地将那场景描绘得暧昧不已。
　　白夫人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她之前是真的希望世杰和如风能走到一起的，为此甚至还不惜将自己苦苦隐瞒了多年的白世杰的身世之谜给吐露了出来——那个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只是当时白世杰的状况太让她担心了，事出紧急，那会的她实在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文萱，反正白世杰的事情自己已经说出来了，她那会一心就想着要将文萱给要回来——谁知，偏偏这时候袁家还不愿意将文萱还给白家了。
　　白夫人没有办法和袁家撕破脸，也不愿意伤害文萱，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和袁家商量着将文萱带回白家来住几天，但是，她又岂甘心让文萱就这么一辈子充当自己的“侄女”？
　　所以，她现在的想法是，希望文萱能和白世杰能走到一起——这样，文萱既是白家的女儿又成了白家的儿媳——哪怕日后自己永远都无法认下这个女儿，也不会存在多大的遗憾了。
　　这么一来，白世杰呢，既是白家的儿子，又成了白家真正的女婿——这样的话，就算有一天白世杰的亲生父母冒出来了，自己也不用担心白家会失去他了。
　　如此一想，这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啊，如此一来，岂不妙哉？
　　所以，那会当白夫人得知如风失忆了的时候，说实话，她心里反而是抱有几分庆幸的，她真的希望世杰和如风能就此彻底断了关系——她也想借此机会，从今往后死守住白世杰的身世秘密，不再让任何一个多的人知道。
　　可眼下，他们俩这又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开始纠缠起来了？
　　这如风到底是怎么搞的，当着大家的面忙着撮合文萱和世杰，背地里，却又和世杰扳缠不清了？
　　白夫人一个人在屋里理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
　　白夫人其实早就坐不住了，她索性遣人把白世杰给叫到了跟前来。
　　还没等白世杰明白白夫人这么急切地找自己是怎么回事呢，白夫人劈头盖脸地就教训道：“世杰，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和如风纠缠上了？”
　　“怎么了母亲，如风她失忆了，我只是将我们之前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她，我这样做有哪里不对吗？”白世杰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夫人冷冷地看着他说：“你现在这是想要干嘛——你是想着要和如风复合吗？”
　　白世杰有些错愕地看着白夫人，轻声回答道：“母亲，难道不可以吗，我爱如风，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她在一起？”
　　白夫人冷笑着说：“你爱她？那你确定如风她爱你吗？你忘了当初她和凌风都快结婚了吗？她最爱的人，恐怕不会是你吧……”
　　白世杰不住地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之前是因为如风她以为我是她亲哥哥，她以为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所以才会和凌风走到一块去的……”
　　白夫人鼻中又“哼”了一声，“是吗？那后来呢，后来你将真相全部告诉她之后，她仍然没有选择你——可见，她心里是没有你的……”
　　白世杰打断了她，“不，她只是在犹豫，是因为事情变化得太快，她一时无法接受而已，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我……”
　　白世杰不能认同白夫人的话，他不断地替如风辩驳着，其实，这样的辩驳在白夫人眼里实在是苍白无力，在白夫人看来，他这样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世杰，如果她心里有你，你那么几次三番地去找过她，可见她回心转意过？”
　　“那不能怪她，是我的态度有问题，我太冲动了，是我错怪了她……”
　　“世杰，你就不要掩目捕雀了，你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如风她不爱你呢，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真的很可笑……”
　　白世杰被白夫人这么一说，像是被人戳中伤口一样，心中涌现出阵阵刺痛，他痛苦地说道：“好，就算如风之前的心意更偏向凌风，但现在她失忆了，之前的种种已经全部归零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我和凌风又重新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不是吗？我相信，凭我的努力，如风她一定会重新爱上我的……”
　　白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世杰，“孩子，你说说你自己傻不傻，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如风成了什么样子，她已经早就不是以前的如风了，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现在的她，简直连乡村里的粗鄙丫头都不如……”
　　“不，母亲，您不能这么说，如风她只是一时病了，这不是她的本性，这也并非她故意要变成这样的，我相信，她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怎么好？尹家老爷名气那么大的一代神医，都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好起来？你有何资格在此说大话？”
　　这话一出，白世杰瞬间被噎住了，完全无言以对。
　　白夫人又说道：“文萱已经来家里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明白父母的用心吗？你要相信父母，我们给你的选择不会错的，文萱这孩子真的很不错，性格好，又能干，你若是娶了她，一定不会后悔的。”
　　“可是我喜欢的，只有如风。”
　　白世杰说完这句话，将头偏向了一边，眼神迷离又忧伤。
　　白夫人的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心疼，她将自己的声音降低了几个分贝，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的那些心思，母亲全都知道——可是，你要明白，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如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如风，只是长得和以前的如风一样，但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你要学会放下过去，放下你心里的那个执念，最重要的是，你要学着放过你自己啊……”
　　“可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放弃那个在我心里住了那么久的如风，我真的做不到……”
　　“杰儿，说真的，我很后悔当初就那么将你的身世给说出来了，如果我能严守这个秘密的话，也就断然不会有接下来这些麻烦事了。府里的人，我都给了封口费，不让他们对你的事情透露半分，所以至今文萱对此仍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如果你继续这样和如风牵扯不清的话，文萱她迟早会起疑的，久而久之，外面的人也会察觉到什么的——难道你想让自己的事情弄得世人皆知，满城风雨吗？”
　　“我……”
　　白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杰儿，现在的如风，已经不值得你对她这么深情了，你要学着放下啊……”
　　“放下？您开口闭口就是‘放下’二字，但感情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您不是当事人，自然无法理解我的感受，母亲，我对如风的感情由来已久，这这不是你三两句话就能决定的……”
　　白夫人闻言，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杰儿，我知道你这孩子专情，但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伤害自己啊……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听白夫人这么一说，白世杰随即站起身来，简单地跟白夫人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其实，刚刚白世杰和白夫人在对话的时候，他的态度看似很坚定，但他的心情却是异常复杂的。
　　文萱确实是个可爱的姑娘，她充满了活力，充满了生机，她一笑，再厚的冰层也能被融化，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她爽朗的笑容感染了。
　　倘若之前没有遇见过如风，或许自己应该会喜欢她的吧。
　　但是，如风在自己心里太深刻了，虽说现在的如风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也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早就认识她的话，他一定不会喜欢现在这个古里古怪的如风的，但是没办法的事情是，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而且现在的他还在一直期盼着，那个他熟悉的如风能够早点回来。
　　不过，他也想过，万一曾经那个如风永远都无法回来的话，他该怎么办——不，不会的，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万一。
　　刚刚母亲提醒过他，表妹对他的身世一事是完全不知情的，倘若他和如风有过多的牵扯的，势必是会引起表妹的怀疑的——他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这身世对他来说，除了解除了她和如风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一个好处外，他实在也找不到第二个好处了。再者，这的确也不是件光荣的事，为了面子也好，说是虚荣也罢，总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世杰想着这一切，越想心里越乱，思绪陷入了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