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43、43. 表妹归来

　　白府。
　　这天，白夫人正准备出门，白老爷叫住了她。
　　白夫人回过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说过话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叫她。
　　“老爷，你找我有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老爷悠悠地说：“你远房姨娘家的事情，有消息了。”
　　“什么，”白夫人睁大眼睛望着白老爷，“这是真的吗？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在邻县，事不宜迟，你赶紧随我去她家走这一趟吧。”
　　一想到她那怀胎十月却失散多年的女儿，白夫人忍不住泪湿衣襟，她看着白阡陌，默默地说道，“老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事到如今也别说这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我白府的女儿找回来才是。”
　　白夫人点了点头。
　　话不多说，白老爷就和白夫人一同上了路。
　　一路奔波，总算找到了地方。
　　白夫人姨娘一家见到白阡陌夫妇，虽有些吃惊，但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白夫人隐隐地觉得，他们的态度有点怪怪的，虽然他们在尽力隐藏，但还是让她看出了端倪。
　　因为家里人多口杂，白阡陌夫妇对他们此行的目的并未声张。
　　姨娘对此是心知肚明的，过了一会，她不动声色地将白夫人单独叫到了房内。
　　白夫人也没多加掩饰，一开口就问道：“姨娘，我女儿呢，她现在在哪？当年你们怎么突然之间就搬了家，连声招呼都没有跟我打……”
　　姨娘神情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当年家里遇到了一点麻烦，走的太急，根本没有时间跟你打招呼……”
　　白夫人又问道：“我女儿呢，她现在在哪？”
　　姨娘面露难色，没有开口。
　　“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当年将女儿托付给你照顾，也没亏待你，我记得当时给了你一笔钱，那钱也不是小数目。如今，我只是想带自己的女儿回家，怎么，你竟不愿意将她还给我了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怕没将她照顾好，你会责怪我……”
　　“姨娘多心了，这么多年你一直替我照看女儿，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呢。”
　　姨娘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终于对她说：“实不相瞒，我们家一直视文萱为袁家亲生，我儿子儿媳也将她视为己出，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知道的，她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你们现在突然一来就要将她要了回去，我们真的无法接受啊……”
　　“姨娘，我懂你的心情，我也非常感谢你们家这些年对她的付出，但她毕竟是我亲生骨肉啊……”
　　“可是，你们白家又不止这一个千金，但我们袁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姨娘，可是，文萱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你既然那么看重她，当初又为何要将她送给我们袁家，如今我们家已经离不开她了，你又要来将她抢走，你这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姨娘，我……”见她这么说，白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停了一会，白夫人说道：“姨娘，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将文萱还给我们了吗？”
　　姨娘半天没有做声。
　　白夫人有些不安，走近她身边一看，发现她竟然在哭。
　　白夫人顿时手足无措，“姨娘，您别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对，文萱她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你们对她感情这么深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要来强行将她带回去。”
　　姨娘没有说话，仍是止不住的流泪。
　　白夫人见状，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只能先退出了姨娘的房间，去找白老爷商议一番。
　　白夫人将姨娘的想法告诉了白老爷，白老爷倒是也挺通情达理。他说，既然别人这么为难，也不能夺人所好。两家既然是亲戚，那文萱也算是自己的表侄女，也是自己的亲人。
　　白夫人没想到白老爷竟然会这么洒脱，但她不知道的是，白老爷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白老爷一向出手大方，他二话不说就给了姨娘一大笔钱，比之前白夫人出手还要阔绰得多。
　　但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将文萱带回白府去住一段时间。
　　但他再三向袁家保证，绝对不会将她的真实身世泄露。
　　袁家本来是不情愿的，但刚好他们家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看在这白花花的银子的份上，袁家只好让步。
　　白阡陌夫妇在袁家等了两天，袁文萱终于露面了。
　　原来，她前几日去给她一个小姐妹当伴娘去了。
　　文萱和白老爷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外表并不特别靓丽，但身上带着一股灵气，她的五官长得也算精致吧，只是皮肤略微有些偏黄。她身上一点如玉、如风的影子都没有——也难怪了，本来就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仔细看，倒有些神似牟香苓。
　　见到文萱的那一刻，阡陌夫妇感慨万分。
　　文萱见到几乎要泪眼朦胧的二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姨娘给她介绍道：“这是你的表姑妈和表姑父，他们从兰县来的，是专门过来看你的。”
　　“看我？”
　　白老爷笑容可掬地说：“是啊，文萱，我府里有一儿一女，与你是同年出生的，特别是我儿子，就比你大一天，这也是缘分啊，我就想着把你接到我府里去，让你们姊妹间也相互认识一下。”
　　文萱也笑了，“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我也想见见他们呢。”
　　话说文萱和那些长在深闺之中的小姐性格大不一样，她特别开朗，天性又不受拘束，白老爷夫妇看了心中倒是很安慰，她这般性情，在家中必定是没受过苦，姨娘一家必然是待她如亲生一般。
　　就这样，文萱被白老爷夫妇带回了白家。
　　第一次来到白家的文萱倒是一点也不拘谨，才来第一天就和府里上上下下打成了一片。
　　府里的管家、家丁和丫鬟也亲切地管文萱叫“表小姐”。
　　白世杰第一次见到文萱的时候，敏感的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虽然父母之前并未对他说过什么，但他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文萱对这一切自然是不知情，加上白老爷对整个白府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谈及关于白世杰的身世的话题，所以，大家自然是不敢泄露半分。
　　第一次看到白世杰的时候，文萱很兴奋，还不等白老爷夫妇介绍，就自己走到了他跟前，高兴地叫了句“表哥，你好”。
　　白世杰猜到了表妹的来历，心情有些复杂，愣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白老爷忍不住嗔怪道：“杰儿，你发什么呆呢，快来见过表妹。”
　　白世杰这才伸出了手，“表妹，你好。”
　　文萱见白世杰这么正式的架势，顿时笑了，“我们又不是兄弟，干嘛要握手呢？”
　　文萱说完，伸出右手拍了一下白世杰的手背，笑嘻嘻地就跑开了。
　　白世杰虽然有些惊诧文萱的这般举动，但听到她那清脆的笑声，也不免受到了感染，嘴角不自知地涌上了一丝笑意。
　　白老爷和白夫人相视一笑。
　　让人没想到的是，文萱还很勤快能干，才第一天来到白府的她，就没闲过。
　　见府中的院子有些不干净，她拿上扫帚就要前去打扫。
　　家中的丫鬟赶紧拦住了她，“表小姐，使不得，这种粗活就让我们去做，您歇着就好。”
　　文萱不以为意地说：“我在自己家中，这些活都是我来做的，没什么的……”
　　丫鬟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只得抢着跟她一起劳作起来。
　　白老爷和白夫人见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看这模样，文萱在袁家一定也没少干活。
　　白夫人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白老爷只得在一旁安慰着她，“这平常人家的儿女要做家务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冰儿之前应该也是免不了的，这恰恰说明他们没有养尊处优，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白夫人点了点头。
　　一日，文萱无意间见白夫人的衣服掉了个扣子，二话没说就要帮她缝上。
　　白夫人笑着说，“这种事，交给春儿就好了，文萱你就不必操心了。”
　　春儿是白夫人的贴身丫鬟，针绣活做得很好。
　　文萱说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交给我吧……”
　　文萱说干就干，立马去房间取了针线来，蹲在地上就给白夫人当起了“裁缝”。
　　事实证明，文萱的针线活丝毫不亚于春儿，虽然只是简单地缝了个扣子，但从她那娴熟的手法便能见微知著，白夫人看了之后赞不绝口。
　　话说自从文萱来到白府之后，白府中多了很多欢声笑语，白老爷和白夫人之间的关系也大大改善了。
　　白世杰对文萱从最初的心存芥蒂到后来也慢慢放下了防备，他对这个心无城府的表妹也是越来越喜欢，只是，不是那种喜欢，他心中爱慕的仍然只有如风。
　　文萱对这个表哥倒是充满了崇拜与仰慕，外表就不用说了，更难得的是，她觉得世杰很有才气，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魅力。
　　想那白世杰两岁开始写字，五岁便开始作诗，文化底蕴是深入骨髓的，非一般人能及。
　　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心理太脆弱，许是从小太顺利了，导致他无法正确面对打击和挫折。
　　文萱经常跑去向白世杰请教诗词歌赋，白世杰每次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差没将自己平生所学一股脑地全教给了她。
　　白世杰倒也不是好为人师，只是，表妹眼神中自然流露出的崇拜之情，让他心底的虚荣得到了一些小小的满足。
　　白老爷有意无意地，总是让白世杰带文萱出去玩，文萱每次都乐开了花。
　　这时候的白夫人，突然有些明白了白老爷的用心。
　　但是，有些东西，不能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