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42、42. 束手无策

　　就这样，好多天过去了，如风却始终不见任何好转——她不仅记忆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性格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
　　一家人对此深感莫名其妙，但一个个地，全都束手无策。
　　随着日子的推移，大家心中的诧异也越来越盛，一个个都只能将充满疑问的眼神投向尹青山——谁知尹青山每次都只是无奈地摇头，摊手，他也是毫无头绪。
　　久而久之，柳宛心忍不住责怪他道：“青山，你还真是徒有虚名，自己女儿成了这般模样，你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尹青山无法辩驳，只能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期间，白老爷还多次遣人来过尹家，几次三番地询问如风什么时候能回白家。
　　柳宛心这会再也沉不住气了，她让青山将两兄弟都一齐叫到了跟前，大家共商对策。
　　柳宛心说道：“我看，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如果一味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如风才能自行恢复？如果她一直不能恢复，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旁观着，听之任之吗？不行，我想，我们得把真相早点告诉她才是。现在如风变得这么奇怪，是不是与她失去记忆也有关呢，如果我们能够帮助她找回记忆，她是不是就能变好一点呢？”
　　青山说道：“夫人说的有道理，但这三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们又该从哪里说起呢？还有，这三年之间，我和夫人都没参与过，我们又如何说得清楚？”
　　柳宛心又说道：“那就只有化繁为简，我们直接跳过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将重要之事告诉她即可——这三年间发生了那么多复杂曲折的故事，这么一下子全告诉她，估计她会崩溃的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
　　柳宛心又说道：“这里面我有一点点私心，为了避免麻烦，如风和白世杰的感情纠葛我们就不必告诉她了，我们就告诉她，她是白家的亲生女儿，认回了白家，但因为在尹家长时间和凌风相处的关系，和凌风产生了感情，所以她现在是凌风的未婚妻……”
　　还没等其他人表态，凌风便第一时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趁人之危……”
　　追风也有意要帮凌风，他劝说道：“我觉得母亲的话挺有道理的，这整件事本来就太复杂，太荒谬了，换做谁也接受不了，如风已经受过一次那样的打击了，我也不想让她再去历练一道。再说了，她之前也表示过自己对白世杰的失望了，我想她应该已经放下白世杰了，我们将整件事情简单化不是很好吗？”
　　凌风仍然坚定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不，我不想欺骗如风，她的任何经历，都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会将她的记忆强行抹去，更不会人为地去改变她的记忆,至于她之前说过的对白世杰表示失望的话，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气话……”
　　青山问道：“凌风，那你的意思是？”
　　凌风说道：“我们应该把整件事情完整地告诉她，至于最后她要怎么选择，那都是她的自由……”
　　青山夫妇见凌风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所以，最后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将一切都如实告诉如风。
　　至于谁去说呢，他们几个想来想去，最后一致觉得，追风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尹青山和柳宛心那三年不在家，他们不是亲历者，而二人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由孩子们转述的，如果由他们去说，只怕会表达不清，而凌风，如果让凌风去跟如风说那些她和白世杰相爱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呢？
　　所以，不出意外地，最后这个“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追风身上。
　　追风准备了好久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如风跟前，那情形，竟然有一丝上战场的感觉。
　　说实在的，其实让追风去也是不得已的，像他那种性格的人，让他一下子去跟如风说那么多，也真真是为难他了。
　　话当然不能说得太直白，这也是凌风之前特地交代他的，也不能一下子说得太多——一下子说太多，换谁也消化不了呀。
　　追风和如风两人在桌旁坐着，追风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风盯着他看了好久，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啊？”
　　追风这才开口，“如风，大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你今天怎么突发奇想要给我讲故事呢？”如风一脸诧异地看着追风。
　　“因为这个，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嘛……”
　　什么？什么跟什么？
　　这话从追风中出来，如风总觉得不太真实，这倒更像是凌风的口气。
　　虽说如风觉得追风今天怪怪的，但她对他口中的故事突然来了兴趣，于是她爽朗地笑着说道：“什么故事，小妹我洗耳恭听，大哥你且慢慢道来吧……”
　　于是追风缓缓地说道：“从前呢……”
　　追风边说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所以语速有些慢，谁知他才说了这三个字，如风就接过了话来，“有座山？”
　　追风有些哭笑不得，一脸无语地看着如风。
　　如风吐了吐舌头，“好吧，我不打断你，你接着说……”
　　追风只得重新整理一下思绪，顿了顿后，他又接着说道：“从前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
　　“好看的小姑娘，有多好看呢？”如风再次不遗余力地发扬了插话的精神，将追风的脸都急红了。
　　追风莫可奈何地看着她，那一瞬间他心中只想放弃这次无效的沟通，把凌风换上来。
　　如风看着追风那猪肝色的脸色，撇了撇嘴，“好了好了，大哥你接着说，我保证不再打断你了，好吗？”
　　追风只好再一次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以后呢，喜欢上了一位公子，在他们快要结婚的时候，她发现她竟然不是家里亲生的，而是那位要跟她结婚的公子的妹妹，然后，他们就不能结婚了，所以她又回了她原来的的家里……她原来的家里有个哥哥，她回去之后又和她原来家里的那个哥哥相爱了，所以她又去了她亲生父母的家里，打算认祖归宗后就和她原来家里的那个哥哥结婚。再然后，突然她亲生父母家里的那个哥哥又不是她的亲生哥哥了，她的那个亲生父母家里的那个不是她的亲生哥哥的哥哥又来找她了，并且告诉了她其实他不是她的亲生哥哥，还说他依然爱着她，希望能和她重归于好……”
　　这么一大段复杂又拗口的话，天知道追风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组织清楚的，当他完整地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震惊了。
　　如风听得都打了个呵欠，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说：“大哥，你这是什么故事啊，也太离谱了吧，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呢？”
　　如风说着，突然转过来直直地盯着他，幽幽地对他说：“大哥，这个故事，你一定编的很辛苦吧……”
　　追风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这个故事是真有其人，你觉得会怎么样？”
　　如风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如果是真的，估计那个女主角会疯掉吧，怎么全是哥哥，一会亲生，一会不亲生的，脑子都要乱掉了……”
　　追风一听，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看来他们还是太心急了，如风的失忆，说不定就是被这个故事给逼的，如今自己竟然还要再来逼她一次，真是太残忍了。
　　于是，他赶紧笑呵呵地说：“如风真聪明，这故事就是故事嘛，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还是如风机灵，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我瞎编的……”
　　如风也笑了，“所以，大哥你苦心编了这么个故事，就是为了试探我聪不聪明？你是怕我食物中毒伤了脑子吗？”
　　“哪里的话呀，大哥就是想逗你开心一下嘛，所以才费劲脑汁编了这么个故事，不过，看起来，好像喜剧效果不那么好呀……呵呵呵呵，没事，那下次我换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
　　追风努力地笑着，只是，那笑里充满了尴尬。
　　可怜的追风，几时见他这么能言善语过，生生地被逼出来的……
　　追风说完，无奈地从如风房中退了出来，赶紧去另外一边汇报情况。
　　尹青山、柳宛心和凌风听到追风口述的如风的反应，心里也是没了主意，又开始有些后悔他们的心急。
　　可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大家只好散了，先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凌风思索了一会，决定另辟蹊径。
　　第二天，凌风叫上了如风，说是带她一同去河边走走。
　　如风一听要出去，瞬间乐开了花，高高兴兴地就跟着凌风出了门。
　　河边杨柳依依，河中鱼虾成群，那画面，很美。
　　凌风适时开了口，“如风，你有梦想吗？”
　　此时的如风正在凌风前面走着呢，听他这么一说，她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二哥，你怎么这么问呢？”
　　凌风说道：“如风，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如风眨了眨大眼睛，“简单生活，健康平安，这样算是梦想吗？”
　　凌风点了点头，“算，那还有其他的吗？”
　　如风认真地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了。”
　　凌风又问：“对未来的期待，一点也没有吗？换句话说，你希望你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啊，最好永远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如风说着，从路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一脸灿烂地对凌风说。
　　凌风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如风，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嫁人？嫁什么人呀，”如风天真地看着凌风说道，“不嫁，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
　　“你认真的吗？”
　　如风点了点头。
　　如风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神情和14岁时的她并无二样，这些，凌风看得很清晰，他是一路看着她长大的，他心想，如风现在的心理就是一个14岁的小女孩，对一个14岁的小姑娘来谈这些，可能有些为时过早了。
　　凌风想着想着，就此作罢。
　　话说，自从如风失忆后，韩际来过几次，可如风的异乎寻常让他大跌眼镜，渐渐地，他打了退堂鼓，从此便再也没来过了。
　　韩际这样的表现，凌风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的是，自己少了一个情敌；难过的是，他也很想念从前的如风——不过，他不会像韩际那样的，即使如风再也不是过去的如风了，他也不会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