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28、28. 惊天真相

　　白世杰一连几天不吃不喝，情绪比上一次更为糟糕，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谁和他说话他都没反应，一会哭一会笑的，实在可怕。
　　一家人全都束手无策。
　　大夫来瞧了好多回也不见好转，临走前丢下这么一句话，“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得失心疯了”。
　　这可把白老爷和白夫人给急坏了。
　　这天，白夫人终于忍不住，犹犹豫豫地，几次三番对白老爷欲言又止。
　　白老爷实在不耐烦了，“你有什么就直说行不行，你难道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白夫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老爷的神情，终于弱弱地说道：“世杰就是心里放不下如冰，这个结不解，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好过，不如——不如我们让他和如冰在一起好了。”
　　白老爷大惊，直直地瞪着白夫人，“大白天地，你说什么胡话呢，他们是亲兄妹，怎么可能在一起！”
　　白老爷心想，夫人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世杰发疯，她也跟着疯了。
　　白夫人垂下头，不敢看白老爷，半晌，才怯怯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那，那如果他们不是亲兄妹呢？”
　　白老爷顿时暴怒，“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白夫人只得一五一十悉数说来。
　　原来，现在的白夫人，也就是当年的白二夫人，为了保住自己在白家的地位，不惜将自己刚出生的亲生女儿换了个男孩，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白世杰”。
　　白老爷听罢，控制不住地咆哮道，“你，你，荒唐，你简直太荒唐了！”
　　白夫人痛哭流涕地说道：“老爷，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是真的想给咱们白家添一个儿子，可谁知道我生出来的又是一个女儿……刚好我知道镇上的刘姓人家不久前才生了个儿子，而我父亲曾对他们家有恩，于是我便动了歪心思，把他们家的儿子给抱了来。”
　　“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现在在哪？”白阡陌继续吼道，“你这个狠心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
　　“老爷你放心，我们的女儿寄养在我的一位远房姨娘家里，早些年我们之间一直有联系，但是前些年他们突然搬了家，就断了联系……”
　　“什么？断了联系？也就是说，我这个女儿现在又岂不是下落不明了？你，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可思议，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没有世杰如今的过激举动，你是不是预备把这件事永远地瞒天过海下去？”
　　白夫人不停地摇着头，“不，不是这样子的，我原本打算只要等到世杰结婚生子后，我就把整件事向老爷你坦白，我的心里一直很内疚，很自责……老爷，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骗了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怪在世杰身上，他是无辜的。”
　　“你说的没错，世杰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给孩子们带来多大的痛苦，你实在是不配做一个母亲。”
　　“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做这种傻事……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世杰心生嫌隙。”
　　白夫人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她早已是泣不成声。
　　“世杰他是我儿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但是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白老爷说完，不再理会她，他袖子一甩，扬长而去，只留下白夫人一个人痛哭流涕。

　　白阡陌来到了书房，久久不语。他回顾着自己这大半生，整个人欲哭无泪。
　　当初迫于母亲的压力，他不得已娶了二房，就是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而今突然发现，他一直宠爱有加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同时，自己却永远地失去了玉冰，他这一辈子最爱的玉冰，真是讽刺啊。
　　白阡陌禁不住喃喃自语道：“母亲，您为什么要责怪玉冰不能生儿子呢，您看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命中没有儿子啊……母亲，当初我为什么要听您的呢，我为什么要让玉冰伤心，我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我，为什么啊？如果当初我没有娶二房，玉冰她怎么可能离开？如冰又怎么可能流落在外？世杰和玉冰之间的荒唐事又怎么会出现？这一切都怪我啊，都怪我啊！”白阡陌越想越悲怆，止不住仰天长叹。
　　如果时光能倒回就好了，为什么时光不能重来呢？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和林玉冰在院中吟诗作对的身影，他看到了林玉冰那喜笑盈盈的模样，他听到了她轻唤他一声“阡陌”，却又转身不见了。
　　他苦笑着，“自作孽，不可活啊。”
　　但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样？他还能怎么样？玉冰已经决绝地离开了，她不可能再回头了。世杰在这个家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一直就觉得，世杰身上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他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世杰从小就那么优秀，那么孝顺，他又怎么舍得下？还有他流落在外的三女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白阡陌想着这一切，心焉如割。
　　白老爷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
　　他本不愿意将事情告知白世杰，他害怕，如果世杰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和自己产生隔阂，但是他又怕，如果不告诉他，他真的一病不起了怎么办？还有，他自己已经饱尝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苦了，他不想世杰也这样。
　　但是，他终究是开不了口，想来想去，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让始作俑者白夫人来说了。
　　纵使有千百般难以启齿，白夫人还是将真相告诉了白世杰。
　　白世杰得知事情原委后，来不及错愕，整个人竟然神奇般地就恢复了神志。
　　此刻的他，竟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非白家亲生而感到尴尬，一心想的全部都是要尽快把这一切都告诉如风。
　　也顾不得整理仪容，白世杰立马就飞奔到了清风山庄。
　　此刻的清风山庄恰好只有如风一个人，她见到风尘仆仆而来白世杰，诧异不已，“你——你怎么来了？”
　　白世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如风，我有话和你说。”
　　如风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白世杰也顾不得先作铺垫，就直接对她说道：“如风，你听我说，我不是你哥哥，我真的不是你哥哥。”
　　如风莫可奈何地浅浅一笑，“都这么久了，你还是没能面对现实吗？”
　　白世杰却郑重其事地说道：“如风，我说的是真的。我母亲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哥哥。”
　　如风摇了摇头，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不要再活在自己的世界了好吗，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世杰激动地拉住如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告诉你？”
　　如风心想，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但是既然你想说，你就说吧。
　　于是，白世杰将这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都告诉了如风。
　　这回轮到如风风中凌乱了。
　　白世杰深情地看着她说：“如风，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此时的如风早已是泪眼朦胧。
　　白世杰继续说道：“如风，我们真的不是兄妹，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让我们忘记这荒谬的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如风望着白世杰，她不说话，只是任泪水默默流下。
　　白世杰见如风一直不表态，心里着急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如风才开了口，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白世杰始料不及。
　　“那，紫儿要怎么办？”
　　“什么紫儿怎么办？你在说什么？”
　　“紫儿她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白世杰不可思议地看着如风说道，“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紫儿，我真的一点也没有喜欢过她。从头到尾，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以前就告诉我，紫儿是你妹妹，正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一直都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的……”
　　“可是她喜欢你，她对你有多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紫儿她确实对我很好，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对她动过一丝念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如风，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可是，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回到当初吗？”如风说着，意味深长地望了白世杰一眼。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忘记我们当初那些美好的回忆了吗，如果不是这荒诞的身世，我们早已结成百年之好了。现在，现在好不容易峰回路转了，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是上天对我们的垂怜啊。”
　　如风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如风，你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我们不能这样伤害紫儿，她是我妹妹。”
　　“我知道你的心情，在我心里，紫儿也是我妹妹，我也不想伤害她，可是，即使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因为我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你不忍心伤害紫儿，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受伤害吗？”
　　“可是，那——凌风，凌风他要怎么办？”如风迟疑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在我最受伤，最绝望的时候，是凌风他开导我，陪伴我，照顾我……”
　　“不，如风，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吗？一直以来，凌风都是你哥哥，你对他有种天然的依赖，但那不是爱，那绝对不是爱，你明白吗？”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如风捂着耳朵，使劲地摇着头。
　　“好好好，那我先不说了。不过，如风，我不会放弃你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弃你的，”白世杰说，“那你先歇着，我改天再来。”
　　言毕，白世杰便离开了尹家。
　　如风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心乱如麻。
　　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了，可她不知道，自己和白家之间的荒唐事还会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