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沙恩

1、第 1 章

　　2020年春节，晴，与所有新年并无两样。
　　人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小流感，也理所当然认为是可控的。
　　COVID-19 新冠肺炎的严重态势，大学纷纷采取网课教学。作为一名普通又无所事事的大学生，许可对此丝毫无感。

　　直到，接下来五个月不停歇的网课、论文、考试。许可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手机直播放在书桌上叽叽歪歪不停地响着。她盯着刺眼的灯光，除了胸口上下起伏，以胡乱姿势躺在床上的她安静得像一具尸首。
　　她又突然从床上蹦起来，虽然经常被家里保姆宋姨唠叨，“哎唷小可等你老啦就知道咯，这样蹦容易脑溢血的呀。”

　　“想出去玩，最好远一点的那种。”许可拿起老师叭叭讲课的手机，给为数不多的朋友发讯息。
　　打完字，许可突然觉得有点晕，她扶住床沿缓缓坐在地板上。
　　鼻子突然一痒，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

　　许可躺在地上，她幽幽发出一声感叹：
　　“靠。”

　　她有经验地采取了各种措施，可是怎么做都没用。
　　第一次，许可开始慌了，她倚着床头柜，“急切又深情”地呼喊宋姨。
　　宋姨急忙忙地跑进许可房里，看了一眼，差点就掉头去取救心丸。

　　许可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房内地板上一片血迹。随意扎起的长发下露出苍白的面颊，明艳又衰败，色彩的冲突下有种极致的美感。

　　滴滴答答的血迹还一路连接到浴室，宋姨只觉着血啦胡茬怪吓人的。
　　幸好发现只是许可流鼻血，宋姨差点没把她打死。
　　连夜跑了两个急诊，才把许可的鼻血止住。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三点，许可刚被宋姨搀扶着走进大门。
　　许能放下手边的工作，以最舒服的姿势仰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弯起嘴角调侃起来：“哟，妹妹回来啦。我一回来看你房那架势，以为你被谋杀了呢。”
　　说到底许能还是心疼妹妹的，不然也不会从公司一回来就坐在客厅等着她回家。虽然他口中老是不正经地说些玩笑话，也幸亏许可一直都懂他。

　　带着宋姨的一巴掌，和熬夜的胡茬，许能抱着电脑文件悠闲地走回房间。期间还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许可的状况，这才放心地去睡觉。

　　正当暑假来临，全国疫情又开始星星点点地冒出声响。许可的旅游计划就像清早许能端着的麦片，被泡得又散漫又软烂。

　　许可这个孩子从小没什么朋友，但交好的同学还是有些的。黄瑶就是许可去年在军训认识的外院同学，后来才发现是高中校友。
　　黄瑶模样生的姣好，皮肤白净，个子也出挑。就是许可站在一旁也稍显逊色。
　　许可本打算和黄瑶在省内转转。旅游嘛，不外乎看山看水，但恰巧正逢雨季，南方各处只有滑坡洪涝。
　　最终，只有北上。

　　从五月底到七月初，黄瑶家里对出去玩这事摇摆不定，有疫情、两女生危险、雨季滑坡等各种理由阻拦着。
　　许可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由着黄瑶。
　　一开始人家里要求必须让黄瑶的Gay蜜陪着去。许可认了，准备订机票。
　　打算订机票时，人Gay蜜又嫌弃西北的路程远、行程太累，不愿意去。
　　许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去他妈的破旅行！

　　最后，黄瑶给她俩人选了一个西北大环线的旅游团。
　　许可心想：行！咱跟团，谁也别费那脑筋搞攻略。

　　对于带了几年的隐形眼镜都没事的许可，在出发前一周眼睛出乎意料地发炎了。不能带隐形眼镜成了击垮许可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孩子的旅行不能美丽出行，还算什么旅行呢。

　　许可欲哭无泪。
　　许能走近，拍了拍许可沮丧的脸蛋。许可乖巧做好接受安慰的准备。
　　他说：“你是兔子吗？”
　　许可拿眼睛瞪他，圆滚滚得像两颗草莓牛奶味巧克力。
　　好像看起来更红了。

　　偏偏出发前一晚，许可新买的运动斜挎包拉链又坏掉了。
　　等十多天旅行结束之后，许可再次回想到这个糟糕的预备式。

　　她想，可能旅行唯一的幸运就是遇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