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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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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虚把拂尘一挥,朝我颔了颔首,便阔步离去了。祸水看了看站在门边的我,朝我走来,我也看了看他,又瞥了瞥他的右手,原来他是用左手握的萧,只是骨折还没恢复就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大概也是不好的吧?他额上布满了汗水,从两颊慢慢地滑落,额前的一部分头发因沾了汗水而一束束地结在一起,眼神却闪亮闪亮的,看着我,嘴角若有若无地翘起,那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诱人。我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神。
“你伤还没好?还是别做那么激烈的运动了。”我忍不住好心提醒他一句。
“我可以把这认为是你在关心我吧?”他倚在我房门的另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别自作多情,21世纪青年那么矫情不觉得羞吗?”我眼睛一眯,做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呵呵。”他听了我的话也没做什么反驳,只是轻笑了一声,便回到隔壁去了。我也关上了房门,再度看起了《封鸣决》,心里禁不住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那样把武器用得出彩。
于是时间便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般地过去了,一个月里,我因为生活苦闷每天都窝在房间看书,《封鸣决》已经被我看了不下百遍,既然我不能舞剑,又不可抚琴,便只好老老实实地修习它所说的“内功”,感觉身体正在恢复,而且每次静息过后,还会感到身体有一股气流在流动,特别的舒服。然后还有一件我每天必做的事情便是看祸水和中虚比试,他们总会在下午某个时间在外面的花园打起来,一打便又风卷残云地把小花园毁坏掉,不过就是连不太懂武功的我也能明显看出,祸水的武功可是日趋成熟,渐渐地我也看得出中虚不再是肤浅地应付着祸水而是要用心地应对了。我不禁摸摸鼻子,难道祸水是练武奇才,像那些武侠小说里面说的筋骨奇特?不然一个从现代来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还要在右手骨折的情况下武功进步神速?
在我来到古代满一个月的这天晚上,因为感觉身体已经大好了,我便偷偷地拿了琴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离我和祸水的房间很远的小花园里,找一块高度刚好的石头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祸水,只是感觉如果让他知道了我又弹琴了,大概会不高兴吧。把琴放在大腿上,五指一动,清越的琴音便飘转出来。我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弹奏那些激昂的乐章,只是低低地抚着琴,一解技痒,也作为庆祝一下这个纪念日。月光洒在小花园里,也洒在了我的身上,我抚着抚着琴,忽然打了一个哆嗦,接着一阵寒意传遍了身体,仿佛我穿着单衣在严冬之中一般,我不得不停下抚琴的手,摩擦了一下,又继续抚了起来,可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消退,反而有越加剧烈的趋势,到了我忍受不了的程度,我只得把琴放下,抱着双腿缩在了石头上,身体不住地打着颤,牙齿也咯咯地打着颤。实在太奇怪了,明明是在夏季,怎么会起了无名的寒意?颤抖了好久以后,我听见脚步声走近,然后是熟悉的声线响起:
“霜儿,你怎么了?”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担忧。
“我…我好…好好…冷。”我冷得已经讲不出话了。
“怎么会这样?”祸水边问边一把抱起了我,往着什么地方走去。我感到他身上发出来的热量,不自禁地往他怀里蹭,他便又抱紧我一点。后来我的意识开始迷糊,只记得祸水把我抱进了中虚的房间,然后中虚切了我的脉搏,最后便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我渐渐感到不冷了,只感觉到有一股股暖流从背部流入四肢百骸,我蜷缩着的身体便也渐渐舒展开来。醒来一转身便看见祸水深不见底的双眼在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我居然发现自己在像揽住抱枕一样揽着祸水!而他仿佛在想着什么,没料到我会突然睁开眼睛,怔了一怔,但是很快便又反应过来,对我展开一个暧昧的笑容,说:
“霜儿,你醒了?”我看着他那绝色的脸孔上绽放的笑容,不由得怔忪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捏了一下,随即我飞快地转过了身去,掩饰飞上了脸颊的绯红。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显然没有要让开让我下床的想法,我便只好用被子捂住脸问: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问题出口,我越发地感到脸颊如火烧般烫热。
“呵呵,霜儿你说呢?”背后的人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我记忆中只记得中虚给我诊了脉,难道我发寒的同时兽性大发把祸水给拉过来了?暧昧的气氛弥漫在上空,我忍受不了了,只能做泼妇状一把坐起,然后大声嚷着:
“你这人在奸笑什么,让你睡在本小姐床上还不是你得益了?!”
“是啊。”他居然坦然地答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咳咳咳咳咳咳。”我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喉咙痒便咳了起来。
“霜儿,你别动气,中虚说你的身体因为上次的剑气所伤,寒气深入了肺腑,不过现在我把真气度了给你,不碍事的了。还有,把这个带上。”祸水跟着坐了起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火红色的石头,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我咳嗽过后缓过气来,摸着脖子上的石头,感觉有丝丝的暖意。
“是一种驱寒的石头,能缓解你的寒气之症。”他看着石头的同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可是我还没看清他的双目便又回复了秋水般清明和深邃。他握着我的手,收起脸上的笑容,带有严肃意味地对我说:
“以后无论怎样,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你的痛你的冷,便都由我替你受了吧。”
我看进他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他握着我的手一如既往地传来丝丝的暖意,温暖着我冰冷的手的同时,也温暖了我的心。我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又恢复了每日练功每日“观功”的模式,只是中虚会时不时来给我请脉,再后来,他便开始喂我喝着一些草药,说是能驱寒。我有很多次都想拒绝,因为我已经感觉身体没有大碍了,力气也恢复了,而且自从带了祸水给的那块石头后,我手脚冰冷的状况也有所改善,虽然对平常人来说还是冰冷冰冷的,可是至少不会再冷得麻了。只是每当我看到祸水看着我喝药的时候的那种关切的神色,我所有的话便又说不出口了。有一天的下午,我打完坐,觉得闷得慌,也没听见外面有打斗声,便到祸水的房间想找他聊天,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告诉我呢。
他听了我的提议,没有一丝的犹豫便打开房门让我进去坐,我坐下,径自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问:
“你上次不是说当我身体好了便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的吗?来吧,现在告诉我吧。”
“你想知道什么呢?”他坐在我旁边,定定地看着我问。
“我们以前认识的吗?”
“你是我的同学。”他淡淡地说道,眼神转开,像是在回想什么似的。
“你是我的同学?怎么我没有印象?”我问了一句,不过转念一想,以我以前的性格,大概认得的同学不多,便没有等他回答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记得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他却一开口便叫我“霜儿”。
“你不记得我,就不允许我记得你了吗?”他好笑地瞥了我一眼。
“那是那是,那你叫什么?”我忽然有些惭愧,一直以来我居然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凌辉祺。”他回答的时候,忽然把目光收回,牢牢地定在我脸上。
“哦。”我应了一声,这个名字好像有听过,我想他是我的同学错不了。我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没有再开口。他见我不说话,便也沉默着,隔了一会儿,我又问:
“你是患了什么病了,怎么来的时候也穿着病号服?”
“说是心脏病。”他淡淡地说着,“可是我的心脏健康得很。”
“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心脏健康得很呐?很多心脏病都是突发性的。”我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知道。”他用眼角扫了扫我说。
“那中虚有没有说你的心脏有事?”我想中虚应该是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古人已经在我心目中有了一个很高的地位。
“没有。”他简单地答到。我也放了一半的心,既然中虚也没有说他有事,那我想祸水即使真的有事,也不会太严重吧。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人了,不希望他生病也不希望他受伤,在上次他说出“以后无论怎样,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你的痛你的冷,便都由我替你受了吧”这样煽情的话以后,我居然也会觉得心中甜甜的,如果换做是以前,我早就吐了三天了,也或许我变俗了吧,对于脸蛋漂亮身材好现在加上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的魅力都没有抗拒力。不过除却他自身的魅力,我对他这种特别的依赖,大概也是因为他和我一样来自21世纪吧,在这个陌生的古代,能有个“老乡”总会特别的感到温暖吧?
大概是见我低头沉默,以为我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他忽然用他的大掌揉了揉我的头,温润的声线带有一丝决绝,说: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闻后,抬头朝他暖暖地一笑,他一怔,然后抚额叹了一口气。我好奇,问道:
“你叹什么气呢?”
“你以后还是不要对着别人笑好。”他的手挡着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
“为什么?”我奇道。
“因为特别的丑。”
“你!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长得祸水?!”我怒了,抛下一句便摔门走了出去。还以为他在说了那些话以后不会再戏弄我,这人可还真是本性难移。真是的,他不知道有婉转的说法的吗?
时间在那次谈话后又过了半个月,我一连好几天见到祸水都黑着脸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真的,他这种笑眯眯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奸诈。我仍会观看祸水和中虚的比试,祸水右手的木板已经拆掉了,只是他仍是用左手握萧和中虚比武,在一次比试过后,中虚的老脸上绽开了一朵菊花,让我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原来他也能笑得正常一点。他乐呵呵地说着“好啊,好啊”后便大步走开了,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说什么好。祸水听了后,也没什么反应,眼睛一转便看着我,我想起还在和他斗气,朝他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进房准备关上门,却被他忽地抓住手腕。他一手按着门,一手抓着我,脸上仍是那种笑眯眯的表情,问:
“还在生气?”
“没有。”我冷着脸孔回答。
“别生气了,作为补偿,我明天带你到外面玩?”他试探着问。
“…我想想。”我迅速地作出回答,然后甩开他的手猛地关上门,他按在门上的手也缩得飞快,本来还想夹一夹的。吃过晚饭,我迅速溜回房间,也不让祸水有机会要答复,说真的,在古代一个多月以来都闷在这里真的是把我闷坏了,本来我是一个比较慵懒的人,即使在现代也经常会窝在家里不出门,可是这一窝就窝一个来月还真的没试过,所以不得不说祸水提的这个建议还真的让我很心动,可是我却也不想那么快便原谅他,毕竟这关系到女性的尊严。想了又想,我还是觉得放过祸水一次,毕竟不知者不罪不是?于是我敲响了祸水的门,他悠悠地打开门,想是刚泡完澡,道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了一大片的胸膛,看见是我便又露出了笑咪咪的神色。我眼睛眯了眯,没有受他的外表诱惑,生硬地说:
“你的提议我接受,那你明天带我去哪里?”
“小松子他们几个明天要下山采购必需品,所以我们可以跟着他们到附近的市镇看看。”
“小松子?”我在猜想会不会是那几个小童子之中的一个。
“就是经常打水给我们梳洗的那个小童子。”他脸上神色依旧不变,真是十成一只狐狸。
“哦,那没事了。”我说罢便想要离开。
“和我合一曲吧?”他忽然开口道。我听后一怔,转过头去看看他,见他脸上并无戏弄的神色,便点了点头,从房中拿出那把焦尾,放到祸水房间的桌子上。只见他从袖管中抽出他那支通体碧绿的玉箫,一阵风从打开的房门吹来,房间的蜡烛忽地全灭了,月华代替了烛光,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看见祸水迎着月光的侧脸,还有那支在嘴边的玉箫,那怔怔地看着远方的眼神,总感觉他真的是有什么不同了,和刚认识他的时候不同了。而唯一没有改变的便是他那丰神如玉的姿态,哪怕是穿着道袍,仍然难以掩盖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芒。他好像发现我在看他,眼眸一转,视线和我的在空中交接,我一下子有点慌乱,他的目光热切,惹得我的心在胸膛里乱跳。
为了掩饰我的慌张,我垂眸,五指一动,琴音乍现。余光感觉他收回了那股热切的视线,不久便有沉厚的箫声冉冉而出。弹着弹着,我便完全投入到了琴声与箫声交错的意境中,那箫声的声音厚重却让人听着舒服,我挑着高音弹出,却和那浑厚的箫音相得益彰,交融在一起有了如一副山水墨画般平和宁静的感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曲子的,只是它们仿佛早就存在于脑中,只是以前没记起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