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装天团[娱乐圈]》园有星

43、第 43 章

　　陈筱俞把辰夏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了半天，什么公司不会亏待你啊你到底有没有看合同啊什么的。

　　“合同？”辰夏茫然，“不是祁路遥签的吗？”
　　陈筱俞：“…………”
　　陈筱俞笑不出来了，咬牙切齿道：“你是你，他是他，从法律上来讲他也不可能给你代签合同。况且你俩的合同内容肯定不一样啊，你当初难道完全没看？……不是，你不会字都不是自己签的吧！？”
　　说到这儿陈筱俞着实有点惊恐了，这可是巨大的漏洞，有心人如果想搅合一下，那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辰夏回忆了那么几秒，赶紧澄清：“我好像是签过字，是我签的。”

　　陈筱俞出了一身虚汗：“祖宗，你可别拿我寻开心。反正今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说钱的问题了，在行业里这是比较隐私的话题。”
　　辰夏点头哈腰，说好的老板。

　　“酬劳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账，给你的就是你的，不可能打到祁路遥账号上。你……”陈筱俞说到这儿，语气有些复杂，“该分清的还是分清一点吧，你不可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啊。”
　　辰夏愣了愣。
　　陈筱俞又说：“天团夺冠，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实感，但对祁路遥来说其实是‘王者归来’。他不能对粉丝说自己住小出租屋，整天无所事事，过贫穷的生活。就算他无所谓，未来的品牌方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合作者——”
　　辰夏默默听着。

　　“而这个状况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陈筱俞叹口气，“你是天团的一员，是偶像，你也有自己不可复制的未来的路。”
　　见辰夏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陈筱俞不由放慢语速，再次强调了一遍，说是你自己的路，不是和祁路遥一起的，你明白吗？

　　辰夏胡乱点头，态度好得不得了，但陈筱俞非常怀疑他压根儿没听懂。

　　“算了……反正有什么事你先找我，找不到我就找语桃。这次的酬劳还得等两个月，你缺钱的话我提前跟上面打声招呼，拨一部分给你，三个工作日内到账。”
　　这段辰夏是绝对听懂了，喜出望外：“谢谢姐姐！”
　　陈筱俞心情复杂：“……不用谢。”

　　简易庆功宴仍在继续，辰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被白宵怜发现了，以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不过来。
　　辰夏扬起笑脸，又回到人群内部，刚问了句祁路遥哪儿去了，就被狂摇开的香槟泼了一头一脸。

　　“好浪费啊……！”辰夏完全不懂这种庆贺方式，单纯觉得心疼，话音刚落就被不知道谁在手上塞了一纸杯，让他多喝点，喝回本。
　　辰夏怕推搡间酒再洒了，赶紧仰头闷了。

　　摄影棚棚顶的灯密而亮，大家是下了场就在庆功，妆都没卸，在明亮的光线下金粉闪烁。
　　还有选手在哭，泪水反光。
　　辰夏感觉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亮闪闪，光斑叠着光斑。

　　“小怜老师……你之后打算做什么？”辰夏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问。
　　白宵怜就在他身后，吞吞吐吐一番，说谢谢节目组的栽培，他还是想演戏，他什么戏都接。
　　那人又问罗伊丹，得到了什么回答辰夏没听清楚，想回头看一眼的时候视线忽然一晃，整个人差点栽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喝多了。

　　罗伊丹吓了一跳：“你行不行？”
　　“行行行，”辰夏撑着他的手借力，努力站稳，“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还找得到洗手间吗？”罗伊丹皱眉，“我带你去。”
　　辰夏甩甩头说不用，然后倒退着往正确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笑，以示自己是真的可以。
　　见他步子虽然有点歪，但大体没问题，罗伊丹也就没坚持送他。

　　辰夏酒量是不错的，状态好的时候能干五两白酒不醉，刚刚的洋酒可能是喝猛了才有点上头。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好多了，只是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自己以前长这样吗？辰夏也不明白了，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
　　到底哪里变了呢？被节目组反复折腾过的发型？造型师姐姐给他搭好的衣服和饰品？搞不懂。
　　他没看太久，感觉清醒了就往回走。穿过一条无人的走廊时，突然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了。

　　辰夏挺眼熟她的，应该是一开始就在节目组的元老。虽然不像造型师姐姐他们一样有着明确的工作内容，但作为staff负责他们生活训练舞台的方方面面，平均一天至少见一面。

　　“姐姐找不到厕所了吗？”辰夏笑嘻嘻。
　　女孩猛地摇头，面红耳赤，眼神莫名有些躲闪。
　　“？”辰夏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什么困难不方便说吗？……要我给你找个小姐姐来吗？”

　　女孩沉默了十几秒，终于开口了，她说辰夏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辰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是震撼，非常震撼，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仿佛房东突然倒找他五千押金说之前都是我的不对。

　　“……我、”
　　“我是认真的！”女孩提高声音打断他，眼里涌出泪水，“我一直一直看着你，喜欢你。”

　　女孩说自己从辰夏来花园别墅的第一天就见过他了，当时他拖了两个大行李箱，差点撞到抱着个大箱子看不见前路的自己。
　　女孩以为自己要挨骂了，没想到他关切地说姐姐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拿。

　　节目组里不是没有举止亲切的助人为乐的小帅哥，但女孩仍旧在那一刻狠狠动了心，她说辰夏的眼神与别人都不一样。

　　那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有机会见面，女孩看到了辰夏许多的样子。
　　抱着队友衣服唠唠叨叨去洗衣房的时候、早上和罗伊丹一起跑步的时候、在食堂心无旁骛地吃早饭，被竞争对手讽刺了却不自知的时候、追着怪人一路狂奔到配电房的时候、试装时够不到背后拉链惨叫的时候……

　　“你周围有很多人，可能从没有注意过我，”女孩低声哭泣，“但我想说，我有一直一直看着你。不仅仅是舞台上那个耀眼的你，还有台下日常生活中的你。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更好。”
　　“……所以，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女孩再次问。

　　辰夏沉默了很久，久到女孩甚至燃起了那么一点希望，毕竟如果完全恪守职业守则的偶像一定会想都不想就拒绝的。
　　然而等到最后，她等来的仍旧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对不起啊。”辰夏说。
　　女孩一下子哭得更凶了，辰夏赶紧摸裤子口袋，发现没纸，又冲回洗手间扯了一把出来。

　　“对不起……我还是不行，”辰夏，“那个，是我的问题，真的对不起。”
　　“能给我一、一个理由吗？”女孩打了个哭嗝。
　　“……我，我这个人可能不太适合谈恋爱，”辰夏也要哭了似的，“姐姐你这么漂亮，条件这么好，怎么喜欢我啊？”
　　“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啊？”女孩哭道。

　　辰夏也说不清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又有种被人认可的喜悦，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就手足无措地傻站着。

　　“是因为祁路遥吗？”女孩缓了缓，沉声问他，“我刚听你说，你们上节目之前住在一起？你们……是？”
　　辰夏吓了一跳：“什么？不是！”

　　女孩哑然，呆住了一会儿，说不是就好，然后继续发愣。

　　“……真的不是，”辰夏很诚恳地说，“你也知道，祁路遥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啊。我们只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又碰巧住在一起一段时间而已。”
　　女孩拿纸擦擦鼻子，哑声说：“那为什么呢，只是试试而已都不行吗？今天向你告白的，无论是谁，你都会拒绝吗？”

　　辰夏想了想，艰难点头。

　　“……你未来也会一直这样拒绝吗？”女孩说，“你有一天会不再做偶像，会和祁路遥分开，和其他队友分开。如果那时候我再问你，你还会这样拒绝吗？”

　　到最后辰夏也没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也没成彻底拒绝得了那个女孩。
　　对方说不会打扰他，但会一直等他，并强行加了他微信。说如果某天他心意变了，随时来找她。

　　辰夏回到人人人人的庆功宴，恍惚得连送到嘴边的糖都没注意到，还是winky戳他他才回神。
　　winky刚才半天不见人影，此时定睛一看造型变了，原来是去不知道哪儿拿了一箱东西，说是趁之前休息日买的小礼物，打算分发给众staff当做纪念品。

　　所谓的纪念品就是一些不知道能拿它做啥的镶钻小盒子，肯定不是真钻的那种……倒是符合winky特立独行的品味。
　　收到的人都挺开心的，也没谁嫌弃，辰夏也被他强行塞了一个，左看右看，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赞美。

　　“呜呜呜小winky——”第三名的团里有个蓝毛帅哥收到礼物，飞扑过来，把矮了一个头的winky摁在怀里狂搓，表情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式扭曲，“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呜呜，我会想你的呜呜呜……”
　　winky惊讶，继而狂喜：“原来你这么喜欢这种盒子吗！？”
　　蓝毛哭：“喜欢个屁，但想到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我就觉得这破盒子好可爱呜呜……”
　　winky无语。

　　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辰夏被这句话触动了一下，和小怜打了个招呼，向外跑去。

　　他忘不了刚刚那个女孩，很想告诉她自己真的很感谢她，比她刚刚收到的那几句轻飘飘的“谢谢”更加感谢。

　　辰夏一路飞奔，跑回宿舍。
　　屋里漆黑一片，他进来时着急按开关，差点被掉在地上的衣服绊个狗啃泥，然而他顿都没顿一下，趔趄着冲进房间，开始翻找。
　　乱七八糟的衣服、配饰、歌词剧本行程表还有小抄——到底放哪儿了？辰夏趴下，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打开就是一阵无语，祁路遥居然把好几条choker藏里面了，难怪他找不到。正好，揣起来一会儿还给造型师姐姐……
　　再往下一扒拉，有了。

　　牛皮纸信封里装了一个小小的挂件，是把小雨伞。
　　那天他和祁路遥在商场抽了几排盲盒，多出来许多，被他挨个送工作人员了。
　　这把小伞夹在纸袋的缝隙里，回来以后才发现还有一个没送出去，就收了起来。

　　他把挂件塞进口袋，又急匆匆往回跑。

　　未来的某一天，祁路遥会和他分开，彻底走上不同的路。辰夏觉得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但那一天没来之前，辰夏想，他必不会先离开。
　　没有为什么。

　　寒风呼啸，十二月的冷风吹得人发懵。
　　辰夏出来的时候连外套都没穿，此刻只能尽量跑快点，以回到温暖的摄影棚。

　　然而跑到中庭时他脚步一顿，意外看见两个人正面对面站在灌木前，傻子一样吹冷风。
　　其中一个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的祁路遥，另一个则是今天来看决赛的岑越人。

　　（可恶，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