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陆月拾

24、第 24 章

　　在差不多快早上八点的时候纪晓玥带着爱心早餐来到病房。
　　从保温壶里倒出热气腾腾的米粥，她看了一眼墨子虚说道：“靳非凡找你，给你打电话关机，打我这来了。”
　　墨子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两下，“没电了，你手机借我用下，我给他回个电话。”
　　纪晓玥将手机递给他。
　　“学长，是我。”墨子虚走到窗边。
　　“你在医院啊？”靳非凡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嗯，我手机没电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早上接到我家人的电话，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必须回家一趟，现在在收拾行李，差不多要一周的时间，所以公司这几天要拜托你了。”靳非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急，紧接着手机里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物体打翻在地。
　　墨子虚皱了皱眉，颇为担心的问道：“阿姨还好吧？”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不是太好，所以我急着赶回去，公司就拜托你了。目前没有什么太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各项目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唯一一个还没确定的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鑫悦科技智能手机CPU的项目，这个项目很有市场前景，据我所知已经有至少两家投资公司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了，后天在鑫悦科技有一个研讨会，我不在，只能你去了，相关资料我已经交代给我秘书了，你到时候去公司直接找她就行。”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事情都处理妥了再回来，我暂时不会离开国内，阿姨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墨子虚对靳非凡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愧疚，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他在公司尽心尽力的管理着，一天假都没有休过，而自己只是挂了一个老板的头衔而已。
　　“OK，我要赶飞机，有什么事情再联络吧，我先挂了啊。”
　　“嗯，一路顺风，拜拜。”墨子虚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纪晓玥。
　　纪晓玥却没有接过去，她略略沉吟了一会，抬头问道：“是，是靳非凡的妈妈吗？”墨子虚打电话的时候并未刻意去回避，所以她都听到了，也在暗自猜测着。
　　墨子虚点点头，将手机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苏念也听到了，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看神色凝重的纪晓玥，才转向墨子虚问道：“严重吗？”
　　“不是很好。”墨子虚声音略显低沉，他一直注视着纪晓玥。后者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碗里的勺子，米粥溅出来了也丝毫未曾察觉。
　　墨子虚此刻很想问问她对靳非凡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靳非凡喜欢她，自己这个旁观者是心知肚明，他相信纪晓玥心里也是清楚的，他隐隐觉得两个人之间是有感觉的，可是又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曾在一起。回想起之前在靳非凡面前提过这一茬子事，学长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落寞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这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堵透明的墙，只是不知道被墙分开的双方是都在期待对方破墙而出，还是有一方固执的死守阵地呢？
　　苏念抬手拿掉了纪晓玥手中的汤勺，再搅下去粥都要没了。
　　纪晓玥这才回过神来，抱歉的冲苏念笑笑，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面前溅出来的米粥。
　　苏念轻轻拍了拍纪晓玥的背，安慰她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又侧眸略带深意的看着墨子虚问道：“对吗？”
　　墨子虚心下了然的点点头，“当然。”
　　三人吃完早饭，墨子虚被强制要求回去休息，临走前他和纪晓玥又去问了下主治医生，医生表示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再住院观察一天，情况稳定的话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了，另外又嘱咐了很多关于照顾孕妇的一些注意事项，表示最好不要让孕妇一个人住在家里，要时时有人照看着，以防止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墨子虚听的很认真，就差用小本本记下来了，又很仔细的询问了一些孕妇饮食、运动方面相关的事情，医生也都很耐心的一一作答，还特别嘱咐了准爸爸要在妻子的孕期多关心一下妻子的心理状况，因为有很多产前抑郁症的患者，很显然医生误以为墨子虚就是孩子的爸爸，最后医生还颇为欣慰这个准爸爸的细心，一直带着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神情目送他们离开。
　　纪晓玥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带着一副迷之微笑注视着认真听讲的墨同学。也许从这一刻起她真的开始觉得墨子虚是苏念值得托付的人吧。
　　墨子虚打车回到观澜园家中，将手机扔桌上充电后就去洗澡换衣服了，十五分钟后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查看完之后又打开电脑check邮件。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一封是靳非凡的秘书发来的，大致内容也就是汇报一下当前的工作进度，以及原先靳非凡接下来的一些工作安排，墨子虚回了封邮件告诉她自己今天下午两点会去公司，很快就收到了确认回复。
　　Simon的视频电话又进来了。
　　墨子虚接通，“真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每次都这么刚好”。
　　“Boss，我已经连呼你好几通了。”Simon顶着两黑眼圈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憔悴？找女朋友了？”墨子虚难得调侃了起来。
　　屏幕那边的Simon一脸惊恐，这还是他的老板吗？？怎么觉得几天不见老板好像变得有人味了？？以前就像一块木头，现在嘛木头开始要成精了。
　　“Boss，别开我玩笑了，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您必须回来一趟，董事局定在下周三召开董事会，大老板岌岌可危了，让我务必通知您一下。”
　　墨子虚右手食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董事会上应该会有新任董事长的投票选举，看来对方已经急不可耐了。
　　“Simon，你将我之前给你的资料发给董事局的各位董事们，记住，必须按照我资料上写的名字发给他们每个人，不要弄错了，发完之后不管他们如何找你询问，都不要做出任何回应，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稍后会给大老板打电话，另外帮我订下周二一早飞纽约的航班。”
　　“好的，Boss！”
　　墨子虚挂断视频通讯之后深深呼了口气，终于要临近尾声了，这个局布的好不好，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不知道为什么墨子虚一点也没有接近胜利的喜悦感，他闭着眼睛窝在椅子里，满脸疲惫，才三十岁不到的他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回家带孩子’的想法，就像一位在战场上常年征战杀伐的将军，突然想归隐田园娶妻生子过过平淡安逸的生活一样。
　　说来可笑，现在的年轻人大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开创一番事业。而对于早就拥有了这些的墨子虚来说，却在这一刻想要解甲归田。啸啸半生不觉累，青梅煮酒一身轻。
　　之前爷爷曾经跟自己说过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一个目标，为名为利，为国为家，不管大小，总要有个盼头在心中。
　　就像小时候上学老师经常会问自己的学生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啊？那个时候大多数的小孩子应该都会说想当科学家，想当飞行员，想当医生之类。他们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只是在课本上看到这些人都是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的人，小孩子的思想就是觉得这些人都是很厉害的人，这些理想都是老师家长们很喜欢的官方答案，为了不让自己在人群中显得另类，也为了能博得大人们的喜欢，就把这些当成自己嘴上的目标。也许当中也有不乏真正实现自己理想的人吧。
　　墨子虚现在觉得自己连小孩子也比不上了，就连空有名头的目标都没有一个。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闹铃突然响了起来，墨子虚一惊倏的睁开眼睛，心还在扑通的跳个不停，他连忙伸手划过手机闹钟，已经一点半了，缓了缓情绪，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想到两点还得去公司，赶忙换了衣服又在冰箱里找了两个面包垫垫，喝了点水就立马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