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陆月拾

23、第 23 章

　　墨子虚来到产科三楼312病房，轻轻推开房门，纪晓玥和苏念的助理小郭都在。
　　苏念躺在病床上看到他进来颇为惊讶，随即像明白过来一样看了看站在病床旁边的纪晓玥，眼里颇有责怪的意思。
　　纪晓玥没好气的说了句：“是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来的，你这几天不就是为了这个人魂不守舍嘛，明明想见，别扭什么啊！”这几天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出了点问题，苏念在她面前经常走神，拿着手机发呆，问她发生什么了，她又不说，真是急死个人。
　　墨子虚走到病床前，看着苏念略显苍白的脸，心中隐隐泛着一股心疼，“你没事吧？”
　　苏念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知道他担心自己，心里总算在无限的苦楚中酿出一丝丝的甜，弯了弯嘴角，摇着头说道：“我没事。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墨子虚垂眸苦笑，听着这生分的语气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纪晓玥看不下去了，眉角一扬，双手叉腰，“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有病啊？我现在很怀疑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了，别告诉我是情侣！有你们这样的情侣吗？”紧接着话锋一转又教训起了苏念，“还有你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算是幸运没什么大事，晚上起来上厕所滑到，挺着那么大个肚子，要是再晚一会可能就很危险了你知道吗？还好现在只是住院观察几天，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啊？能不能不让别人担心啊！这么大的人了，闹什么别扭！”一声比一声高，得亏苏念住的是单人病房，要不然护士姐姐就要进来撵人了。
　　苏念被她说的哭笑不得，连连认错，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让纪大人放心！
　　小郭想要留下来照顾苏念，纪晓玥暗骂她没眼色，连拖带拉的将人带出了病房，最后只留墨子虚一个，纪晓玥之前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明天早上她们再来换他。
　　墨子虚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床边，被纪晓玥刚刚一闹，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晓玥姐真的很关心你。”
　　苏念点点头，眉目柔和，“她就跟我亲姐姐一样，这些年也多亏了她的照顾。”亲人的关心总是不夹杂任何目的的。他们就像你生命中延伸出来的线，风吹不散，雨打不断。虽不曾时刻与你并肩携手，却始终保护着你，与你分享喜悦，替你遮挡沿路飞溅的小石子，在你心灵深处撑开一把无形之伞，让你思之心安。
　　墨子虚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念，此刻的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他这些天一直患得患失，没有对方的消息又不敢贸然前去打扰，怕真的会让她厌烦，以前的他一直以为只要双方相互喜欢，那么一起相处应该不会太难，现在他才明白，喜欢只是感觉，相处才是生活。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而他和苏念只是达到了感觉，离真正的生活还差的老远。
　　想到之前苏念离去前的态度，墨子虚的心里空落落的，他默默起身关掉了顶灯，只开了一盏床前的小夜灯，“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扶着苏念躺下来，替她掖好被子。
　　苏念的脸顿时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屋里的暖气太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伸手拽住了墨子虚的衣角，柔声问道：“那你呢？”
　　墨子虚笑着眨了眨眼，指了指沙发，“这个可以睡。”
　　单人病房里有一套两人沙发，苏念瞧了瞧，隐约有点担心，“这个会不会很不舒服？而且也没有被子，会不会着凉？”
　　墨子虚轻轻拍了拍苏念的手背，安慰道：“不会的，晓玥姐走之前告诉我柜子里有一床毯子可以盖。”看着依旧面露担忧的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有沙发挺好的，以前工作的时候经常晚上都是窝在椅子上睡觉的。”
　　苏念侧头不语，床头的小夜灯发出昏暗的微黄的灯光，让人心里渐渐升起朦胧暖意。
　　墨子虚看不清她的脸，以为她要睡觉了，就想将她伸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刚碰到她的手臂，苏念一把抓住了墨子虚的手，在墨子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与他十指紧扣。
　　掌心的温热如涓涓细流一般随着血液汇聚在彼此的心河，屋里一时静的只剩下暖气的呼呼声。
　　墨子虚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有些发愣，苏念死死的攥着他的手好像一松开自己就会不见了一样。
　　感觉到对方身体有些许的颤抖，墨子虚俯下身子来到苏念面前轻轻唤她：“念念？”
　　等了好久，苏念转过头，低低的，呜咽着：“嗯。”
　　“怎么哭了？”墨子虚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还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满是心疼，抬手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苏念伸出双手搂住墨子虚的脖颈，微微抬起头，紧紧抱住了他。淡淡的薄荷味的气息围绕在苏念身侧，让她觉得安稳，安心。
　　墨子虚由她抱着，一下下温柔的抚摸着苏念的长发，想抚平她心里的不安和彷徨。“念念，没事了，我在呢，我在。”
　　“对不起。”满满的歉意夹杂着淡淡的鼻音回荡在墨子虚耳边。对不起我上次在你家不由分说的离开，对不起这些天一直没回你消息，对不起害你担心。
　　墨子虚摇摇头，心中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怜惜，“你没有错，所以不需要说对不起。”
　　苏念松开墨子虚，红唇微张，怔怔的看着他，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
　　墨子虚帮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手指轻轻抚过苏念的眉间，故意揶揄她道：“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哭鼻子。”
　　苏念捏了捏墨子虚的耳朵，以示抗议。
　　顿时，墨子虚就觉得自己刚刚被苏念捏过的耳朵像火烧一样，还愈演愈烈，直接燎原到了半张脸，呼吸仿佛都喷薄着热气，让他整个人闷得慌，墨子虚定了定神，一定是这房间的暖气太足了。
　　他稍稍与苏念拉开了点距离，帮她掖好被子，“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苏念点点头，侧过身子，显然已经很疲倦的她依旧抓着墨子虚的手，脸颊上还残留着淡淡微笑，不消一会便沉沉睡去。
　　墨子虚撑着下巴，看着眼前恬静的睡颜，此时的苏念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柔柔弱弱，眉宇间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些许柔软，他见过很多富家千金，却没有一个能像苏念这样皎如明月，淡如秋水的女子。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此时此刻墨子虚只想替她挡掉外面的一切风雨，让她每日能安稳入睡，陪着她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一起迎接生命中的每一个日升日落。
　　第二天早上，苏念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墨子虚趴在病床边，身上披着一条摇摇欲坠的毯子，闭着眼睛，伴随着的是他均匀的呼吸声。时间刚过六点，苏念不忍心吵醒他，又怕他着凉，悄悄地起身想将他身上盖着的薄毯往上拉一拉。结果刚一碰到他，他就醒了。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苏念坐起身子朝他露出歉意的微笑，这个人睡觉怎么比她还浅。
　　墨子虚抬起头看着苏念，眼神迷茫，思绪似乎还没回笼，过了好一会眼中才渐渐恢复清明。
　　这时，有护士进来给苏念量体温，墨子虚趁机去卫生间洗了洗脸，顺便用冷水漱了漱口，等他出来的时候护士已经走了。
　　“怎么样？”墨子虚问。
　　苏念摇摇头，“体温正常，没什么问题。”随即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洗漱。
　　墨子虚上前想要扶她，苏念抓住他的手，“我可以的，不要把我当病人嘛。”
　　“谁说是病人，明明是爱哭鼻子的妈妈。”墨子虚嘴角噙着笑意故意说道。
　　顿时让苏念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抱着他，羞意涌上面颊，伸手在墨子虚的腰上毫不客气的掐了一把，哼，让你嘲笑我。
　　墨子虚吃痛惊呼一声，睁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苏念，好像不敢相信苏念这小女人的一面。他一边揉着腰一边故意委屈的嘟囔着：“好残忍。”
　　“你再说一遍？”苏念嘴上装腔作势，心里却是泛着阵阵甜蜜。
　　“不敢不敢，女王大人。”墨子虚哪里敢再惹她，甘愿俯首称臣，好让苏女王继续骄傲的‘睥睨众生’。
　　苏念噗哧笑出了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墨子虚，这个人也开始学会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