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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真相 ...

  •   为了苏亭晚的到来,郑兰舟的家是精心打扫过的。
      他买了她最爱吃的菜,而她带了一瓶红酒,“烛光晚餐,没有酒怎么能尽兴?”看她兴致勃勃,他也只好应允了。
      他去主卧室午睡,苏亭晚借口要加班录数据,自带电脑在客房里忙活。听得他鼾声渐起,她知道他睡熟了,带上手套,蹑手蹑脚翻遍了能打开的抽屉和柜子,除了一件老花色的棉袄该是他母亲的,其他一点痕迹都没有。她开始打开他的提包,一一给身份证、名片和□□拍照,包括一切带有文字的资料,她仔细的检查着,冰箱和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个遍,仍是一无所获。她并不失落,太干净了,反而令人起疑,她相信她能找到破绽,如同她发觉他不经意的眨眼。她在客厅和卧室里转悠了一圈,目光锁定了卧室那台大电视机,一个小小的”小东西”安装在电视机的后面,颇像一个不起眼的零件。郑兰舟不会注意到的,那块不经意的小铁片。悄无声息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客房,继续她的加班。
      一切了无痕迹,包括她和他,他们将各自戴着面具,相敬如宾。
      她听到他醒了,在主卧室里低低地接听着一个电话,她在手机里监听着,似乎是他一个非常熟络的女客户,女人说钱花完了,他说尽快给她转钱过去。她听了一会儿,虽有疑心,但没找到错处,于是她想该去撒个娇,像个毫不知情的妻子那样热情,顺便探听究竟。她推开门,娇滴滴的叫了一声:“老公,你醒了。”他惊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她热辣辣地靠过去,在他胸口轻轻地画着,在他耳旁吹着热气,娇声叫着“老公”,她的手勾勒过他的眉眼,像是极认真地研究着他的五官:“哪,这是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鼻子……”。
      他对刚才一场虚惊放下心来,另一种麻酥酥的心思又被她调弄出来,挠着他的身体和心,他喘着粗气抚摸着她,把她压在身下,她把膝盖一拱,踢开了他,咯咯地笑着滚到一边,猫一般溜下床去,他恨得牙痒痒,叫苦不迭:“我的心肉肉疙瘩,勾起人火来,又不给”。
      “我饿了,快起床做饭啦。”她拉开窗帘,站在窗口弄着散乱的头发和衣服,回头对他妩媚地一笑。窗外是金黄的落日,被一大片橙色的云霞包裹着,映得她的脸也是红橙橙的,霞光勾勒出她的侧影,仿佛连那后脖颈上的细绒毛都染上了金粉,凝神看时,更觉出一种娇憨的媚态。
      她不再是苏亭晚,她是个女神。
      “我去备菜做饭,你先去洗澡吧,加了一天班,好好洗个热水澡。”他体贴地说。
      “急什么,吃完饭再洗也不迟。”她不以为然。
      “听我的,快去洗澡,万一你又挑逗我,这次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他用手在她脸上轻轻一刮,用狎笑掩饰住他的焦急不安,“快去洗澡吧,我去做饭,等你洗好,饭菜也好了。”
      她直直地盯着他,微笑起来,顺从地拿上手机和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关上门后,她迅速打开手机,点开窃听app,带上耳机,然后让哗哗的水声掩盖了门内的一切。
      他关着门在卧室里打电话,“不是的,是老家来人了,你又发什么脾气?……好好好,我道歉还不行吗?……行行行,我转账给你,你去买。”
      浴室的水声停了,卧室的电话也戛然而止。
      待苏亭晚换好衣服走出来,郑兰舟正在厨房忙碌着,回头跟她说:“再等几分钟就开饭,刚才接了一个电话,业务员打来的。”
      “公司没什么事吧?”
      “没事,他就是告诉我刚签了一个单。”
      “那是喜事呀。”
      “当然,喜事!”
      饭菜很快就好了,三菜一汤,蒜蓉炒腊肉,茭瓜炒牛肉,红烧鱼和香菇菜心,色香味俱全。苏亭晚点燃了一支蜡烛,开了红酒,郑兰舟不能喝酒,她便蛇一样搂住他,在他耳旁舔着他的耳垂轻声地撒娇说:“不喝酒,怎么叫烛光晚餐?不喝酒,待会儿怎么尽兴呢?”她继续舔着他的耳垂,心里想着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黄昏,她下班回来,等待她的也是最后一次烛光晚餐,一场杀机四伏的鸿门宴,所不同的是,几年后的今天,刘邦和项羽互换了角色。
      耳垂那里是他的敏感区,顿时全身酥软,一把搂过她在怀中,她吃吃笑道:“急什么,先吃饭,待会饭菜都要凉了。待会我还有礼物给你呢。”她挣脱了他,媚笑着替他倒上一杯红酒。
      不胜酒力的人一旦喝上了,就像泄洪的闸门开了,止不住滔滔流进肚里,苏亭晚一杯又一杯地劝酒,直到郑兰舟面红耳赤地再也喝不下。苏亭晚殷勤地把他扶到沙发上,他的电话又响了,他用最后的一点清醒看了一眼来电,果断地挂了电话。
      “怎么不接呢?”她随意地问道。
      “嗨,又是业务员,我都跟他们说了几次了,周末不要给我打电话,让我休息一天。再说,老婆来了,谁理他们?”
      “又签单了?”
      “签再大的单也比不上我老婆重要!”他拍着胸口慨然道。
      “哪,你老是出差,又总是开车时接电话,太危险了,我替你买了一个蓝牙耳机,你试试音质。”她从房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个耳机,挂在他耳朵上,她端详着,“挺适合你的,这样也安全。”
      “谢谢老婆这样关心我,请老婆帮我安装好吧,我头晕得很。”郑兰舟飞快点开了手机密码,把手机交给苏亭晚。苏亭晚安装好,他试了试音质,果然不错,她对他如此细心,他心中忖度着,也许她才是贤妻的不二人选,从吕备战那件事情上,阅人无数的他早就知道她的为人了,单纯,善良,淡泊,对世事一概不知——她是阳春白雪似的女神,不食人间烟火的笨人。
      最重要的是,她是他可以随意拿捏和掌控的人。
      时间尚早,他头晕得厉害,只想睡一会,她亦贴心地扶他进了房间,替他盖好被子,怕他唾酒,给他换了一个厚枕头,又端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他拉着她不让她忙活,说:“老婆,现在好不好?”
      “傻子,我先去收拾桌子,洗碗,你现在略睡一觉,养养神。”她娇羞地说,低下头去,脸上飞红了一片,在他眼里格外娇憨。
      “你爱我么?”他问。
      许久之后他才想起,只有醉了才会在老去的年华里盘根问底,醉了才会在油腻腻的生活里,认真去问爱或者不爱的傻话。
      “傻子。”她咬着唇憨憨地笑着。
      “我不年轻了,不是小鲜肉,不是高富帅,你不爱我,对不对?”他傻笑地摸着肚子上的一圈赘肉。
      “傻子!”她在他肚子上一敲。
      “我哪里傻呀,你总要告诉我。”
      “你就是傻呀,我来告诉你:老了那才好,都老了,发福了,青春不再了,才好。就好像,我是一直陪着你走过来的,也能继续陪着你再走下去,陪着你老下去。多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天真地答道。
      他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了,多么纯洁可爱的回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月夜,他和他的前妻还是同学,并肩走在校园外的江边,他鼓足勇气轻轻拉了她的手,她慌张地推开他,垂下头去,红着脸说:“傻子”,低下头去,快步走到他前头,似乎要证明她和他不是恋人,关系纯洁得很呢。他尾随着她,也低着头,四下瞄着周围是否有熟识的同学。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很多很多年前,物质贫乏却精神丰富的年代,没有城府和算计的年代,爱得纯粹而傻的年代。
      隐约记得,亭晚父亲住院那一晚,她去送他,白云英片似的月光下,她也是这般少女似的红了脸,垂下头。这年头,还能红脸的女人真是宝贝,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爱上她了。等这桩项目做完了,就收了心安定下来,踏踏实实跟她成个家吧,至于——到时候再说吧。
      “我要给你买一块江诗丹顿的表,你天天戴着好不好?”他冲动地说。
      “为什么?你知道我不用名贵东西的。”
      “这个不一样,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你戴着表,记着咱们的誓言。”他深情地说。
      “好,我天天戴着数着我们在一起的时辰。”
      他拉着她的手,昏昏欲睡。她替他熄了灯,去客厅慢悠悠地收拾,然后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答案揭晓。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她赤着脚静悄悄地走进他的房间,不胜酒力的他果然熟睡了,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她轻轻取下来,迅速离开了房间。
      她输入了密码——一个相当复杂的密码,是她用蓝牙耳机换来的,他以为她没看到,然而她万分留了心,快速的一瞥她就把密码记住了,他永远不知道,为了这一刻,她反复练习了许多次。手机微信里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几乎都是他和同性朋友还有合伙人的来往信息,太干净了,过于反常必有妖孽,就像这所房子,隐隐有阴谋所在,她几乎闻到了那阴谋的气息。她再一次回味着他睡醒时接听和挂断电话的情形,如果是领导,他让她禁声自然是对的,但是他绝不敢马上挂了领导的电话;如果是朋友,他不会让她禁声,因为他的朋友们早就熟悉她了,若是家人,更没必要如此迅速挂了电话。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智商,这一秒的时间他就已经暴露无虞。
      她笑了。
      在微信泛滥的时代,她忽略了还有短信可以查阅。他的手机里有好几条未读的短信,也许那就是谜底。
      “郑兰舟,你他妈敢拉黑我的微信,你是不是背着我偷人了?老娘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别跟我死乞白赖,这个婚不结了”。
      “你当老娘没人要吗?我前男友就等着我回去,还要送我一辆保时捷,你敢拉黑我,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又给我钱花,给我们家买房子,哄得我爹妈团团转,凭老娘的貌美如花,能看得上你,轮得到你!”
      “老娘这就血拼去,刷你的卡比跟你上床爽多了!”
      ……
      没有任何悲伤或者愤怒,苏亭晚像训练有素的间谍一般快速拍下了这些短信,然后给那个女人拨过电话去,对方已经关机了,于是她给她发了短信:“我是郑兰舟的未婚妻,如果你想知道实情,明天八点他要去公司开会,八点半我们在他家里见,地方,你应该知道。”她关上郑兰舟的手机送回房中,他还在呼呼大睡。她站在床边,冷冷看着这个男人,再次抚过他的脸庞和眉眼,她脸上浮起一丝怪异又冷酷的笑。
      她在客房合衣躺了一晚,竟然睡得很踏实,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那阴雨朔风的日子里,檐下的铁马和檐铃清脆作响,她独自一人跪在大雄宝殿,颤颤巍巍走来一位老师父,笑问:你来求什么?她呆了一呆,惘然不知作答,只得说:并不求什么。他宽和地一笑,说:不求也好,也好,顺其自然罢了。然后数着佛珠走开去。——也好,也好,那佛前摇摇欲熄的海灯,那满池败落荒凉的残梗,比大殿里香火旺盛的祈福灯盏更好,前者是佛法的真相,后者仅是欲望的幻身。
      快八点了,郑兰舟来到她房里,亲吻着她,问她:“昨晚上怎么睡客房?”她感觉他的欲望又来了,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娇声说:“你没洗澡,又睡得那么死,我才不要你这个臭男人。”
      “男人可不是臭的嘛”,他嬉笑着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低头吻着她的唇。
      她忍耐着,躲闪着,眼看时针逐渐走向八点,忙向他道:“你还要去公司呢,小心晚了,早去早回,我在家等着你。”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去换衣服,出门去了。她立刻起床,把自己装扮好,她不能输给她等的人。
      八点半,门铃响了,她等的人到了。她转念一想,赶紧抹去了装扮,打散了头发,一副可怜兮兮又凄惨不堪的模样。
      那是一个妖冶的年轻女人,浓妆艳抹,扎着丸子头,戴着夸张的暗红色的美瞳,唇上涂着黑色的口红,指尖涂着黑色镶水钻的长指甲,锁骨处纹着一朵黑玫瑰,披着一件黑色的机车风小夹克,里面一席黑色吊带露脐装,肚脐眼上打着脐环,一条紧身破洞牛仔裤下显出修长的双腿,蹬着一双黑色恨天高就进门了。她坐在沙发上,褪下小夹克,随意把普拉达包甩在沙发上,四周环顾:“喂,新来的,你还住的习惯吧?我在这里好多年了,太熟了,出门倒方便,就是房子太小了,不过我们也不常回这边来住,现在我们住在河东的江景房,地段风景都比这边好,有空请你去做客。”她满口嚷着热,自顾自地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回头笑道:“对了,你是客,忘了问你要不要喝水了。”
      苏亭晚哀哀欲哭地摇了摇头,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挑衅似的从普拉达包里排出几张卡:“不是看他这些年供着我花钱,我早跟他分手了,每次我跟他闹分手,他就跑我家去,跪在我妈面前哭。他跟我妈说,让我早点给他生个孩子,我知道他就是想拴住我,怕我跑了,可我不,男人哪,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就成了一块破抹布。再说我还年轻,没玩够呢。”
      她悠然点上一支爱喜女士烟,有意让苏亭晚看到她食指上那亮闪闪硕大的钻戒,恨天高挂在脚上一踢一晃。她冲苏亭晚吐了一口烟圈,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她:“姐们,你怎么认识他的?那张床睡得还舒服吧,我上周让他买了新床单,没想到你占了先,怎么样,他床上功夫一般吧?”
      苏亭晚心想,郑兰舟连给一乐的压岁钱都舍不得,平常在她身上也无甚花销,对这个女人倒是真心舍得花钱。她并不答言,只低头嘤嘤哭起来,女人扯过几张纸巾递给她,说:“好好儿,姐们你哭什么呀,是他欺负你,我又没欺负你。”
      苏亭晚滚入她怀里,扯着她的衣襟放声大哭道:“妹妹你说我怎么办啊,家里人都认了他,孩子也喊他做爸爸,我父亲也六十多的人了,天天为他的事业奔波,还不就是盼着他本本分分能过日子么?这下,我怎么对父母孩子说啊?”
      女人掐灭了烟,狠狠地说:“本来今天早晨我接到你短信,我还在想你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妖孽,敢跟老娘抢男人,无论如何老娘不要的抹布,也轮不到别人,没想到——唉,原来你也是老实人,可怜人,他不仅骗了你,也骗了我,他妈的可惜老娘火眼金睛,跟了他十年还被骗了。”
      苏亭晚惊讶原来郑兰舟养着女人十年了,她不动声色地淌着泪只是缩在女人怀里不起来:“妹妹,是我不好,你跟他十年,我才跟他一年多,我是第三者,我走,我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只是——”她欲言又止。
      女人问道:“只是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他和他前妻是因为大前年儿子去加拿大读书时候才离婚的,你说你跟了他十年,那头七年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家室么?我闺蜜一家跟他是多年的好友,他们从没知道你的存在,只当他是单身,这才介绍我和他认识,也是他主动追求的我,可见十年来他是把你当成——妹妹,我替自己不值,更替你不值。”苏亭晚拭干了眼泪,欲说还休。
      女人感受到了苏亭晚隐隐的轻视和不屑,果然暴怒起来:“去他妈的,把老娘当见不得光的二奶?当初信誓旦旦说是单身,又帮我爸妈买了房子,对我家人百依百顺,我妈喜欢他,说他没有花花肠子,这辈子跟着他实在,年纪比我大很多,老夫少妻,会疼人,老娘才跟着他。我家里虽然不是书香门第,我也不像你是高级知识分子,但我家也是正经人家,追我的人不少,都比他年轻,比他有钱,我富二代的前男友求我去当正头夫妻呢,除非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非要犯贱跟这老男人当千人指万人骂的二奶?我爹妈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苏亭晚擦干泪道:“其实,妹妹你也别放在心里,这个世道,当二奶小三也没什么,指不定全家跟着光荣呢,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了。”
      女人特别介意这句话,骂了一句脏话,又点燃了一支烟,一面抽烟一面呐呐骂着。但她到底是混社会的,斜睨着苏亭晚,冷笑道:“你少来激将法,我没那么笨,他什么时候离的婚,你得拿出证据来,我才信你,二奶的锅我不背。”
      苏亭晚叹了一口气,恻恻地道:“妹妹,不如这样,我把他的离婚证拍给你,你把你们交往的微信截图给我。我们姐妹俩总不至于都被他给骗了,该走的就走,该回头的就回头,如你说的,三条腿的□□不多,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与其一辈子活在他的谎言里,不如退步抽身早,及时止损。”
      女人沉吟着抽着烟,苏亭晚劝道:“妹妹,你不妨为将来想清楚,他既然能骗我,你怎么敢保证你年老色衰后他就不会骗你呢?他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在欺骗你吗?年轻是不值钱的,一眨眼就老了。跟着他过一辈子,你放心吗?”
      女人思索了一阵子,咬牙道:“成交!你把他离婚证和你们交往的证据拍给我,我把我们交往的所有证据给你。”
      女人走了。苏亭晚抖抖索索捡起她未抽完的烟,深深吸上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呛人,她学着女人的样子抽着烟,心里想郑兰舟是如何在这房子里跟她在一起的,他们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许十年了,他贪图的是仅仅她年轻火辣的身体,也许他是对她真喜欢,不然不会为她花那么多钱,但无论如何让她当郑太太,是上不了台面的?可是毕竟十年了,并不仅仅是欢愉,多少是有些真心实意的吧?
      一支烟抽完,她迅速扫除了女人来过的痕迹。
      中午待郑兰舟回来,她正抱着膝盖在沙发上抽泣,他搂着她问怎么了,她甩开他的手,只是哭,他急了:“小祖宗,姑奶奶,到底谁惹你了?”
      她抹着眼泪道:“还能有谁?你说还能有谁?”
      泪水打湿了她的镜片,郑兰舟细细地帮她擦着,这让她心中温柔地一动,很快又冷却下去。郑兰舟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我一个上午不在家,我怎么可能惹你不痛快呢?”
      她冷笑道:“要不是你,我爸爸也不会打电话来说我不要脸,还没结婚呢,就住你家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我爸还说,离婚证都没看过你的,我几次要看,你都推了,保不准你现在还有家有口,拿我当二奶呢。我爸这辈子最要体面,你不仅惹了我,还惹恼他了。”
      郑兰舟吁了一口气,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点子事也惹你哭呀?好好好,不哭了,那东西谁还会随身带着到处炫耀?你要看,我翻出来给你看就是了。”说着进了房间,打开保险柜,取出离婚证交给苏亭晚。她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扔,冷笑:“假的,八一桥底下盖的萝卜章。”
      郑兰舟慌忙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笑道:“离婚证还能有假的?你仔细看看,仔细看看。”
      苏亭晚这才破涕为笑,用脚往他怀里轻轻一踹,道:“罚你,替我倒杯水来。要热水。”郑兰舟忙不迭去厨房烧水,苏亭晚飞速接过那证件,来不及细看,马上用手机拍了下来,等郑兰舟端水出来时,她才慢悠悠地看起来。郑兰舟笑问:“怎么样,还说是假证吗?”
      她嘟着嘴,道:“还是不信,蓁蓁不是说你离了十年么?怎么这上面写的是四年前你才离婚?”
      郑兰舟苦笑道:“孩子他妈跟我是同学,心地不坏,就是懒,我常年跑新闻,难免不着家的时候多,家里乱成一个猪窝,她从不收拾。有一回我跟她说我要回去,可能会晚点,想着她总会做个饭等着我吧?谁知回到家还是冷锅冷灶,她跳起来对我骂了一通,骂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做饭,我气得当晚就睡宾馆了,后来才想起来,那天还是我生日啊!说起来都是泪。两口子吵吵也就算了,她跟我妈还不对付,月子里就落下了矛盾,后来为了这个事总是吵吵吵,吵得心烦,鸡飞狗跳的日子谁挨得下去?早就没感情了,要不是孩子还小,早离婚了。”
      苏亭晚不做声,默默地搂着他的脖子,心里却在不停地冷笑,半晌,才叹气道:“这四年你都没找?就这么一个人熬着,守身如玉?”
      “不守身如玉地熬着,能等到你?再说那些庸脂俗粉也不能近我的身,嫌脏,嫌俗。现在你该信我了吧?好了,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去。”他收好离婚证,又去厨房忙活去了。
      她看着他熟悉的忙碌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那个背影曾给她无数对家的期待和憧憬,哪怕只是虚假的温暖呵,也曾让她暂时度过了生命的寒冬,她以为噩梦到了头了,否极泰来了,原来岁月的荒原才走过了一小段呵!
      转瞬即逝的感慨,趁着这功夫,她把刚才的拍下的照片、手机录音和过去那些肉麻的情话截图一起发给了那女人,然后走进厨房,从背后搂住郑兰舟,说:“老公,辛苦你,待会有个好朋友也要来品尝你的厨艺,你多做几个菜。”
      “是蓁蓁他们两口子吗?”
      “是的。”她微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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