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质》极星未晨

3、老朋友

　　夜渐深，无数星星点缀着天幕，一轮弯月在这群星照亮中露出冷漠本色。顾南温静静地听着身边人的沉稳呼吸声。
　　应该是睡熟了吧。
　　顾南温想，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随便穿了双拖鞋走了出去。自己踮着脚尖开了客厅灯，突然的强光霎时间充斥了整个屋子，顾南温被照得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不急不慢地走去，走到那里，那面被物体掩饰但本就是空荡的墙前。
　　顾南温坐到凳上，轻轻地抚摸着陪伴自己的那位老朋友。
　　“呼。”顾南温吹了吹，“好长时间没见都起灰了。”他环顾周围，“等我。”
　　顾南温拿起琴布，无声跑去卫生间冲了冲，弄成湿布后又回去。
　　他擦拭着钢琴，直到一点灰尘都没有，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双手触摸着琴键，感受着在黑白混合当中残留的实则不存在的温度，妄想从这里再获得一些以前的手感。
　　“那首曲子，我很喜欢，你给了我不一样的精彩。”顾南温低声自言自语，他知道没有回复。
　　顾南温关上卧室门，自己坐在琴凳上随手翻了两页琴谱。一如既往的熟悉。
　　屋子隔音效果好，怎么弹都不扰民。
　　“我要开始了。”顾南温边看谱边说。
　　双手触碰，在琴键上跳着舞，黑白交错的琴键创造着一个又一个音符，一首又一首曲子。一组又一组旋律构成的曲子真是再美妙不过。不顿琴声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
　　到结尾时，顾南温以华丽的尾音结束了这首曲子，余味犹存。
　　还有些顿生的亲切感。
　　耳边顿起钟声重响，两下，两点了。
　　“很晚了，睡觉了。”顾南温关了灯，躺在床上，阖眸便睡了下去。

　　再醒来已是清早，开了窗户，微风轻抚着林梢，窸窸作响。
　　“温儿来吃早饭。”顾简涛唤道。
　　“来了。”顾南温坐在椅子上，自己在面包上刷着蓝莓酱。
　　“温儿，我昨天看家长群，你们老师说要办个什么艺术节，包括绘画啊、书法啊，还有音乐，温儿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咱也上台表演个节目，弹弹钢琴。”
　　“啊？艺术节是一个班还是整个学校的？”
　　“整个学校的啊。”顾简涛咬了口面包。
　　“算……”刚要脱口而出的话截在嗓子里，“嗯。”
　　“温儿你不是喜欢《梦中的婚礼》吗，我看就弹那个，挺好。”顾简涛说了句，“多好，弹得熟，练两边就ok了。”
　　“嗯行。”

　　“走了，下楼了。”顾简涛提着顾南温的书包，下了楼，刚下楼就碰见了路思惘和路琪安。
　　“好巧啊，又见面了。”路琪安笑着说了句。
　　“您也送孩子上学？”两人看了看对方手中提着的书包，相视一笑。
　　“您是走着送南温还是开车？”路琪安问了句。
　　“走着。”
　　“那一起走吧。”
　　和昨天一样，大人走在后面，孩子走在前面。
　　“你在哪里上学啊？”路思惘走在前面拉着顾南温。
　　“希冀。”顾南温应声回答。
　　“我也在那里上诶，我说昨天怎么看你有些眼熟，我们在学校里见过诶。”
　　“嗯，见过。”顾南温敷衍了两句。
　　“咱们学校的那个艺术节，我想参加，你参加吗？”
　　“参加。”
　　“你准备节目了吗？我还没想好要干什么。”
　　“想好了，练两遍就行。”
　　“那你要表演什么啊？”
　　“钢琴演奏，《梦中的婚礼》。”既然路思惘问了，那就告诉他。
　　“哇，钢琴诶，你好厉害。”路思惘崇拜的目光投在顾南温身上。
　　顾南温忍不住笑了，“我还没弹，你还没听，就说我厉害呀。”
　　“没听我也知道你很厉害，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是对的。”
　　“真是可爱。”
　　“我这么帅，”路思惘撩了撩头发，“班里面好多人都说我好看。”
　　路思惘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站在顾南温面前，凝视着他。
　　顾南温动了动嘴，刚想要说什么，路思惘便说了句：“你很好看，特别好看，比那些男生好看多了。”
　　路思惘成功将顾南温再次逗笑，“你也很好看。”
　　“等到艺术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弄节目吧，你弹钢琴我跳舞。哇，想想就好美。”
　　“你会跳舞？”
　　“当然。”路思惘看了看他，“我会跳《梦中的婚礼》。”
　　“那很好啊，一起办节目，晚上可以去我家，我弹琴你跳舞，磨合默契嘛。”顾南温的话匣子在一瞬间被打开。
　　“对了我今天带了好多零食，到了学校我们一起吃吧。”
　　“嗯。”顾南温应了一句，心里说了句“小馋猫”。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学校。
　　“进去吧。”顾简涛和路琪安在校门外和他们招手。
　　“拜拜，妈妈我进去啦！”
　　“去吧去吧。”
　　“我们走吧。”路思惘拉着顾南温蹦蹦跳跳地进了校门，“我在2班，你嘞？”
　　顾南温指了指那边，“4班。”
　　“好，我下课就去找你玩。”
　　“嗯，等你。”
　　顾南温发现，其实有个朋友挺好的，尤其是比较活泼的朋友。
　　路思惘下课后去找了顾南温，在每一节课的下课后，都去了，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午休前期，路思惘拉着顾南温去滑滑梯，“你看着我滑下去，我可帅了。”顾南温笑着点点头。
　　“荡秋千荡秋千。”路思惘把顾南温按到秋千上，自己在后面推，两个小男孩的眼中，汇集了光芒。
　　“走了走了，我们去吃零食。”路思惘把自己带着的薯片和饼干拿了出来，塞到顾南温手中。
　　午休的时候，他们的床位紧挨着，还可以无声地笑笑、拨弄一番。
　　时间飞速流逝着，转眼就到了放学，收拾好书包后路思惘便到4班门口等着顾南温。
　　“走吧。”顾南温冲着路思惘说了句。
　　“今晚来我家吃吧，带着顾叔叔，妈妈要做土豆鸡块。”
　　“算啦，你自己吃吧，吃饱了好排练呀。”
　　“好吧好吧，我给你偷偷带一点好了。”
　　“对了，和路阿姨说一声，晚上来我家。”
　　路思惘比了个ok的手势。
　　“走了走了，他们该等着急了。”

　　“爸。”顾南温看了看顾简涛，“晚上路思惘来咱家。”
　　“行啊，那我得大展身手了，给你们看看我的厨艺。把他拉咱家吃饭来啊，对了还有你路阿姨。”
　　顾南温点了点头，拉了拉路思惘，“晚上来我家吃，还有路阿姨。”
　　“算啦算啦，我要和妈妈去买土豆了，拜拜。”
　　“拜拜。”顾南温看了看顾简涛，“爸，他们要去买土豆，不能和我们一起吃。”
　　“好的吧。”顾简涛拉着顾南温回了家。
　　黄昏中看落日，见彩云如乱马翻飞，比任何王朝的马群都要浩瀚、壮美。残霓被悄无声息的黑色渐渐吞噬，再看，繁星高挂，明月已照彻万川。
　　两人吃着饭，顺便把刚才顾南温弹钢琴时录的音放了出来。虽说听了无数遍，练了无数遍，但再次品味，仍是津津有味。
　　“我觉得挺好。”顾简涛点点头。
　　“嗯，路思惘会跳舞，我们走的时候商量着一起弄个节目，他会跳《梦中的婚礼》。”
　　“很好啊，正好一起在舞台上表演，分担紧张嘛。”
　　顾南温一手撑着脸，“还得磨合默契。不过还挺期待的。”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应该是路思惘吧。”顾南温开了门。果不其然，是他。
　　他给路思惘拿了双拖鞋，把路思惘拉进屋里。
　　路思惘叫了一声“顾叔叔”，把手中的餐盒放在餐桌上，“看，给你带的。”路思惘看了看顾南温。
　　“真带了呀。”
　　“当然，我跟你说过的，给你带。”
　　“思惘和温儿一起吃完饭吧。”顾简涛说。
　　“叔叔我在家吃完了，你们继续，我再练练。”顾南温带着路思惘去了自己房间，喊了声：“爸我饱了。”
　　“可以吗？”顾南温问了路思惘一句，坐在琴凳上等待着。
　　“来吧。”
　　一声钢琴音唤起心中记忆，随着手在钢琴上的悦动，旋律阵阵传入耳中，路思惘伴随着音律的俱进跳起了舞。结尾后，两个小朋友还挺正式地走到一起，下了场。
　　“怎么样？我棒吧。”路思惘眨了眨眼睛，很可爱地看着顾南温。
　　“很棒很棒。”路思惘再一次成功地逗笑了顾南温，“你别这么看着我，太可爱了。”
　　“对了，我把我爸叫进来，让他把咱俩的表演录在手机里。”顾南温叫了声：“爸进来一下。”
　　“来了，怎么了？”顾简涛刚收拾完，进去了。
　　“爸，我和他一起再排练一遍，您拿手机录一下。”
　　“好嘞。”顾简涛站在门口，举着手机。
　　旋律再起，一如既往的熟悉，翩翩少年随即又一次舞动起来，面部表情也丰富了。弹着，跳着，走进了尾声，走到一起，结束了表演。
　　“不错诶不错。”顾简涛拍了拍手，心里不由得赞许，“这俩孩子太棒了。”
　　“一般一般。”路思惘露出了富有少年气息的笑容。
　　“那我们，看看吧。”顾南温接过手机，把路思惘拉到床上坐着，放出了视频。
　　“我看人家弹钢琴都穿黑西装，明天给温儿买一套。既然是‘婚礼’，那思惘可以穿白色的演出服。就这么定了。思惘明天放学和温儿一起走，叔叔接。”
　　“好哒。”路思惘点了点头，“那我走啦。”
　　顾南温跟着他一起换了鞋，送他下楼回家。自己回去后，让顾简涛把视频发给了路琪安。

　　所故：[视频]
　　思安：两个小朋友真棒。
　　所故：是呢，今天第一次合作就这么棒，以后再磨合磨合，估计就得成个组合了。/捂脸
　　思安：这不思惘一回家就开始跟我念叨南温有多好，说自己没有猜错。南温弹琴很棒诶。
　　所故：思惘跳舞很好。俩小朋友，不行我有点怀念自己的童年了。
　　思安：谁不是呢？/偷笑
　　所故：走啦，睡觉啦，晚安。
　　思安：晚安。
　　顾简涛关了手机，看了看身边的顾南温，“其实真成个组合，也挺好。睡觉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