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创世》牧野长歌

20、小小惩戒

　　第二日，天还没亮，老头便用小棍子抽了孟白的屁股。孟白似梦似醒的睁眼，见老头已坐在他头旁。
　　“师父，这么早，干嘛啊？”孟白迷糊的问道。
　　“准备食材。”
　　“什么食材呀，天还没亮呢。”孟白睡的迷糊，也觉得老头在逗他，便翻个身子，扭向另一侧，想继续睡。
　　“你这法术差，跑的又慢，等天亮了，哪儿来得及。”老头没给他睡懒觉的机会，直接揪起来往丛林里一丢，还给他背上背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竹，道：“采些发光的蘑菇回来，装满！”
　　孟白本还没醒，但这 ‘装满’二字倒是听的真切，一下就清醒了许多。用手一摸，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那筐足有口锅那么大。
　　想回去吧，又拉不下脸，毕竟这是自拜师以来，师父给交待的第一件事，若这就跟回绝了，指不定师父发多大的火气。
　　只得硬着头皮抹黑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些隐隐发亮的东西，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心里一高兴，便急忙扒开阻碍的树枝，奔向那地儿。
　　等到了跟前，拨开草叶，突然间，如数蠕虫出现在眼前，通体发光着荧光，这些蠕虫本只是少部分慢慢挪动身躯，大多呈睡眠状，可让他猛的一吓，各个受了惊，以为受到了攻击，迅速沿着孟白的大腿向上爬，嘴里还一直呕吐着像鼻涕一般的粘液，那鼻涕液还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恶心的让人想吐。
　　孟白想将其甩开，可那东西像吸盘一样，牢牢的扒在孟白身上各处，任由孟白怎么甩动，至多是将那些鼻涕状的粘液甩下来罢了。
　　结果，在丛林不深处，大晚上，就看一个浑身荧光的少年郎，背着口锅大的竹筐，像接了电门儿似的狂颤抖不说，还跟他身上的蠕虫一起边动边吐，在月光下融为一体。直到孟白筋抖落的筋疲力尽，闭了眼躺在地上任由那蠕虫爬动。
　　不过说来也怪，没一会儿，那蠕虫反而自行散去，孟白这才用手扒开了眼睛上糊住的粘液。此时，天已微亮。
　　一身恶臭的孟白再没什么采蘑菇的心情，也管不得师父教训了，手拖着框子，可怜巴巴的回空地复命。
　　刚出了空地，就见师父跟丑麃像搬好小板凳，只等看戏似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见他出来那副狼狈的样子，顿时笑到眼泪都从眼角里给挤了出来。
　　孟白这才意识到，师父是在故意刁难他，便一生气，竹筐一撇，狠狠的脱起了衣裳。边脱边质问道：“师父，丛林里可有会发光的蘑菇？”
　　师父没回答，倒是丑麃在旁边摇头摇的开心。
　　孟白此时见丑麃因他出丑，如此开心，气不打一处来，便将刚脱下的上衣向丑麃丢去。
　　丑麃上一秒还在跟着老头笑，下一秒就被那上衣的恶臭，熏的呕吐连连，将衣裳抖落后，蹭的一下，向水岸边蹿去。
　　孟白见师父还在笑他的狼狈，还有些生气，又不敢将衣裳丢去，只好坐在地上生闷气。
　　“师父为何如此对徒儿。”孟白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问道。
　　老头依旧嬉笑反道：“你忘了是如何戏弄我这老头子的？”
　　“可。。。可。。。可不是已经惩罚过了么。”此时孟白有些心虚。 “上次惩罚，是你与丑麃合伙做戏骗老夫我。”
　　“这次惩戒，是教训你昨日以宝贝做要挟。”老头提起昨日事，一想起他那视如珍宝的粉料，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父，您一把年纪怎还记仇啊。况且，若不如此，你怎会收我。。。”孟白越说声音越小。
　　不过老头耳朵好使，再小声也听的清楚。
　　立刻声高八度，质问道:“谁说一把年纪不能记仇了？我活了这么些年，嘿~还就一个品质，就是不喜吃亏。”
　　“可人常说，吃亏是福。”孟白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放他娘的屁！”
　　“有见地！”孟白听老头这么一骂，立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的跑到老头身边蹲着，似是找到了个志同道合的伴儿。
　　老头本不反感他来身边，可立马一股恶臭飘进鼻子。连忙一手捏着鼻子，一手随便地上抓根棍子，拿着棍子就把孟白往远处戳。
　　“那边点儿，那边点儿。”
　　孟白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往远处挪了两步。
　　见孟白乖乖挪的远了些，老头突然有些严肃的问道：“你真以为我只因稀罕那粉料，怕你糟践了，才收的你么？”
　　“不是么。”孟白没有直视老头，只是低着头，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泥土，小声言语道。
　　老头叹了口气，“我确是怕你糟践了我那粉料。”
　　孟白将头埋的更下了，没有支声。恐怕再怎么张牙舞爪的人，也有那宣纸般脆弱的自尊心。
　　“可我本也有心收你，不过本想让你历些磨难，想想也是多余。”老头看着他笑道。
　　孟白以为自己听差了，连忙抬头望向师父，见师父确实看着他，还对着他有些似有似无的笑，便心里落定，也回笑的开心。
　　笑着还觉得不解心喜，便光着上身，向师父扑去，想给个大大的拥抱。
　　谁知，刚到师父身边不远处，就被师父用木棍杵着，不屑道：“远点儿，远点儿，臭。”
　　孟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是散着恶臭，便将身体抹了抹，然后接着傻呵呵的笑。
　　师父连忙给他摆手，“快去洗！”
　　孟白答了声“哦~”便起了珠团。
　　“咳。。”师父清了嗓子道：“洗完会痒上两日。。。”
　　孟白正准备奔开，回头问道：“是这粘液么？”顺手抹了一把腿上的粘液在手中，抬起来给师父示意。
　　“嗯。”
　　“不洗就不会痒么。”孟白跟师父确认。
　　“会。。。臭。。。”师父慢悠悠的答道。
　　孟白想了想，还是觉得洗了比较好，便又起了珠团，刚离开没两步，
　　突然嘴角一丝邪笑，将珠团一轮转，直直的向师父的方向冲过来。
　　老头本以为那小子已离开，也便没留意，没成想，那臭小子不仅没离开，还给反过来，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嘴里说着让人温暖的“徒儿谢师父厚爱。”却将手在老头身上抹蹭了个干净。
　　老头刚觉得这拥抱有些暖心，转念一想，立马觉察出来，连忙把那臭小子推开，不过为时已晚，身上早已被他蹭了个遍，恶臭连连。
　　此时孟白在一旁看师父狼狈的样子，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而老头也是又好气有好笑。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看了看身上原本只是些油渍，现已布满粘液的破衣衫，无奈的抬起衣角，笑道：“既然如此，看来你我二人是都要洗个干净喽。”
　　孟白像小男孩捉弄完他人后，十足的满足感。
　　老头站起身子要走，回头对他道：“臭小子，你是独自去，还是随我一同去啊。”
　　孟白也机灵，连忙追上前去。
　　老头一把抓住孟白的胳膊，瞬间移行，行走的疾风将孟白前额的头发带成了竖直，眼睛睁着困难，干脆闭了眼睛。
　　刚闭上眼，没一会，觉得风突的停止了，师父也松了手，正想纳闷着遇到了什么事。睁眼一看，他们此刻已来到岸边，丑麃还在水里打滚。
　　孟白用了几日才从水岸边走到空地，而老头这一遭，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孟白料定随师父前来定是比自己踩滚珠走的快些。可他没想到竟能快了那么多，一个孩童与健将的差距。再看师父，全然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已进了水里，嘴里还嘟囔着：“我向来不喜泡水。好好的衣裳到处是水。”
　　听的孟白都想笑，‘好好的衣裳’放谁身上都可以，唯独觉得放师父那身破布上不合适。
　　“师父，你是如何能走的如此迅速，像闪电一般。”孟白一边向水中走着，一边问着自己的疑惑。
　　“这有什么如何的。。。”老头明白孟白也移行速度缓慢的原因，却从未想过他这个‘如何’，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是因我那颅血封印么”没等老头说，孟白先问了。
　　老头沉思了片刻，答道：“是。”
　　孟白有些失望，这次却并未央求师父给他解开。不知为何，他想不出师父曾问过的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如果说前些日子还只是懵懂的冲动，那这些日子盘旋在脑中，面对自己无解的答案，反复的推演，徒增的恐惧，怕已多过了好奇。
　　孟白久久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待在水中。
　　“如果没人帮我解，是否此生都解不开这颅血封印？”孟白故作镇定的问道。
　　“这颅血封印恐怕自会解开，不过是早是晚罢了。”老头，坐在水中捋这胡子，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真的？”孟白似是找抓到一株稻草。
　　老头鼻子一‘哼’道： “骗你何用。”
　　“师父，那您老人家干脆给我解了得了，反正照您所说，这封印解开也是早晚的事，不如你现在解了，我好精进我的仙术，这样也不辱师门啊。”孟白又开始耍赖，缠着师父。
　　老头被他纠缠的有些烦，便道：“解倒也不难，不过你可知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孟白一脸疑惑，觉得那三个问题就白白吓了他好几日，害的他都不敢提解封之事，现在师父又开始虚张声势的吓唬他。
　　“杀身灭族之祸。”老头这次没跟孟白绕弯子。
　　“杀谁？灭谁？”孟白即使做了被唬住的心里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杀身灭族’惊了一跳。
　　“你可还记得为师曾问过你的三个问题？”
　　“记得。师父让我想为何被封印仙身，为何让我用凡身学仙术。。。”
　　“为何太上道君不破了这封印。”老头补充道。
　　“对，对。就是这些。”
　　“你可知道东夷域这两千年来经历的种种，而你身为东夷域后裔却独独躲避过。。。”老头说起这些时，双目紧闭，看不出任何表情。
　　“徒儿不知，徒儿只知父亲是东夷域人，徒儿自小在人界长大。”
　　“那便不提那些了。”老头有意将那关于东夷域的话题终结。
　　孟白越发觉得师父言语中似有千万个关于东夷域的故事，而他一无所知。老头看出了孟白的心思，倒是一副闲散样，缓缓说道：“你师父我啊，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恩怨没见过。你这点破事儿，脚趾头都想明白喽~”说罢，便上了岸，拧着衣上的水，晒着太阳。丑麃听老头这么说，也得意洋洋的走向孟白身边，故意伸出前蹄将脚趾亮给孟白看。孟白一见这货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便直接撩了水，向丑麃推去，吓得丑麃也跌跌撞撞的出了水，待在老头身边生怕再被孟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