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潆》千绾晚安

3、小鱼

　　接下来日子，余淼都没见到杭星野。
　　即便他就住她楼上，余淼也没怎么再见过。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月考考完后，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余淼的父母都出差回来了，但是工作依旧很忙。
　　这天下午，余淼刚走出校门，就收到了她妈妈发来的短信。
　　【晚上去旗舞酒店吃饭，回家收拾一下自己。】
　　余淼十分乖巧的回了一句“嗯”。
　　在上川也一个多月了，她也对这熟悉了很多。
　　余淼回到家，拿出了一件白色T恤，再搭上一条牛仔阔腿裤，看起来乖乖巧巧。
　　她拿了一个小小的牛仔包，背在身上，出门了。
　　夕阳渐沉，把天空染红了一大片，神秘又美丽。
　　余淼出小区时遇到了正好回家的杭星野。
　　现在的杭星野看起来没有往常那么痞，眉眼间多了几分躁郁，眸子黑沉，让人不自觉地害怕。
　　唔...月考考差了？
　　余淼若无其事的经过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打了个哈欠。
　　杭星野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余淼看了看时间，也没多想，直接去了酒店。-
　　到了指定的包间，余淼敲了敲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是到了里面才发现，餐桌上坐着的不止余父余母，还有另一对夫妻。
　　乔殷看到余淼，连忙起身，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向她介绍这另外两人。
　　“这两位叔叔阿姨是我和你爸爸的大学同学，好不容易没出差都在上川，就找机会聚一下了。”
　　余淼甜甜的朝那对夫妻笑了笑：“叔叔阿姨好。我是余淼。”
　　他们看起来也很喜欢余淼，和她聊了两句，就各自坐下了。
　　桌上的人都没动碗筷，余淼也就很自觉的坐在那，大概是还有什么人没到。
　　面对对面两位夫妻的问话，从善如流的答着。直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儿子。
　　“要是我们家那个儿子也能像你这么听话，我们还用操心吗？”那位名唤赵暖冬的女人有些烦闷的说。
　　一旁的男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眉头微拧：“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的话放心上！”
　　余淼捧起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喝水。
　　乔殷笑着打着圆场：“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不要紧。”
　　男人摆摆手，话里还带着些许怒意：“罢了！别等他，我们先吃！”
　　这下，桌上的人才开始动筷。
　　坐在余淼旁边的余华毅给她夹了一筷子苦瓜，笑着对余淼说：“你不是最喜欢吃苦瓜了吗？专门给你点的。”
　　余淼点点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了一句：“谢谢爸爸。”
　　垂在桌下的手渐渐握成拳，但还没成型就松开了。
　　她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深不见底。
　　——她不喜欢吃苦瓜。
　　——她最讨厌吃苦瓜。
　　她随便扒着饭，听大人们聊着。
　　赵暖冬的儿子和她一个学校，也是高二，但是很不听话，总是给他们惹麻烦。
　　不知为何，余淼脑海中突然闪过某个人的身影，思维有些发散。
　　“——砰！”门被人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弹了几下，打断了余淼的思绪。
　　杭远站起来，神色不悦地看着刚刚推门进来的男生，刚想训斥，那人却先开口了——
　　“哟？想起你还有个儿子了？”
　　这欠揍的语调。
　　余淼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到了杭星野。
　　碍于有以前的同学在场，杭远忍着没“收拾”这兔崽子一顿。
　　“你给我过来坐下吃饭！”声音里含着令人颤抖的威严。
　　余淼都被这句话吓得抖了一下。
　　杭星野却好像没听到似的，悠悠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门外走。
　　“你给我站住！”杭远气急。
　　杭星野眼神越发漆黑，径直离开了。
　　几个大人劝着杭远。
　　乔殷用眼神暗示着余淼，余淼马上会意。
　　这种事她这个同龄人去拉同龄人还是比较合适的。
　　她那一瞬间居然觉得杭星野可怜，用那小老虎的脾性挤出了一点同情。
　　余淼站起来：“叔叔阿姨，我有道题还没搞明白，现在也吃饱了，先走啦。”
　　他们答应了。-
　　夜晚的天黑沉沉的，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吹的树叶沙沙的响。
　　风吹起少女的衣角，把她整个人衬的更纤瘦。
　　从酒店里出来，她快跑了几步，就看见了那个子高高的少年。他一个人不知道往哪里走着。
　　至少，余淼不认识那个方向
　　她咬咬牙，跟了上去，和杭星野隔着四五米的距离。
　　她突然觉得，杭星野是和她一样可怜的小孩。
　　这种突然找到了同类的感觉，让她特别感动……
　　校霸和她有个共同特点，挺好。
　　她想着想着，没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头撞在了杭星野背上。
　　余淼鼻子撞的生疼，捂住了鼻子，控诉的盯着他。
　　杭星野眼中划过一丝玩味：“跟着我干什么？嗯？”
　　被抓包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余淼的耳朵红了一点，所幸天黑看不出来：“哪里跟着你了，我也走这条路。”
　　“哦……”杭星野来了兴趣，全然没了之前和他爸“吵架”的那个样子，“你回家的路不走这边吧？”
　　余淼不说话了。
　　“行。”杭星野笑了一下，“那你就跟着吧。”
　　杭星野转身，继续往前走。
　　女孩继续和他隔着一段距离走着，但杭星野腿长步子大，她走了几分钟就开始大喘气。
　　发现余淼跟不上，杭星野放慢了步子。
　　她跟着杭星野走到一家大排档，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
　　一时鬼迷心窍，居然跟着他走了那么远……
　　“本来只是想安慰一下他的。”余淼小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杭星野听到了。
　　余淼摇摇头。
　　“吃不吃。”
　　“什么？”
　　“现在才七点，你饿不饿。”
　　余淼反应过来他说的“吃”是吃晚饭，本想拒绝，但她晚上还真没有吃什么，就答应了。
　　两人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余淼只点了一小碗炒面，而杭星野就显得很不同了 ，点了好几道炒菜，还要了几瓶王老吉。
　　等服务员走了，余淼看着杭星野，轻声问：“你点这么多吃的完么？”
　　杭星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谁说就我一个人吃？”
　　“啊？”
　　“我有几个朋友一起来。”
　　余淼反应过来。
　　毕竟，校霸嘛，没几个朋友怎么混？
　　过了一会儿，余淼的炒面上了。
　　“小孩儿，”杭星野突然觉得这个字眼十分符合余淼，有些玩味的开口，“哥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余淼。”她扒拉着自己的炒面，慢吞吞的开口。
　　“鱼苗？”
　　“......”余淼抬起头，看着杭星野，有些忍无可忍地说，“断袖余桃的余，三个水的淼。”
　　杭星野却像没听到似的，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眉眼带笑，男狐狸精似的，看的余淼晃了晃神，有些不安地躁动起来。
　　风轻轻吹过，她听见杭星野那好听的声音夹杂着的叶的沙沙声，还带着秋日的凉意：
　　“那我叫你小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