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23 ...
-
狄琢说去接电话还真不是借口，他上课的时候摸鱼，看了一眼手机，陈翼让他闲下来给她打个电话。
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狄琢插在裤兜里的手捻了捻，指腹湿润。他避开一干人，独自去了湖边。
湖边的路灯是橘黄色，光线很昏暗，明明相隔不远，却仿佛是两个世界，那边的声音嘈杂喧闹、含糊不清，像拢了一层纱。
狄琢拨通了号码。
“喂？阿琢。”陈翼那边接的很快。
“嗯。”狄琢清了清嗓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比草坪还吵，是狄琢熟悉的鬼哭狼嚎，几道熟悉的声线伴随国骂顺着电话传过来。
陈翼骂了句什么，跟狄琢说了声等一下，她似乎换了个环境，一下子安静不少。
“你13号回来吧？”陈翼问。
“回。”
“你不和狄叔说一声？”
狄琢嗤笑一声：“我不说他也知道。”
“……那行吧，到时候我去接你。”陈翼说，“花要我帮你带么？”
“你帮我买……”狄琢想了想，还是改口道，“算了，我到时候自己去买吧，老太太爱漂亮，花钱又没数，你帮我多买点纸钱。”
“行。”陈翼咽下声，她平时顶讨厌扭捏矫揉的人，性子像炮仗，一点就炸，但只有在这一件事上，她每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翼心里不得劲，恨不得抽烂自己这张破嘴。
但有件事还是不得不和狄琢提一下。
“那个……”陈翼组织了一下语言，书到用时方恨少，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和你说一声，就是到时候吧，那什么……狄玦他们可能也会去。”
狄琢本来漫不经心地听着，单手插兜数着湖里的天鹅，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们敢？”狄琢阴着脸，“他们怎么有脸去老太太碑前，日子过的太舒服了非得找点不痛快是吧？”
“消消气消消气，”陈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摊上传话这种活，“这事是我妈跟我说的，让我偷偷告诉你一声，是狄叔带他们去的，说是感谢老太太当年帮了他、然后看在老太太那什么……没人扫墓……他们前几天就去过一趟了我怕你连夜飞回来就没告诉你，既然狄叔挑前几天去，可能也是怕到时候和你碰上，所以你来的那天不一定回碰得上他们。我妈的意思就是怕万一狄叔脑子轴着了，到时候在老太太面前你和狄玦那个龟孙碰上你肯定得炸，先给你提个醒。”
狄琢想说什么，一腔情绪堵在胸口和嗓子眼，他压着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天没说话。
草坪那边，沈听溪被赶鸭子上架，陪了好几把狼人杀，他逻辑缜密，演技又好，接连挫败了何承玺好几局，直接给他玩自闭了。
“何承玺你这个废物点心，我都说了开局女巫别给药，你脑子呢？”老徐手气不好，几把全和何承玺一个阵营，开局那点兄弟情全交代在牌面上了。
“我怎么知道溪哥还他妈狼人自刀啊，他胆儿也太大了，万一我不救他呢？”何承玺躲着老徐压着他后脖颈的手，拼命辩解。
苗苗是另一个狼人，背靠大树好乘凉，被沈听溪带赢了好几局，心情好的不行，她象征性地拉了老徐几下：“怎么没看见琢哥，他还没来么？”
何承玺说：“不知道啊，他今天好像特别忙，上课就在看微信，刚刚我找他他说去湖边打个电话。”
这人嘴怎么和棉裤腰一样，那琢哥上课玩手机的事能当沈听溪面说么？老徐给了他一个大别子，冲他使了个眼色。
沈听溪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出于人道主义，他也不好再打击何承玺的自信，拍拍手站起来：“我去看看狄琢，你们先玩。”
何承玺一改哭丧脸，巴不得他快走。
这人让他在这个他纵横不败的骄傲领域失去了精致的游戏体验。
“诶等等溪哥，”何承玺心有不甘，眼珠转了一圈，憋着一肚子坏水给沈听溪拿了一盒串，“阿琢今天光顾着帮我们烤串了，他自己都没吃，你帮他带点过去。”
“老何你……”拿错了吧。老徐刚想提醒他，就被何承玺捂着嘴强行剥夺话语权。
沈听溪没想到狄琢这么有奉献精神，眨了眨眼，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些够么？用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何承玺表现的非常急切，他问到一半被打断——
“不用不用……”何承玺生怕老徐等人搅黄了他的损招，“溪哥你赶紧去吧，指不定阿琢饿晕在湖边了呢，要真饿晕了你记得顺道把他捞上来。”
沈听溪绕开人群，和明媚说了一声，找去了湖边。
他走了之后，老徐终于挣脱出来，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何承玺：“你疯了？那盒是淋了泡椒汤的，琢哥肯定杀了你。”
何承玺比了个嘘的手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徐：“……”瞧瞧你那作死的样子。
狄琢还在和陈翼打电话。
陈翼怕他心情不好，转移话题说了不少学校的事，两人唠着，中途程陆也从包厢出来了，抢过电话和狄琢东南西北地扯了半天。
“……行了，拿来吧你，”陈翼实在忍无可忍，抢过电话，“那行阿琢，就先这么说啊。”
“嗯，”狄琢应了一声，“你帮我传个话，告诉狄玦，别以为我腾不出手收拾他，让他安分一点。”
陈翼：“……那狄叔那边？”
“我会亲自给他老人家打个电话，”狄琢慢条斯理地说，眼神冷锐，“看看他是不是年纪大了，做事都糊涂了。”
陈翼默默咽了口口水。
“……让我再说一……”程陆上蹿下跳地又想抢电话，陈翼不给他机会，直接挂掉。
狄琢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沉默两秒，把手机锁屏。
一束光线照过来，冲着他的门面，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挡眼，眯着眼看清来人。
“抱歉。”沈听溪关了手电，“晃到你了？”
“没事。”狄琢问他，“你怎么过来了，狼人杀不好玩？”
“倒也不是不好玩，”沈听溪想了想，“不过我再玩下去何承玺可能要哭了。”
何承玺人菜瘾大的样子狄琢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嗤笑一声，说了句“出息”。
“你手上拿的什么？”他抬抬下巴，问沈听溪。
“嗯？”沈听溪这才想起来，“何承玺说你没吃东西，给你带的。”
“快看看凉了没。”他打开盖子，还好东西大多是温热的。
这边的灯光太昏暗了，连人影都只能看个模糊的大概，狄琢心想他豁出这么多把排位掉了那么多段陪何承玺在王者峡谷舍生忘死，果然没白疼他，也没细看烤串，手肘往身后的栏杆上一搭，拿了一串。
“我看那边人也不多了，那些暑假班的老师打算什么时候散呐？”他问。
沈听溪也拿了一串：“早着，后面还有一车食材，怕放久了不新鲜，隔半个小时送的，听说三班四班的老师还点了几箱奶茶。”
嘴里的肉串味道很浓，泡椒的口感绽开，就连沈听溪这样常年在辣椒里泡着，自觉很能吃辣的都觉得舌尖一麻，抽了几口气。
狄琢刚想说什么，从口腔到胃壁开始反应了。
手里的竹签啪嗒被拍在小圆桌上，他倒吸一口凉气，单手捂住脸，弯下腰。
沈听溪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伸手去扶狄琢，被他一把拽住手臂。狄琢没说话，咬着牙关抽气，恨不得把舌头吐了。
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生理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眼睛一圈全红了。
淦！他就知道何承玺没憋好屁！
沈听溪半天得不到回答，还以为狄琢犯了什么隐疾，慌乱地点亮了手机手电筒，一手稳稳反抓住狄琢的手腕给他做支撑。
“我靠……”
狄琢被他照的闭上眼，形状漂亮的眼睛红红的，连带着眼角一片都染上红晕，眉头蹙着，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沈听溪觉出味儿来了：“你这是……吃不了辣？？”
狄琢说不出话，左手握拳又松开地比划两下。幸好是来的时候抓了瓶可乐，他单手扣开易拉罐拉环，一口气全灌下去。
勉勉强强缓过劲儿，他哑着嗓子：“是不太吃的了。”
“别吃了别吃了，”沈听溪把盒子扣上，拍着狄琢的背给他顺气，“下回让他们把涮了辣的和没涮的分开，省的又拿错了。”
狄琢冷笑一声：“他就是冲着辣死我来的。”
沈听溪：“……没事，他闲的回头我让余老师给他多加两张速写。”
狄琢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没说话。
沈听溪见他真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曲指刮去狄琢脸上的泪珠，觉得有点好笑。
“我算是知道当初朋友圈里那张广为流传的照片是怎么来的了？”他说。
提起这个狄琢就想和何承玺签生死状来场以武会友，特别是当他发现那张照片还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的时候。
他无言的用眼神控诉沈听溪，脸上残存着他指节的温度。
沈听溪又笑了：“我记得当时看见那张照片，我还偷偷问过徐敏豪，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伤心事了，吓我一跳怎么哭成那样。”
“嘶——”狄琢一言难尽，“你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这不是怕你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伤心往事，问了揭你伤疤么？”沈听溪说着回忆了一下，“你那个表情包真的……前两天还有人和我聊天的时候发呢。”
狄琢：“……别告诉我你还存图了。”
沈听溪憋着笑点点头：“你别说，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你会有那副表情。”
狄琢：“……”就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草坪上，何承玺还在等着看热闹。
“你可真够损的。”老徐听完何承玺作死的想法，咋吧两下嘴，点评道。
“没事，我看见阿琢走的时候带了瓶可乐，”何承玺笑倒在他身上，“你想象一下阿琢我见犹怜泪流满面的样子，溪哥还没见过呢，给他个机会让他见识一下吓唬吓唬他哈哈哈哈哈哈……”
“你先给个机会让琢哥放过你吧。”老徐扯下他的手，很衷心地摆明立场，“这事你一个人干的，跟我可没关系。”
何承玺刚想说什么，一阵夜风吹过，他鼻头一酸，打了个喷嚏。
老徐跟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开，连连指他：“你看你看！琢哥骂你了！你等着！他来了！他马上就来收拾你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何承玺嘴上说的很强硬，眼神还是略心虚地四处转转，谁知一环视，还真让他看见了点不得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