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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命运的决斗 ...

  •   负责处理发生在英国里社会中令人忧心的事件,维多利亚女王的身边,有两大恶之家族:在暗中对其裁决的女王的看门犬,凡多姆海威;以及将其毁尸灭迹的女王的蜘蛛,特兰西。
      作为邪恶贵族而深受女王陛下信任的两个家族中,不安现状的却是特兰西家年轻的家主,阿洛伊斯·特兰西。想要独占女王陛下赋予权力的阿洛伊斯,在调查原因不明的人体自燃事件时在背后煽风点火,妄图诬陷事件是凡多姆海威家族所为,甚至……在伦敦城内开始散布起看门犬被恶魔附身的谣言。
      我冷笑了一声。拥有恶魔执事的同样也是你吧,我亲爱的阿洛伊斯?
      蜘蛛的惯用手段是在肃清后顺便清除一切的证据,有时是抹杀过去,有时是偷梁换柱,来掩盖他所犯下的罪恶。1890年的冬天来得比任何预测中都要早,在凡多姆公司与特兰西商社硝烟四起的博弈中,我收到了来自特兰西宅许久不见的,阿洛伊斯的舞会邀请函。
      “尊敬的奥莉薇亚公主殿下,为了表示我对上次宴会上失言深深的歉意,希望能有幸再次邀请您于明日下午四时,莅临寒舍参加舞会。阿洛伊斯·特兰西敬上。”
      “殿下,听闻此次特兰西伯爵准备在自家宅邸举办私人舞会,在您之外,并没有邀请其他绅士小姐,除了……凡多姆海威伯爵。”Anne在一旁道。
      我微微皱了下眉。
      看来,并不会是一场太平的舞会呢。教导我文学的贝什米特夫人讲过,在古老东方有一个词叫作“鸿门宴”;而在同样多事之秋的明日,我的敌人究竟会是谁呢?
      也好,请给我这个机会,将一切都做个了结吧。
      我穿了浅紫藕荷的蓬松裙摆宫装,由一层层的纱缎堆叠而成、多层次蛋糕裁剪一直拖曳至地。后背直至腰部是镂空的设计,领口、衣襟、袖口与下摆通通缀了繁复的蕾丝花边,与绸缎材质混搭呈现出更加华丽繁复的效果。这可是我的“决胜战衣”呢,我笑了笑。克里诺莱特紧身胸衣将纤腰勾勒得不盈一握,拉上白色棉蕾丝长袜用吊带束紧,我将深栗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颈间配了蓝宝石吊坠,是我来到这大不列颠第一场宫廷舞会时,姑妈赠予我的圣爱德华宝石——也是我与他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佩戴的那件。
      是开始,也是结束。
      Anne扶着我的手臂,我走下马车,迎上金发与蓝发两位少年的目光,朝他们的方向看去,双手触及裙摆行了个标准的提裙礼。
      ……
      “失礼了,殿下。今日的舞会自然不比宫廷宴会,略有些寒酸,还请您不要见怪。”阿洛伊斯做作地笑着,领我们坐到了庭院边缘的看台上,四周布置着一些坚固的杆子,又扯了巨大的帆布将整个庭院遮挡住。
      “无妨,伯爵这样安排,自是会有您的道理。”我淡淡道,不置可否。
      “正是。我今日邀请殿下前来,其实是想让您欣赏一场,与众不同的舞蹈。”阿洛伊斯抬高了声调,他朝自己的黑衣执事做了个手势,然后执事抬手,“唰”地扯掉了面前帷幕,露出他精心准备的全貌来。
      面前的庭院四周,是一圈拱形回廊,回廊上方支撑着拱券,每两券之间又立有壁柱——壁柱的柱式第一层是多立克式,健美粗犷、犹如孔武有力的男性;第二层是爱奥尼式,轻盈柔美,宛若沉静端秀的少女;第三层则是科林斯式,它结合前两者的特点,更为华丽细腻。到第四层则是由有长方形窗户的外墙和长方形半露的方柱构成,并建有梁托,露出墙外,外加偏倚的半柱式围墙作为装饰。四层拱形回廊的连续拱券均由大理石镶砌而成,饰以花纹雕饰,而在第二、三层的拱门里也均置有白色大理石雕像。整个建筑群显得宏伟而又秀巧,凝重而又空灵。
      “这是……”夏尔惊呼了一声。
      “是古代的决斗场。”塞巴斯蒂安在他背后接道。
      “我说,凡多姆海威伯爵,今日就这样吧——”阿洛伊斯拍了拍手,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由凡多姆海威与特兰西两家的执事代替我们来跳舞,能跳到最后的一方获胜,而输家……则必须服从赢家的一切命令。由奥莉薇亚殿下来做裁判,这样的舞会,殿下觉得如何?”他又将话头对准了我。
      塞巴斯蒂安俯身,在夏尔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我嫣然一笑。
      “这样也好。用虚伪的装束来打扮的宫廷舞会什么的,我早就厌烦了,不如让我来加个砝码吧,若是谁能够在舞会上获胜,我就满足他的任何一个要求。”我环顾了一周庭院的景色,主楼的大理石钟表在这时忽然响起,正好敲了四下,“那么,请吧。”
      “Yes, your highness.”
      攻击、连击、血腥的洗涤,短剑、长枪、与飞行道具,长相完全相同的三胞胎兄弟,活用各种武器对塞巴斯蒂安进行三位一体的攻击。但是……却被他轻而易举地一一躲闪开。
      攻击、连击、从血腥的洗涤变为诅咒的三面镜,三个方向同时攻击,长矛与餐刀发出金属的碰撞之声,最后的三柄餐刀出手,将三兄弟牢牢钉在了身后大理石雕像上。
      “这样,你们的感情会更好。”黑色燕尾服执事弯了弯嘴角,眼中发出慑人的红光。
      阿洛伊斯放下左腿换成右腿翘起的坐姿,用左臂支撑住下颚。“哎呀哎呀克劳德,你可要卖力些啦,不然可是会轻而易举地输掉哦。”他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嘟囔道。
      “不会让您失望的,老爷。”克劳德伸出食指推了推眼镜,又伸手招呼蓝紫色长发的女仆,汉娜过来。不得不说,论恶魔的变态方式,克劳德比起塞巴斯蒂安来可绝对称得上是不遑多让,他们的打斗方式可是相当……恶心。
      “差不多也该开始了吧。”夏尔整理了下颈间深蓝色的领巾,突然站起身来,他没有看我一眼,而是朝着阿洛伊斯的方向,沉声道,“能告诉我宅邸的布局吗,特兰西伯爵?”
      “哦?凡多姆海威伯爵难道是要去洗手间么?”阿洛伊斯眨了眨眼,“好呀。不过……”他瞥了一眼我的方向,伸手按住我座位的扶手,“殿下就不方便与我们同去了,请恕我招待不周,要留您一个人在这里欣赏表演了。”
      “无妨。”我打断他的话,同时站起身一把迈出了座位,“我倒也很想在这宅邸内四处转转,顺便‘故地重游’呢。”我笑。
      穿过主厅、会客厅、小教堂与图书室,特兰西宅仍然是保持着我上次见时那份都铎时代的阴沉与华丽。护壁板椅前宽后窄呈梯形,前腿和扶手下的支柱采用车木形式,靠背上刻有蔷薇花雕刻纹与特兰西家蜘蛛形的家徽;墙上红蓝两种底色的壁毯结合在一起,用菱形、互相交缠的首字母与相间迭出的花叶漩涡做装饰,分为了七块绘制精美的方格形构图。腿部中央有蜜瓜形雕刻装饰的书桌上,摆满了美仑美奂的各类艺术品和收藏品,壁炉的火焰上方,悬挂着先代特兰西家主的画像。
      在宴会厅一旁空荡的回廊上,走在最前面的夏尔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冷冷地瞥了一眼阿洛伊斯,抬起右手握住左手的指尖,然后轻蔑地、将那只黑色皮质手套从手上扯下,随手扔到了阿洛伊斯的脚下。“余兴已经足够了。到这里,就真正是殿下不应该看的内容了。”他侧身向后迈了两步,走进宴会厅的天井,伸手支住了门框。从我的角度看去,那双一直垂向地面的眸子抬起,眼中是穿透霜雪第一次在人前毫不掩饰的、凌厉与冷漠。
      “阿洛伊斯·特兰西伯爵,请吧。你玷污了我夏尔·凡多姆海威家族的声誉,夺走了我作为家主的尊严,同时也侮辱了奥莉薇亚公主殿下的名誉,今日在这里我邀请与你进行,剑与剑的对决。”
      随后他一把拉上大门,将我兀自拦在了门外。
      ……
      决斗的传统从中世纪开始由来已久,规则通常是两人背靠背将剑握在手中,听到“阿勒”就向前走,一直到第十步时回头,决斗自然开始。
      决斗的时间和地点由决斗双方自己决定,没有裁判会来监督是否各自走满了十步才回头,因为中世纪的欧洲人认为上帝会明察秋毫。决斗者会使用切割和刺击动作,使他们的剑能够冲向对手身体的薄弱部位,给另一方带来致命的伤害。
      但我可不认为屋内的二人会严格遵守绅士法则。我焦急地拍打着大门。
      与屋内的场景相同,庭院中我也隐约听到了传来的金属交鸣之声。主人与主人,执事与执事,这是当真要在今天这里,将凡多姆海威与特兰西家族世代的恩恩怨怨、这所有的总账算个清楚明白。
      但是……我呢?
      我的手顺着绢纱外裙向内伸去,穿过了鲸骨制成的坚硬裙撑。
      既然你的话中包含了为我的名誉而战,又焉有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置之事外之理?况且,这可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啊,夏尔。
      我掏出那把黑色的左轮,“砰”地打穿了门锁。
      屋内的二人似乎是都被这巨大声响吓着了,齐刷刷朝我的方向望来,脸上全部是僵硬与错愕。我施施然推开了大门。
      “午安,绅士们。”我点了点头,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午后运动是否可以告一段落了呢?”
      “殿下?”夏尔的目光移到了我右手里仍在冒烟的枪口上。
      开膛手杰克,温莎堡狩猎,这是我在你面前第三次举起枪口,却也是第一次,为我自己而战。
      “伪造记忆的游戏大可不必再继续了。虽然凡多姆海威伯爵记忆错乱,可在场并没有失忆的,还有本人不是么,特兰西伯爵阁下?”
      “殿下好胆识。”阿洛伊斯挥了挥剑夸张地笑道,“我可不比凡多姆海威伯爵,没有荣幸欣赏到殿下举枪狩猎的英姿,可真是遗憾。但是,”他话锋一转,“纵然记忆可以造假,但凡多姆海威伯爵说要为了您的名誉而战这一点,我可不能苟同。”
      “你联合恶魔克劳德,妄图骗取殿下的信任……”
      “背后使小动作骗取信任的可不止是我吧,凡多姆海威伯爵!”阿洛伊斯高声打断了夏尔的话,“况且如若要为了殿下而战的话,这里也该是我的主场,毕竟……殿下还依然是名义上、我的未婚妻。”
      “放肆!”我大脑瞬间充血嗡的一声什么都没有想就一巴掌挥出,手臂在空中还未划过一条弧线却被夏尔一把抓住了手腕,他顺势旋了个身将我拉到他的身后,空出的右手执剑,直指向了阿洛伊斯。
      “不必脏了殿下的手,今日是我与特兰西的战场。”他扭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是异常的认真,“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有没有说过,但凡多姆海威是女王陛下的番犬,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清除女王陛下的忧郁,自然也包括您的。玷污女王陛下花园、玷污您尊严的人,我会赌上凡多姆海威家族的名誉,毫无例外将其铲除。”
      这是他曾经许下,而即使记忆失去一切重来,却又在我眼前和过去所重叠的诺言。
      “请相信我,殿下。”
      “哼,可真是感人呐。但不好意思啊,时间有限。”阿洛伊斯在一旁冷笑道,“夏尔·凡多姆海威,你难道当真以为自己的失忆是偶然么?”
      “什么意思?”
      “是我命令克劳德在你的执事失去印有契约纹的手臂时,将你的灵魂趁机偷走。没想到塞巴斯蒂安居然能想出将剩下灵魂封印在‘希望’上的方法,才让你戴上戒指后能够再次苏醒。”
      “塞巴斯蒂安失去了……手臂?”夏尔迟疑了一下。
      “与杀戮天使亚修的战斗,你也忘记了吗?怪不得啊怪不得。”阿洛伊斯有些癫狂地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还是棋差一招啊!缺失的灵魂碎片本只会让人记忆混乱,可没想到你却失忆得如此彻底,居然失去了最关键的记忆!不管是关于凡多姆海威家族,曾经的仇恨,还是殿下,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曾经的记忆已经不重要了。”我打断阿洛伊斯的话,扶住了夏尔摇摇欲坠的身躯,“‘我现在站在这里,我不会止步,踏出的每一步都不会后悔,就算是被迫在绝望的深渊旁,只要那里有能够爬上去的蜘蛛丝,就会决不放弃地抓紧它。’您这样对我说过,凡多姆海威伯爵。”
      “殿……下?”
      “所以,”我顿了一下,“请打败他吧,凡多姆海威伯爵。”我将剑柄反拿着,塞到了他的手中,“来证明您有资格,来做守护汉诺威王朝的剑与盾。”
      夏尔抬起头,海蓝色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
      “Yes, your highness.”然后他捏紧剑柄冲了出去。
      世纪末的伦敦,沉睡于里社会的番犬,拿破仑说没有人能够抵挡雄狮的崛起,亦如没有人能够阻拦你的成长。铲除邪恶贵族特兰西的阴谋,挫灭恶魔克劳德的觊觎,大英帝国天命昭昭,而夏尔,你终究会成为那柄利剑顶端最冷冽的锋芒,守护汉诺威王朝的剑与盾,但却永远不会是我的骑士。这就算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和弥补上次的一点小小心意吧。
      对不起,夏尔。
      挥剑直刺对方肩膀,却被阿洛伊斯在胸前挡住,“我可要把你的灵魂弄得四分五裂,来做我家蜘蛛的饲料呢。”阿洛伊斯嘲笑道。
      矮身躲过他刺向面部的攻击,灵活地腰肢一扭直接攻击对方身后,“那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瞬间的犹豫可是会丧命的,就像下棋一样。”夏尔揶揄。
      而最终的最终,他将他一把击倒在了地板上,蓝色短发的少年一副上位者姿态,他站在对方身前,双手竖直举起剑就要刺下——
      “小孩子的游戏差不多可以适可而止了吧?不要为无辜成年人徒增工作量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有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夏尔的剑尖悬在阿洛伊斯鼻梁上方,抬头望去时就看到红发的死神正坐在方厅二楼的围栏上,悠闲晃着二郎腿。
      “格雷尔?!”
      “不好意思,今天你可必须要工作了。”夏尔哼道,“看来是死神派遣协会突然良心发现,终于要来回收走这个家伙的灵魂了?”他指向阿洛伊斯。
      “胜负未明,今日会被回收灵魂的人,还不一定会是谁呢。”阿洛伊斯趁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抬高下巴瞬间又摆好了一个滴水不漏的防御姿势。
      红发死神无声地咧开嘴角,露出了锯齿状的尖牙。他从二楼的围栏上跳下,落在我们身旁,伸出手理顺自己红色的长发,青金色的眸子看向我,然后抛过来了一个轻佻的眼神。
      “今日可不能遂各位的意了,我谁的灵魂都不会收取。格雷尔·萨特格里夫正是在下,有一桩交易,要与奥莉薇亚公主殿下相谈呢。”他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命运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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