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69、夜半疯人院（九）

　　借着白天的空闲时间，楚江把A 病区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摸透，熟记整层病区的地形。
　　香取赤茶只当楚江在筹划怎么逃离病院，便放任他去了，没有多加干涉。只在饭点，恭恭敬敬地前去请他用餐，表现得仍旧是个尽职尽责的疗愈员。
　　“楚先生，晚餐时间到了，请到餐厅用餐。” 香取赤茶悄然地给楚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楚江点了点头，淡定落座，没有丝毫的惶然。可其他的患者就没这么冷静了，昨天刚刚夺取新身份的那三个患者，刚享受了一天人上人的奢靡生活，绝不愿再回B病区过回坐牢般的苦日子。
　　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拿刀叉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和昨夜里手持巨锤索链，残忍杀害上一任患者的凶手判若两人。仅仅一天的享乐，就足够把人拉下堕落的深渊，从皮肤，腐烂到根部。
　　“先生，请问要为您换一套餐具吗？” 负责照顾MA—2512的疗愈员，声音甜美地询问着，而MA—2512却显得非常暴躁：“不！不要！”
　　趁着香取赤茶上前整理餐具，楚江低声问道：“更换餐具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香取赤茶不动声色地回道：“更换餐具，就是自愿跟B区病患交换身份，以获取绝对安全地位，如果在晚餐时抽中了关键食物，就会直接被送入B病区，其他病患不得对他发动任何攻击。”
　　听了香取赤茶的解释，楚江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环视全场，每个疗愈员都问了病患这个问题，但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需要更换餐具。就算知道一旦抽中午夜游戏的强制入场券，就会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但他们还是舍不得这里优渥的条件，宁愿赌命，也不甘回到贫困的境地。
　　“那么，楚先生，您需要更换餐具吗？”香取赤茶玩笑似地例行问了这个问题，楚江的回答毫无意外：“谢谢，不需要。”
　　香取赤茶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好，您稍等，晚餐马上就准备好。”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香取赤茶端上了今日份的晚餐，是用昂贵而新鲜的食材制作的日式料理，这让香取赤茶油然而生一股亲切之感，连心情也好上几分。
　　香取赤茶指尖状似不经意地在配菜盘点了一下，与此同时，她略微抬头，朝楚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楚江看了一眼配菜盘，是他平时绝不会去碰的芥末生八爪鱼，用盐水混合特制药剂，人工养殖出来的小八爪鱼，肥得变了形，臃肿得让人毫无食欲。但楚江还是忍着嫌弃，用餐叉取了一块八爪鱼腿，眉头微皱地塞进了嘴里。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香取赤茶神情一滞，开始怀疑其刚才的提示是否太过含糊，没让楚江准确地理会他的意思。但她抬头看向楚江时，却见对方露出了一副得逞的笑容。
　　香取赤茶心中暗道，我还以为终于在这病院遇见了一个正常人，没想到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楚江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让香取赤茶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楚江是在怀疑她，故意反其道而行，还是另有目的？
　　但香取赤茶始终牢记着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勾起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完美的职业笑容：“楚先生，请慢用，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叫我。”
　　香取赤茶转身而去，神色中带着些晦暗不明的意味。而在她身后，楚江给自己塞了一口寿司，在其他病患怪异的目光下，毫无顾忌地享受着旧时代异域风情的美食。
　　夜幕降临，楚江在自己的病房中，倚着被严密封锁的防护窗，看向窗外巨大穹顶投映出的虚幻月亮：“日复一日的安逸生活，真的会像流沙一样把人吞没啊。”
　　“这里一个病患一天的开销，就够咱全队吃一个星期的速热食品。”不知何时掩进病房的萧南风，接着楚江的自语说道：“如果你接受香取赤茶的庇护，安分守己地留在A区，那日子可比回特战队滋润得多。”
　　楚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是希望我留在这里享福，把你扔给莱安，让他占据你的身体？”这家伙，冒出的醋意都快盖过空气里甜雾的气味了。
　　“让我去找香取套消息的是你，这会儿在我面前说风凉话的也是你，怎么着，你耍我呢？”见楚江闹起了情绪，萧南风可不敢再瞎说什么醋话了，老老实实说道：“我的错，楚江，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萧南风认错的神情诚挚又磊落，弄得楚江也没心思再跟他追究，索性切回正事道：“既然你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应该也知道晚餐的事情了吧。”
　　萧南风无奈地点了点头：“幸好我白天溜去员工休息室睡了会儿，今晚可将是个不眠之夜了。”
　　“那就别废话了，准备吧……”楚江和萧南风对了个眼神，两股目光在空气中擦出了搞事的火花，神秘又狡黠。
　　墙上的电子钟，数字走到八点整，得到楚江被强制送入午夜游戏的怪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过来将这个无知无畏的新人狠狠撕碎。
　　率先被释放出来的怪人，沿着病房走廊不耐烦地行进，几次短暂停留中，最终在楚江的病房门前停下。他看了眼病房左下角的红色灯闪，肾上腺素瞬间夺命飙升，他挥起手中满是尖锐倒刺的金属长鞭，生生砸断了病房门上的锁具，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自动朝内开启。
　　怪人兴奋地握着金属长鞭，如同猎豹一般全身紧绷地逼近目标。待走到被子鼓起的病床前，怪人将长鞭举到半空，运起浑身力气朝病床上挥去！
　　金属长鞭和病床栏杆相碰，尖锐的倒刺生生勾断了坚固的床杆，裂口处扭曲变形，而长鞭的倒刺却完好无损，连弯折都不存在。若是这样的一鞭击打到人的身上，不死也得丢个半条命。
　　本是自信满满的一鞭，可当鞭身触到凸起的被子时，怪人突然感到一阵怪异，不对，这手感不对！
　　果不其然，尖利的倒刺将被子从中划开，羽绒和棉絮漫天飘起，倒刺干净如新，压根就没有沾染到人的皮肉和血液。
　　怪人恶狠狠地掀开被子，却见下面垫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羽绒枕头，而原本应该躺在这里的楚江却不见了踪影。
　　“啊！”他狂躁地嚎叫了一声，正想四处翻找，把那个怂包新人从某个角落里揪出来，却不知就在他刚在砸开的病房门背后，一道神秘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朝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