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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6章 ...

  •   那条路再往前方没有岔路,而之前吴飞鹰等人跟莫大娘崔先生撞见的地方应该离此不远。
      所以当我跟韦十三共乘一骑行出没多远,就遇见崔先生和那个跑去找他的匪兵各乘一骑迎面而来。
      韦十三根本说不出来话,只是向着后方指了一指。
      崔先生点一点头,便跟我们擦肩而过,由那个匪兵引着路,急匆匆赶往那个小酒馆。
      剩下的路程,我跟韦十三都不开口,只是偶尔天佑会哇哇的哭两声。
      一路也没看见莫大娘,不知她生死如何。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出了山口,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原野。
      往前不多远有一个小村庄,村庄中间紧靠着大路还有一个小集市。
      看见我跟韦十三共乘一骑,村里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也没法理会,只能老着脸皮不管不顾。
      正从村庄中间穿过,忽然从一间房屋后边闪出一人,叫了一声:“姑娘,三老爷!”
      这声音我不用看也知道是徐二姐。
      想必莫大娘崔先生回头接应我跟韦十三,她没练过武功,骑乘之术又不高明,只能躲在这儿巴巴苦等。
      徐二姐手上牵着两匹马,其中一骑自然是韦十三的枣红马。
      不过我跟韦十三现在所骑白马也是一匹神驹良品,所以韦十三倒不忙换乘,依旧一手扶着我腰,一手控马前行。
      “三老爷脸色好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徐二姐一边跨上马背随着我们同行,一边两眼担心地看着韦十三。
      我因为坐在韦十三身前,看不到他脸色如何,但他先受重创,后来又经历了吴飞燕的事情,无论生理心理,恐怕都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所以我立刻侧身回脸,向着韦十三脸上一瞅。
      这一瞅,我就吓一跳。
      他本来皮肤黝黑,但是现在,他一张面皮几乎呈现灰白之色,在我看来,简直比吴飞燕当时还要吓人。
      “你你你……怎么啦?”我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得好蠢,“你要不要紧,要不……我们下来歇一会儿,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是啊三老爷!”徐二姐立刻接口帮腔,“莫大娘跟崔先生回头接应你们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就在这儿住一晚,一来等等他们俩,二来……”
      “莫大娘跟崔先生不会回来了!”韦十三忽然开口,颇显粗暴地打断了徐二姐的话,“这会儿尚未脱离险境,等到下一个镇子再歇吧!”
      “可是……”
      “别可是,照做就是!”
      徐二姐只好闭上嘴,瞅瞅韦十三,又瞅一瞅我。
      我知道徐二姐一定记挂着莫大娘跟崔先生,所以我开口跟她多说两句。
      “莫大娘撞上了吴飞鹰,不过……吴飞鹰对崔先生还算礼敬,所以……不用太为他们担心,只是……崔先生恐怕是要随着吴飞鹰回山里去了!”
      徐二姐“哦”了一声,终于没再多问。
      我明知韦十三说得有理,况且这会儿劝他也不会听,只好闭上嘴巴继续前行。
      之后的路上就开始有了岔路,韦十三上了其中一条岔路,行到傍晚时分,眼前出现一个镇子。
      照韦十三的意思还想趁着天尚未黑再赶一程,不过我怕真行到天黑找不到医生,所以坚持要先吃个饭再走。
      我本来是想趁着吃饭的时间给韦十三找个医生看看,却不料就在韦十三跳下马背,又伸手扶我下马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他突然口一张,一口血喷在了我的胸襟之上。
      我大吃一惊,脱口问了一声:“十三你怎样?”
      我平时都叫他“三弟”的,但是那一刻,我脱口而出,叫的是“十三”。
      韦十三好像很惊诧我会叫他“十三”,他脸上显出惊喜之色,张口想说一句话,但根本没能说出口来,他脚下一软,若不是徐二姐恰在此时赶上来从后边伸手扶住了他,他就要晕倒在我的身上。
      我吓得连连叫着“十三十三”,徐二姐也喊着“三老爷三老爷”。
      韦十三挣扎着又睁开眼睛,张口想说话,我赶紧制止。
      “你别说话!……徐二姐,赶紧扶他找一家客栈住下,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住下了!”
      徐二姐赶紧答应一声,抬头见前边就有一家客栈,忙将韦十三手臂搭在肩膀上,半扶半抱走向客栈。
      我手上抱着天佑,顺带牵了三匹马的马缰,紧跟在他二人身后。
      进了客栈,掌柜的一见来了个病人,简直比我们还要吃惊。
      我生怕他不让我们住,赶忙给徐二姐使个颜色,徐二姐立刻掏出一锭大银往柜台上一放,掌柜的这才笑逐颜开。
      一边赶忙地就让小二去帮我们请医生,一边走出柜台,亲自帮着徐二姐将韦十三扶到楼上一间上房的床铺上躺下。
      我提心吊胆地守在床前,看着韦十三愈显灰败的脸色,多希望我能为他做一点事,但是我发现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韦十三睁眼看看我,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揪心,他笑一笑,说了一句:“嫂嫂,我没事!”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可是我怕他浪费精力,忙又吸吸鼻子忍住,叫他不要说话,只管闭上眼睛休息。
      幸好没过多久,医生便请到了。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一进来,一双眼不看病人,倒在我脸上梭来梭去。
      事实上我现在还是灰头土脸,也不知他看的什么。
      徐二姐赶忙拿张凳子放到床前,那老男人这才坐下为韦十三探脉。
      我看他“咦”的一声,吓得赶忙问他怎么样。
      “您是夫人对吧?”老男人一双眼睛马上又转移到我的脸上,“您相公最近……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击?我观他气血淤塞,只怕是有些内伤!不过这个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他心有郁结,府上……莫不是刚刚经历过什么伤心之事?”
      我万没料到这小镇子里的一个医生居然有如此医术,忍不住向着韦十三一望。
      顾不得那老男人一双眼睛在我脸上瞟来瞟去,赶忙请他开个方子。
      “开了方子还得抓药,不如……还是让小二跟我去我的医馆里,开过方子顺便把药也抓了,怎样?”
      我赶忙道谢,一边让徐二姐打赏了小二一些散碎银子。
      那小二欢天喜地,忙又跟着医生下楼。
      不久小二回来,直接让客栈厨房帮忙把药煎了。
      韦十三昏昏沉沉已经睡熟,徐二姐端着药碗走到床前,轻轻唤了两声“三老爷”。
      他勉强睁开眼睛,强撑着把药喝了,想要躺下,我赶忙走到床前开口说话。
      “三弟,我刚让小二熬了一碗粥,你吃一些再睡吧!”
      韦十三也没拒绝,就由徐二姐喂他勉强吃了半碗粥,躺下又睡。
      我跟徐二姐就在床前守了一会儿,见他睡得甚是平稳,这才请小二弄些饭菜来随便吃了一些。
      之后由徐二姐守着,我抱着天佑去另外一间客房休息。
      可是我根本睡不着,勉强躺到半夜,终于按捺不住穿衣起床。
      本来想放天佑在床上,又怕这个年代人贩子肯定不少,万一被人抱走,可是哭都没用。
      所以我还是用小被子将睡熟了的天佑抱起来,这才过去隔壁韦十三的房间。
      徐二姐来替我开了门,张口第一句,就吓我一跳。
      “姑娘,三老爷发起高烧来了,这大半夜的又没法儿去请医生,我正急得想过去叫姑娘呢!”
      我心里噗通一跳,忙将天佑顺手递给徐二姐,自己行至床前,伸手往韦十三额头上一摸,果然感觉十分烫手。
      我又是惊怕,又是着急,想哭,却明知哭也无用。
      而自来到这个年代,我少有出门,倒是在二十一世纪从电影电视上看到过一些情节,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照葫芦画瓢,熬到天亮了再说。
      所以我赶忙吩咐徐二姐到楼下去找一些凉水,我自己抱着天佑守在屋里。
      等到徐二姐端着一盆凉水上来,问我怎么做,我也没出声,直接将天佑递到徐二姐手上,再将洗脸用的棉布用凉水打湿拧干,之后走到床跟前,敷在韦十三的额头上。
      “这样……就可以了吗?”徐二姐小声问。
      “暂时只能这样,等天亮了才能给他请医生!”我勉强冲着徐二姐笑笑,“你把天佑抱到那边睡去吧!夜里凉,不要让天佑再受了寒气可就更麻烦了!”
      “还是我在这儿守着,姑娘过去休息吧!”徐二姐马上说。
      “我睡不着!”我摇头,也不怕跟徐二姐实话实说,“他会这样……都是我们母子连累的,所以……能为他做点事,还是……让我来做吧!”
      徐二姐张张口,又闭上,轻轻一叹,抱着天佑出门到隔壁房里去了。
      我坐在床沿上,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亮看着韦十三的脸。
      自然没有了平时的神采飞扬,此刻的他显得既虚弱,也脆弱。
      我忽然想起从前东方云枫身受重伤的时候,我也曾经这样守在床前,想着他如果伤重不治,我也绝不独活。
      而今我还是我,躺在床上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不是我的什么人,但如今,我的男人远在天边,我的命、加上我孩儿的命,都跟眼前这个病卧在床、自顾不暇的男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一滴一滴落下来。
      但我还不能只顾哭,我一边流着泪,一边伸手摸一摸那块湿棉布。
      感觉棉布也烫热起来,我将棉布从韦十三额头拿下来,到水盆里清洗一下,再次敷上他额头。
      可是他烧得这么厉害,我甚至能感觉他出气都是热呼呼的,光是在额头敷着湿棉布,效果实在有限。
      反正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看见,我索性不再顾虑男女之别,先解开他已经汗透的衣服,再将湿棉布重新在水盆里洗了一洗,然后帮他擦抹同样烫手的身体。
      他是一个青年男子,身体强壮,胸肌发达。
      而我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跟我男人已经分开整整一年。
      但我真的没有任何异样之感,反而,在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近乎圣洁的虔诚与温柔。
      我跟徐二姐说,我只想为他做一点儿事,那是我的肺腑之言。
      这个男人对我的好、对我的情这辈子我都难以报答,只能在此刻,在他病卧在床的时候,倾尽我的温柔,倾尽我的真心!
      这一刻,起码在这一刻,我全心全意顾念的、全心全意祈祷老天保佑的,不是我的夫君,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请看第67章《男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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