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小绵羊（女尊）》喵太岁

4、第 4 章

　　天气越来越炎热，各处的井水已经约莫见了底，圆机城为数不多的水源前每日都有人带着水桶走上数十里路回家，城主当即下令开挖水渠引流灌溉，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百姓田中的庄稼显然等不得那么久。

　　也不知女帝是何时起驾的，顾小绵正欲向上禀报，外头就来人通知说銮车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祭祀开始前，女帝需要斋戒三日，参加祭礼的随臣也不得近男色、饮酒和食荤，所以圆机城城主也没有大肆操办，内部打点好一切，显得格外低调。

　　但女帝驾临到底是件稀奇事，祭祀典礼当天，从行宫到凤白山的路上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些孩子坐在大人的肩头，只想一睹真容。

　　顾小绵和风不羁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紧随其后，自从母亲生病他被任命以来，顾小绵还是第一次主持这么隆重严肃的典礼，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低下头，青葱般的柔荑漫无目的地把玩着裙摆。

　　“别揉皱了，一会儿大家可要盯着你看呢。”

　　风不羁虽是玩笑口吻，但心里却暗暗担心，前几日的事明显是有人故意想要破坏这场祭祀，她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鸡翅木搭建的祭台上竖着红、黄、蓝三面旗子，脚下是一丈宽的火盆，见女帝率众人拾级而上，城主一声令下，火盆里就窜出了熊熊燃烧的火苗，映衬着满山的绿意都开始发红。

　　左侧的祭台上早就整整齐齐的祭品，四角摆上了红烛，中间是一个硕大的铜制香炉，泛着森然的金属光泽。

　　扫灰、焚香、拜祭，女帝举香领众人叩首后，顾小绵拿出玉瑶瓶，以柳枝沾取清水点在女帝额前。

　　“龙王显灵，赐雨济民，帝心昭昭，唯愿太平。”

　　话音刚落，礼炮齐鸣，山下的百姓闻见响声，看着山上火光一片，不禁跟着欢呼起来。

　　祭祀典礼出乎意料的顺利，接着女帝还需在山顶待上守香七日，七日之内若降了雨，这场祭祀典礼也算是成功了。

　　顾小绵抬起头缓缓走下台阶，祭礼前在眉间点了一抹朱红，发冠两旁垂下的珍珠流苏小幅度地摆动着。在众人面前他总是一副沉默清冷的模样，其实早已经累的眼皮子打架，估计走着路都能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他早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脑袋搁在窗台上看看今天下雨了没，只是前三天都没什么动静。

　　第四日傍晚，天际一改往日的清澈由浅转深，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云层带着灰色，眨眼间已是乌云密布。顾小绵心中暗喜，这下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果然，不出一刻，豆大的雨点就一股脑地砸了下来，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大风，将外头的树枝吹的哗哗作响。

　　这下终于没给顾家丢人。

　　他戴上面纱正想出去看看，打开门正好也看见风不羁从房间里出来。

　　想也没想的他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就像一只抓了小鸟跑回来邀功的小猫儿，眯起圆溜溜的杏眼，眼尾是一个好看的弧度，头发也披散着还没来得及梳好，看着比平时随性了许多。

　　“等等。”

　　风不羁叫住他，从袖口拿出一只银簪，上头镶嵌着一块淡蓝色水滴状海蓝宝，飞快地走过来给他挽了个髻，只是手法不太纯熟，旁边有几缕调皮地滑了下来。

　　“果然还是蓝色适合你。”

　　这让顾小绵不禁想起了至今还孤零零地躺在自己抽屉里的那根簪子——

　　他就知道是这个人。

　　但是他今天确实还没梳头，摘下来直接走出去有些不雅……不甘心地戴着发簪走出客栈，站在屋檐下呆呆地看了许久的雨，他从来没觉得大雨这么好看。

　　只是……第二次！第二次簪子没能还的回去，她还真能找准时机。

　　这场大雨罕见地持续了一天一夜，随后转为淅淅沥沥的甘霖，干涸的地面被浸润，空气中是久违的草木芬芳。

　　一切似乎都顺利得过了头，而就在女帝准备带领众人回朝时，城主府门口却突然聚集了不少老少妇孺，她们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哭哭啼啼，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谩骂着什么，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为了不惊扰圣驾，城主立刻派人出去调查，得到的消息却让人大吃一惊。

　　圆机城里的八个孩子失踪了！

　　自祭祀典礼开始后短短三四日光景，陆陆续续有百姓发现自己丢了孩子，一开始只是自己部分白天黑夜地找，但街坊邻居互相传开后发现竟然已经有八个之多，一时间人人自危，吓得不敢让孩子出门。

　　一场大雨过后本该万民同喜，可街头巷尾却悄悄开始流传着一条不知从哪儿传出的消息——祭祀典礼后龙王并没有显灵降雨，所以顾小绵在三日内收集了八名属龙的孩子献祭给龙王，这些孩子已经被大火烧死了！

　　城主意识到情况不妙，当下就派人去请顾小绵，可是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顾小绵也不见了。

　　“嘀嗒……嘀嗒……”

　　被蒙着的眼睛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耳边不时传来滴水似的声响，一股脑窜进鼻子里的全是发了霉的木头味，他试图动了动手和脚，果然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顾小绵只知道自己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晕倒了，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绑在这儿了。

　　“吱呀——”

　　门被推开，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来了有六七个人。

　　为首的人见顾小绵安静地坐在地上，一把扯下他脸上的方巾：“说！是不是你抓走了我们的孩子。”接着抬起脚欲要踢他，却好像顾忌什么似的放下了。

　　他嗅了嗅鼻子，忽然有点害怕，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却倔强地别过头去：“听不懂。”

　　“你！”这句话明显惹怒了那名女子，在她看来他好似是默认了，紧握的双拳上青筋突出，“我从不打男子，但是今天我忍不了了。”

　　她举起拳头就要砸，顾小绵缩了缩脖子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的样子。

　　“欢子他娘，你先别急，孩子们不一定没了，先问问他下落。”旁边一名身形较胖、看着上了年纪的女人拉住了她，到底还是普通百姓，怕她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看你也不像是个坏人，你就老实告诉我们，孩子们现在在哪儿？”

　　顾小绵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更不要提什么孩子在哪儿了，他只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酸酸的，却没办法伸出手来揉一揉。

　　“我真的不知道。”

　　“不给他点苦头吃，他不知好歹！”脾气暴躁的开始在后头按捺不住了，抓起手里的棍子走到前面来，顾小绵觉得她们看上去就像一群狰狞的豹子。

　　完了，他完了。

　　眼看着棍子快要落下来，忽然外头破开门冲进来一抹红色的身影，以极快地速度绕过众人走过来将他拉在怀里。

　　“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竟敢绑架害朝廷命官！”

　　熟悉的嗓音响起，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异常冷漠与陌生，顾小绵顾不得别的，他嗅到她衣服上熟悉的甜味，默默地把头埋在风不羁的心口。

　　“人我带走了，你们的孩子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给顾小绵松开了绑手和脚的绳子，扔下一句话，她抱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顾小绵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在那个又臭又脏的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下午。

　　刚才明明对着那么多人他都能咬紧牙关忍着不哭，可是遇到了熟悉的人时，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搞得他都不好意思把头抬起来。

　　一直顾着赶路的风不羁忽然觉得心口热热的，才发现自己怀里的人正在小声地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怪可怜的。

　　到底还是只小绵羊。

　　她的手不禁收紧了些：“被抓了都不知道呼救，你好歹也叫唤两声。”

　　“叫了也不会有人来。”他小声地嘟囔道。

　　“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会武功？”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盯着风不羁打量着，好似不认识她似的。

　　可是看在风不羁的眼里，此时的顾小绵眼睛和鼻头通红，脸蛋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头发也乱糟糟的，甚至上面还插着一根稻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然会，还很厉害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哭过的样子暴露了，连忙又埋了下去：“你取笑我。”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保护你。”

　　顾小绵没有应答，一路迎着夜色，听着她的心跳声回到了客栈。

　　城主见到他回来时的狼狈样，不忍再将事情当下告诉他，只叫他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

　　经此一劫，风不羁以为她和顾小绵的关系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可是她显然错了——

　　第二天一早，顾小绵又变回了原来的顾小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