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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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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知名小城的巷道里,粗重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范有仪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她的腿已经中了一箭,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巷子里的狗闻到陌生的血腥味,朝着她的方向不停地吠叫着。
而身后,四面八方,她数不清有多少人正在追自己。
她咒骂了一句,认命地望着面前的死胡同,一道寒光闪过,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她被推到那个熟悉的人面前。
“范有仪,你有种。”长孙齐冲上去捏住她的脖子提起来,“吃里扒外的东西,找你可废了我不少劲。”
范有仪知道自己快活不成了,立马退后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大皇女饶命……我也是一时昏了头了……”
这人的残暴她是见识过的,只不过那人当时开的条件太诱人,她才铤而走险,本以为已经逃出去了,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回来。
“我可以饶你一条狗命。”长孙齐狞笑道,“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骗我的。”
“是……是风不羁。”她已经磕得头破血流,但始终不敢停下来,想都没想就把人供了出来。
“风不羁……”默念着这个名字,半晌才与那个喜欢束着马尾,一袭青衣的纨绔子弟联系起来。
“风家人果然好样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向周围几个人点头示了意,手起刀落间,范有仪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拖出去。”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入了秋,夏天的衣裳就薄了些,顾小绵拿出以前的小褂试了试,竟然发现他比以前圆润了一些,穿着都有点紧。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又到镜子前照了一下,这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变丑,看来该叫爹爹重新带他订做衣裳去了。
来到店里后,让男师傅给顾小绵重新量尺寸,外头传来熟悉的嗓音。
“这个,还有这个,都好看!”这咋咋呼呼的语调,除了陆亦安还有谁。
顾小绵顿时两眼放光,好不容易等到量完,推开门往大堂里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他。
“亦安!”
乔苍浅跟着看他自顾自地选布料,听到声音倒是第一个回头发现了顾小绵,她拍了拍陆亦安的肩膀,又指了指他的方向。
陆亦安明显比他还高兴,竟然一路小跑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小绵,我太想你了,我在家快憋死了。”
“你小心些,不能乱跳。”顾小绵按住不安分的他,一段时日过去,都能看到他的小腹微微隆起。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陆亦安得意地拍拍自己肚子,视线又回到他的脸上,“哎呀,你最近好像胖了。”
顾小绵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蛋:“很明显?”
对面的人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能太胖,找不到妻主。”
听到这话,他的脸上不禁升起两团红晕,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风不羁。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一想到这里,他连忙晃了晃脑袋,回去还是要少吃点。
陆亦安挑了半天,选了好几匹大红的料子,说是给孩子准备的,将来要做肚兜,鞋面,衣服,裤子,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堆,乔苍浅只好乖乖付钱。
还好她这两年赚的不少,不然不够他花的。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风满楼吃饭。”见她荷包也扁了,陆亦安满意地拍了拍手,他最近很容易饿。
顾小绵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顾氏,顾氏见他们聊的开心,摆摆手道:“你们去玩,我先回府,衣服样式已经定好了。”
“顾叔,那我们先走了。”陆亦安一听,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拉着顾小绵就要走。
不知为何顾小绵心里有些开心,还莫名有一点期待。
到了风满楼,他放慢了脚步,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里头人头攒动,大堂里已经几乎没什么位子。
他偷偷环顾了一周,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她今天到底在不在。
“乔教主来啦,快里边请,楼上祥瑞间还空着。”管事的见是他们来了,连忙亲自出来招呼。
“风不羁呢,好多天没遇到她了。”
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顾小绵本能地回过头来,耳朵也竖得高高的。
“老大很久没来了,说是出去有事,人不在京城。”
她出城了?
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顾小绵有点丧气,进了包间找了个位子就坐下来,他有点怀念风满楼的冰粉了。
“夏天过了,冰粉应该没了,我们可以尝尝桂花酿,现在正是好喝的时候。”陆亦安拉着乔苍浅的手撒娇。
“你不能喝酒。”
“小绵一定也想尝尝。”
顾小绵无奈地撑起下巴,他没有,他不想。
拗不过陆亦安的死缠烂打,乔苍浅最后还是要了一坛桂花酿,但只肯给他倒了一点点。
这酒虽是桂花酿的,但颜色却清澈透明,如果不是闻到熟悉的桂花味,看着很水没什么区别。
顾小绵也要了一杯,轻轻抿了一下,入口是淡雅的花香味,没有什么后劲,回味稍稍带点甘甜。
“好喝吧?”
“好喝。”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一旁正在上菜的小二见他们喜欢喝,笑着道:“今年老大让我们多酿了不少,说是要送人,后头现在足着呢,乔教主想要我再去拿两坛。”
“不必了,这酒也就是他们男子喝的惯,一点酒味都没有。”乔苍浅摆了摆手,甜津津的,他可不喜欢。
“老大今年也酿了不少果酒,上个月还特地叫人去海州采了杨梅回来。”小二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圆,“足足有这么大,可稀罕了。”
陆亦安傻乎乎的,可乔苍浅到底是老江湖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小绵,没有戳破。
“唉,带着你这个球,我什么都干不了。”陆亦安拍了拍肚子,以前他一个人来一坛都不是问题。
“到明年春天就能生出来了。”乔苍浅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忍不住要护短。
“对了,说起这个,你不是说要让风不羁做她干娘,那我要小绵做她干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小绵一愣。
干娘……干爹……
他的耳朵刷的一下红了,怎么听着那么暧昧。
竹行山距离京城,大约有五百多里,人烟稀少,开着成片成片的红云霁,与常用的原料黄蓝颂不同,这种花萃取更方便,颜色更纯粹,香味也更雅致。
风不羁看着手里的陶瓷小碗,里头胭红的脂膏不带一点杂质,她与请来的师傅在山上待了三个多月,这才弄出了这么一小罐。
这里的山民原以砍柴、打猎为生,她找到她们中一名较有威望的女子,让她安排这些人收集花种,种植红云霁,每月一次定量运入京城,她再跟她们结钱和路上的花销。
直到一切安排妥当,这才领着师傅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三个月没见那只小绵羊了,还真有点想他。
京城的秋天总是很快就过去,天气一冷,顾小绵就很容易打盹。
用过晚饭后,他拿出一本《三命通会》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犯困,正一下一下点着头,却听到外头有踩着树枝的声音。
以为是哪里来的猫儿在外头闹,他正想去赶走,打开门一看,外头赫然站着一个人。
长长的红色发带被风吹着轻轻摇晃,发丝散落在清秀的眉宇间,一双桃花眼正宠溺地看着他,只是脸上带着些许倦容。
顾小绵吓得不敢说话,连忙把她拉进屋子。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走门?这三个月你去哪儿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风不羁笑了笑:“不要急,一个一个问。”
“第一,我武功好不用走门,第二,喏。”她把一个蓝印花的陶瓷小罐放在他手心里,“送你的。”
小巧的蓝色罐子静静地立着,隔着老远竟然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如果是以前的顾小绵,肯定当即就给她扔回去,可是现在他竟然觉得这个罐子像是长在自己手上似的。
他还不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是一层红色的胭脂,看着比他以往用的那些水润不少。
“我刚刚在外头看见你爹爹过来了,先走了。”她看着他最近圆润了不少的脸,实在没忍住,趁他不注意捏了捏。
软绵绵的,太可爱了。
她也得回去了,失踪了三个月,她怕她娘和她姐以为她死了。
不久,京城开了一家叫醉香阁的胭脂店,据说店里的胭脂颜色雅致好看,香味惹人喜欢,用手摸上去还格外细腻,就是价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还听说这家店的胭脂每月只卖五十罐,这下在那些皇亲贵胄、商贾富庶人家的男儿名声更沸了。
“小绵,醉香阁的胭脂难买的很,我托了不少人才得来的,你用用看。”每次京城的男孩儿们之间流行什么新鲜东西,顾氏也喜欢找来给顾小绵试试,好给他开开窍。
顾小绵漫不经心地接过来,发现这蓝印花小罐有点眼熟,打开是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抿着嘴笑出了两只梨涡,这东西他可是整个京城第一个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