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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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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卿从墓园出来时，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甬道两侧的松柏长势太好，又高又大，将夕阳余晖都遮挡住不说，两侧的灯，还是那种从地面往上打的绿色美光灯，弄得整个氛围像极了阴间光效！
起初，明卿还想走得优雅，没走几步，他便忍不住跑了起来。
墓园巡逻的工作人员见他这样，还过来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明卿顾不得解释，只摆了摆手，便拉开小铁门逃了出去。
回到老宅时，顾廷宗已经回来。
正坐在客厅看文件，见他白着脸进门，还以为他发生什么事情。紧张地拉着他看了会，见他没有受伤，又摸摸他的额头，只觉手底微湿、泛着冷汗，不禁想起明卿生病那晚的情形，便二话不说的，将他抱了上楼。
明卿贪恋他怀里的温暖，没有拒绝，还揽得紧了些，“我想先洗个澡。”
“好。”顾廷宗没问他，只是浅浅的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便将他放在床上，接着进浴室给他放水试温度。
他见水温可以了，便让水放着。甫一抬头，却见明卿扒着门框探头看他。那眼神可怜巴巴的，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崽，浑身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
他走过去将明卿抱在怀里，温柔道，“怎么了？”
明卿抬手抱紧他，半晌，才闷闷开口道，“……看鬼片吓到了，我怕。”
如果明卿清醒点，就不会说出这话。
他下午跟顾廷宗说的，是跟萧黄他们去吃饭。
可这个点急急回来，饭估计是没吃，又怎会看上鬼片？
顾廷宗察觉出他话中的迟疑，但没有追问，也不揭穿他，只是拍拍他的背，轻柔安抚道，“都是假的，有我在，不怕。”
“嗯。”明卿将整人挂在顾廷宗身上，就像树懒一般，紧抱不放，“我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
顾廷宗见他这样，便抬手托了一下，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明卿现在也顾不得害羞，主动环揽住顾廷宗的肩，还将下巴抵靠在他的肩颈处，脸贴着脸，心脏贴着心脏。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
过了会，见浴缸里的水快满了，顾廷宗询问道，“要陪你一起洗吗？”
明卿很想答应，但想想顾廷宗的“前科”，还是忍住了，摇头道，“能帮我把屋里的灯都开着吗？”
“好，”说着也没把明卿放下，而是抱着他，将屋里的灯开了，还把浴室里的气氛蜡烛一一点上，为了让明卿放心，还贴心道，“我就在门口，别怕。”
明卿想想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没吃饭吧……”
“回来的时候，喝了碗汤，还不饿。”其实他也刚回来，什么都还没吃，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明卿安心。
明卿听他这样说，才脸色稍缓，让顾廷宗放他下来。
他拉着顾廷宗，又看了看四周，再次确认浴室的灯都亮着，没有一处暗角时，才松了口气，让顾廷宗出去。
待顾廷宗出去后，他快速脱了衣服，将自己泡在水里。
水的温热，驱走墓地给他带来的森寒感，渐渐的，他的手脚开始回暖，整个人也随之放松许多。
而顾廷宗出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浴室门口，不时的跟明卿说上几句，让他知道，他一直在外面。
在这样做的同时，他给萧黄发了信息，问他今晚有没有跟明卿一起去吃饭。
萧黄简洁的回了句，“没有。”
不过他很聪明，立马意识到有情况。便主动给顾廷宗提供了另一个消息，说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女的给明卿打电话要求见面，看明卿当时的表情应该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顾廷宗凤眸微凝，过了半晌道，“他下午没坐老李的车，是一个人出去的。你帮我看看学校门口的监控，查查他上了哪辆车，最后又在哪里下车？”
萧黄听他这么说，便随口道，“出事了？”
顾廷宗看了眼浴室门，想着里面的人，颇为有些心疼，“他吓到了。”
很快，萧黄便将结果发了过来，“山河墓园。”
顾廷宗拿手机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知道了，谢谢。”
山河墓园。
这个让他有童年阴影的地方。
那个约明卿见面的女人，不用猜，顾廷宗也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温凉。
在他很小的时候，温凉就喜欢将他往那边带。
每次去都是清明，满山插着白色的招魂幡，细雨淅沥。她就带着他，跪在江亦兰的墓前，一遍遍的忏悔认错，一遍遍的告诉他，他是“罪证”，他欠了顾家一条命。
他曾经以为，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而躺在墓里的女人，更是因为他而死。
想到这，顾廷宗的唇边不由的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讽。那个女人活得清晰又糊涂，在想控制他的同时，还想控制他身边的人！
“廷宗，你在吗？”
明卿带着细微颤声的呼唤，落入他的耳朵里。顾廷宗将眼底的冷意散去，低柔应道，“在，好了吗？”
里面传来哗啦出水的声音，过了会，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只见他脸色被热气熏红，软声道，“我忘拿衣服了……”
“我去帮你拿，很快。”
话音刚落，却见门缝里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轻轻抓着他的衣摆，只听明卿涩涩然小声道，“别、别走……”
顾廷宗转身看他，见他撇开眼睛，就知他难为情，便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他，“先罩着吧。”
明卿接过外套，披上那刻，却见顾廷宗闪了进来，将他一举抱了起来，“又不穿鞋。”
顾廷宗嘴上念着，手底下的动作却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将明卿往被子里塞，又将室内温度调高，怕他凉着。
做这些的时候，明卿眼睛都黏在他身上。
顾廷宗见他这样，知他心里很不安，便尽量让自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就算拐过屏风拿衣服，也会尽量弄大声响，或者跟他说话。
在顾廷宗的体贴下，明卿在被子里将衣服穿上。
待他想下床时，却被顾廷宗按了回去，只见他拿起吹风机，又拍了拍大腿，示意明卿枕他腿上。
明卿乖巧的照做了，耳边响起吹风机“呼呼呼……”
他伸手揽着顾廷宗的腰，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柔的指尖在他发丝间穿梭的细腻触感，像一只躺在主人怀中，安静又享受的猫咪。
“还敢看？”
明卿怔了一下，意识到顾廷宗在说看鬼片的事，摇头闷声道，“不敢了。”
顾廷宗摸了摸他的头发，已经干了。
他将吹风机关掉，用手当梳，替明卿轻轻捋着，半晌才道，“……你今天去墓园了。”
顾廷宗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明卿身体一僵，继而抬头看他，怯怯道，“你知道了。”
顾廷宗将手扣在他腰上，把他往怀里带，柔声道，“怎么不跟我说？”
“我、我没想她会约我去那……”明卿怕顾廷宗误会，又急急道，“你不要误会，她没做什么，只是那地方，我实在怕，而且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说着说着，明卿又想起那阴森森的甬道，还有被灯光打得发绿的石佣，好不容易红润的脸色，又退白了。
顾廷宗揽紧他，安抚道，“不想不想了。”
明卿“嗯”了一声。
顾廷宗低头看着明卿，语气认真道，“下回她约你，你不见她也没关系，凡事有我在。”
明卿回看着他，心里轻叹，这眼睛跟温凉长得真是像，瑞凤微挑、傲然清冷……不禁抬手轻轻描绘着顾廷宗的眼睛，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道，“你怨她吗？”
“……过去了。”
顾廷宗知道明卿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能跟另外一个人，如此平静的提起。
他顿了顿，又说，“顾丰言出事那年，我已经上了大学，是个成年人了。若我不想回来，也没有人能逼迫我。但我还是选择回来了。我回来，并不是想争些什么，而是想用这段时间，跟过去做个了断。”
想用这段时间，跟过去做个了断？
明卿心紧缩着，低喃道，“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顾廷宗：“她跟你说了什么？”
明卿将手垂落、半搭在他的肩上，神色黯然道，“她说，等顾青然毕业后，你就会了离开顾家……”
顾廷宗“嗯”了一声，并不打算隐瞒，“我跟她不再母子相称的事，她应该也告诉你了吧。”
明卿点了点头。
顾廷宗见他如此，眼神有些幽怨，默了片会才道，“这事……是我跟老爷子提的。”
什么？明卿讶然道，“为什么？”
“江亦兰的死，将我们仨打成了死结。老爷子恨她的自私，怨我的存在。而我，在温凉的心里，就是个罪证……”
明卿捂着顾廷宗的嘴，心疼道，“别这样说！”
顾廷宗将明卿的手反握住，继而缓声道，“‘罪证’是她亲口说的。她每年清明，都会带我去墓园，在江亦兰墓前忏悔认错……她说我是她犯错的“罪证”，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罪……”
明卿嘴唇颤动，心疼得不行。
“……这个死结，除非有一个人跳出，主动承担一切……所以我答应回顾家，并借老爷子的口跟她断掉关系，算放过自己，也放过她。不过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回来后，我又跟老爷子谈了一次，老爷子很明确的告诉我，他让我回来，并不是接受我，而是想利用我让他在顾氏的利益得到平衡。”
“……有些东西，一旦抛开感情去谈，反而简单许多……便跟老爷子达成了共识。在顾家这段时间，我会帮他打理顾氏，等青然长大，有足够的能力担起这个重任，我便离开。”
顾廷宗说得极轻极淡，明卿却听得极重极浓。
母亲犯下的错，为什么要你来受？
明明也是顾家骨血，为什么兢兢业业多年，却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会不甘吗？”
明卿的意思，顾廷宗懂。
他摸摸明卿的脸，摇头低笑道，“顾氏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
见明卿依旧闷闷的，便用指背刮刮他的鼻尖道，“夫人放心，就算离开这里，我也有能力保护你。”
明卿不想他担心，也配合着打趣道，“能让我在风似凝面前横着走吗？”
“风似凝？”顾廷宗摇头道，“夫人的标准低了。”
“低了？”
“嗯，低了。”顾廷宗笑道，“至少也要在老爷子面前横着走……”
“口气不小……但我喜欢。”说着还捧着顾廷宗的脸，亲亲他的额头，继而摇头晃脑道，“那顾先生可要照顾好我这只小螃蟹喽。”
顾廷宗宠溺道：“好。”
说着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会，才下楼吃饭。
吃完饭，明卿又粘着顾廷宗进了书房。
顾廷宗刚好收到工作室发来的室内设计图，便搂着明卿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起看设计图。
明卿看了会才反应过来，顾廷宗给他看的，是湖心公园那套顶层复式的室内设计，惊喜道，“这、这风格，我喜欢的。”
“嗯，”顾廷宗此刻的眼神很温柔，像如水的月色，“快的话，年底就可以完工……那时候，我们就会有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