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暧昧对象他叔（穿书）》白起司起丝

51、第 51 章

　　这个“美好”，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这天下午，顾廷宗的妈妈温凉给明卿打了电话，说要跟他见上一面，随后还发了一个地址，并强调要他自己一个人来。

　　书里对温凉描写极少，有的也只是老爷子嘴里“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明卿想来想去，也猜不出温凉的意思。

　　不过他跟顾廷宗结婚是老爷子的意思，温凉这个时候找他，总不能是那种狗血剧码——“一千万！马上给我走人，离开顾廷宗！”

　　明卿被自己的想法惹笑了，心道，一千万少了，毕竟之前他的卖身价“两亿”，现在怎么说也得十亿！

　　明卿找了个理由，说要跟萧黄他们去吃饭，让老李不用来接他，也告诉顾廷宗说他今晚可能会晚些到家。安排好后，明卿便打了车，寻着温凉给的地址，一个人过去。

　　到了指定地址，明卿都不知下不下车好。

　　因为温凉约他见面的地方，是一个私家墓园，加上秋日下午，凉风打卷的。别说，明卿真觉得有些瘆人。

　　他站在门口纠结一下，还是跟墓园管理员打了招呼，从一旁的小铁门进去。穿过小铁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种着高大的松柏，立着古朴的人身石像……跟走在皇陵步道差不了多少，明卿不禁抬头看天，见日头已经打斜，不时还有飞鸟掠过，更觉寒气逼人。他伸手紧了紧衣领，埋头往前。

　　三百米的甬道，说长不长，但明卿走得脚底发凉，手心出汗。

　　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若不是约他的人是顾廷宗他妈，他真想掉头走人，才不奉陪。

　　出了甬道，就是一条清水河，河上架着三座小石拱桥，桥的对面就是一片扇形山坡墓地。

　　明卿看着这三座桥，心里抖了一下，一是觉着自己有种在过奈何桥的感觉，二是觉得有钱人真的太讲究，一个墓地既讲究个依山环水，还要弄个三生桥上好来回……

　　明卿站在桥上，不想往前了。

　　这气氛太诡异，他怕！

　　“明先生。”

　　明卿被这一声吓得瞬间便白了脸，捂着胸口，也止不住心脏狂跳。

　　那人从他身后转了出来，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像是个司机打扮的人。只听他又道，“明先生？”
　　“是、是我。”

　　“请随我来。”说罢便走在前头引路。

　　明卿一路也不敢乱瞟，眼睛不打转的，盯着那人的后背，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爬到最顶，是全园最大的墓。

　　墓前有两盏立柱石灯笼，上面阴刻描金着“顾”字，明卿心里忐忑，越过立柱石灯笼，踏上汉白玉平铺的石砖，明卿才看到站在玉兰树下的黑衣贵妇。

　　明卿悄悄打量着她，只见她身材修长、纤和有度，肤白胜雪，更衬得眼眸黑如点墨，她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跟顾廷宗颇为相似，都美得冷冽，恰如寒梅傲雪。

　　这样的女人跟老爷子口中的“不知羞耻”，真挂不上钩。

　　就在明卿在打量温凉的时候，温凉也在打量他。待明卿走近些，她才从玉兰树下走了出来，抬手示意那司机退下。

　　明卿喊了她一声，“妈。”

　　却被温凉阻止了，只见她笑笑道，“你不该这么叫我。”

　　明卿心里一凸，不解的看着她。

　　她没有解释，只是踅回玉兰树下，从树底的石桌上拿起一束白玫瑰，递给明卿示意道，“去吧，跟她打个招呼。”

　　明卿虚应一声，抱着玫瑰上前几步，放在墓碑前面，看着碑上写着“顾镇东，江亦兰”两个名字，一个是描绿一描红，意味着这是一个夫妻合葬墓，一个还在生，一个已过世。

　　顾镇东是顾家老爷子的大名，那江亦兰就是那个因为顾廷宗的出现，郁结而终的顾老夫人。

　　其实她死的时候，还风华正茂。

　　难怪老爷子至今心结犹在，未曾放下。

　　在墓前种玉兰，也是顾老夫人，名字中带有“兰”字，是追思，也是怀念。

　　明卿将花轻轻放下，在心中暗念，“冤有头债有主，大人的错，不该由孩子承担。若老夫人有灵，就保佑家和事兴吧……”

　　就着这时，却听温凉幽声道，“我一直想跟你见上一面，阿宗说没有必要，我也觉得不合适，便拖到现在。”

　　明卿不知她口里的“不合适”指的是什么，便默声不语。

　　“当初老爷子让阿宗回顾家，其中有一条就是、我不再是阿宗的母亲。所以，你也不得叫我……”

　　温凉顿了片会，急转直下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让你知道，不论阿宗现在在顾家取得如何的成绩、获得怎样的地位……这些都不会是他的、也不该是他的……”

　　明卿直直的看着她，迟疑地重复道：“不该是他的？”

　　温凉没有回避明卿的直视，而是点头道，“是的，所以你不该多想，更不该多做。”

　　听温凉这么说，明卿大概知道，她是在指顾镇业的事，便一字一顿道，“为什么？”说罢，明卿又补了一句，“这为什么？不是为我问的，而是为他，凭什么不会是他的！凭什么不该是他的！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温凉用那双跟顾廷宗极为相似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过了会才道，“当年如果不是我……”说到这，她停了下来，又默了许久，才喟叹道，“是我们欠顾家的！”

　　“你们欠顾家的？”

　　明卿反唇道，“是你欠？还是你们欠？”

　　温凉没想到明卿看着乖顺，说话却这么的锋利。

　　她撇开视线，冷声硬气道，“我们是母子，我欠的，跟他欠的，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当然有区别！”明卿鼻尖泛酸，提高声道，“当年的事，我不评价。但是那是你做下的事、犯下的错，凭什么要他替你去受、替你去还！难道就因为是母子？”

　　说道“母子”儿子，明卿想起温凉刚刚的话，便出声责问道，“……你刚刚说，老爷子让他回顾家的条件，就是不认你！我就不信，当初老爷子开出这个条件时，他会答应？他想答应？”

　　说到这，温凉一直冷傲的表情，终于裂出一条细缝，“他的人生，不能只有我，还需要有父亲！而我也想他回顾家，在顾家他能得到更好的资源，那些是我给不了的。 ”

　　这话让明卿心里泛寒，他根本想象不到，顾廷宗当年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到顾家。或许一开始，还会想，母亲不要他，可还有父亲。

　　但回到顾家后，才知道，他的父亲恨着他，要他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平衡顾家内部的利益争斗，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让步。

　　亲情到底是什么？

　　或许顾廷宗从未真正体验过，才会因为他的一点点关心，而对他百倍回护。

　　明卿有很多话，堵在喉咙底，他想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不要以为顾廷宗回了顾家，就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更多的资源。他在顾家的一切不易，都被他藏了起来。所有人都看他表面的风光，却不知他背后，连跟自己的父亲吃一顿饭，都要防抵别人的试探。

　　在那个家里，老爷子当他是个下属，顾青然当他是对手，风似凝更恨不得他离开……而眼前这位，他的亲生母亲，却在劝他的爱人，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就静静看着，看着其他人围攻他，因为，这是他们母子欠顾家的，是顾廷宗该受的……

　　什么该与不该，在明卿这都不存在。

　　他也懒得辩解什么，只是不缓不急道，“你知道，我刚刚跟‘妈’说了什么吗？我跟她说，冤有头债有主。大人的错，不该由孩子担着。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待要转身时，却被温凉拉住了。

　　她的手一触即松，没有过多的停留，好似刚刚的动作，未曾出现过，“你说的或许不错，但……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温凉的眼神有些闪躲，过了会，好似下定决心般，抬头道，“当年是我一念之差，做了错事。可当时的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跟他的孩子……自从我知道怀孕后，我就辞了职躲了起来。可是阿宗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弱，我又一个人急着赚钱，就忽略了他，待我发现他生病时，已经很危急，需要一大笔的费用……我拿不出来，只能回头找顾总……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顾太太因为知道我和阿宗的存在，日夜跟顾总闹着，最后抑郁严重，没两年就去了。”

　　“我心里一直不好受，觉得欠了顾家一条命。每年清明，顾总一家都会来这，他们上午来，我就带阿宗下午来，我当着阿宗的面，跟顾太太磕头、跟顾太太认错，我要阿宗记得，如果将来顾家需要我们了，我们要还这条命……”

　　当温凉说到这时，明卿的眼前好像站在一个小小的顾廷宗，他正站在一旁无措的看着他的妈妈……而她的妈妈，正拼命的磕头、认错，只想着要如何还这条命，却不知道，她的行为正在刀割另一条生命。

　　明卿不想听下去。

　　他抬眼看着天，视线渐渐起雾，模糊，又渐渐清晰，“你做这些，心里觉着好受了……”可我听着，却觉得沉重。为另一个人觉得沉重。

　　温凉以为明卿理解了她，“阿宗说过，他会等顾青然毕业，就离开顾氏。他也快毕业了，还有一年多。你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明卿没有搭腔。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他给顾廷宗添麻烦就简单多了。

　　可惜不是！

　　被顾老爷子摆在那个位置上，就靶子，四周子乱飞，挡够了、打坏了，也该换人上了。

　　明卿：“你是怎么知道的？风似凝告诉你的？”

　　温凉目光落在墓碑上，“我一直看着阿宗……”

　　你一直看着。

　　却一直袖手旁观。

　　明卿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只觉一片冰凉，“天黑了，我该回去。”

　　温凉：“阿宗不怎么想见我，就不送你了。”

　　明卿：“我自己走。”

　　“等等。”温凉叫住明卿，“别跟阿宗说，我找你。”

　　明卿回头看她，只道，“他不问，我不说。”也就是说，如果顾廷宗问了，他会选择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