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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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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此次带来两个消息，一个是王家明因盗窃车辆被捕，正押在局里接受调查；二是办案人员今早去了医院，被医院那边塞了张账单，说是之前预缴的五万块已经全部扣完，再不续费，医院将停止给老人用药，并从单独病房转出。
办案人员回警局后，先将王家明的事说了，直接戳破他偷车的事，那孩子一开始还很淡定，拒不开口，后来办案人员又将医院的账单给他，那孩子瞬间就慌了，一个劲的说“这不可能……”
大家都觉得这可能是个突破口，就将情况跟那孩子分析了，希望他坦白从宽，这样或许还能早点从少管所出来。
可那孩子实在早智，慌了一阵后便冷静下来，要求办案人员带他去医院，他要亲眼看看他奶奶。
办案人员当即打了申请，带孩子去了医院，去的时候，因为没有续费，医院已经将老人移出单独病房，放在过道上，老人也因为停止用药，再次陷入昏迷。那孩子进入医院，看到这情况，当即哭了起来……
说到这，老李一脸感慨道：“听那办案的警官说，那孩子一进警局就异常冷静，好似笃定自己年纪小，一直不肯配合，直到去了医院，看见他奶奶才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明卿心道这孩子若非走投无路，怎么会在该读书上学的年纪，揽下这样的活、做错这样的事。他心里有些难过，眼睑低垂，有些沉默。
一旁的顾廷宗察觉他的异常，拉着他的手，轻轻揉捏，好似在无声安抚他。明卿对他一笑，缓声问道：“那孩子招了吗？”
“全招了。”老李点头道，“他之前为了多赚点药费，就经常在城东鱼珠市场摆摊贴膜，城管赶过几次，后来知道他的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想城管不管了，帮派却找了上来，风三爷手底下的马仔叫泥鳅的找他要保护费，那孩子不肯，一来二回的，也打过几回。”
“后来那泥鳅觉得这孩子硬气，便不收了，可在半个月前，泥鳅又找了上来，说给他找了个大生意，只要这一单，他奶奶的医药费都不是问题，好过他天天出摊打工，都赚不到几个子的好。”
“起初那孩子没答应，可后来他奶奶越来越不行，医生说得上进口药吊着，可那药一瓶就要三千，早晚各一次，一天就得六千再加上检测费、住院费，那孩子也是没办法，只能从泥鳅手里接了这活。”
“而且泥鳅跟他保证过，只要他接下这活，他奶奶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为了安他的心，当场就掏一袋现金出来，而且第二天就给他奶缴了医药费，用上进口药，还聘了个看护。那孩子便信了他，每天晚上都出去跟他学开车。”
“车确实是从王家明那买的，他只在提车的时候见过王家明一面。至于为什么会从王家明手上买，按泥鳅当时跟他说的是，有钱赚，当然要先益自己的兄弟。所以极有可能是，泥鳅让王家明准备的车，然后用钱从他手中购入，这也算是他照顾兄弟的一种方式。”
明卿道：“……那孩子难道没有想过，他奶奶如果知道了，肯定不希望他用这种方式来给她续命。他这一撞可能会出人命？”
老李默了一会才道：“那孩子心里应该清楚的，所以交警到现场勘查地上滑胎痕迹时，才发现他中途其实刹过车，有在蓄意控制撞击的力度。也就是因为他的迟疑，才让许特助只受了轻伤，算是在他手底下捡回一条命。”
顾廷宗听到这才开口道：“所以那孩子一开始才会那么冷静。刚满14岁，年纪还小、撞了人、又不致死，只要一口咬定是个意外……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泥鳅只替他缴了五万，然后将余下的钱卷走了。”
“是。”老李接话道，“我已经叫人盯着泥鳅的堂口，只要他一出现，就立马通报警方。”
没想顾廷宗却摇头道，“他既然拿了钱，就不会回堂口，也不可能待在这里，你让人调一下天眼，查一下出入记录，特别是火车站，这些人流多，容易混的地方。”
“好。”老李重重点头道，“那我让人抄些家伙过去埋点，一抓到就打爆他……”都不待老李说完，就听顾廷宗截话道：“不说这些了，卿卿年纪小，别吓坏他……”
吓坏他？
老李：“……”顾总，你是不是对夫人的“胆小”有误解？
明卿：“……”其实，他真的没那么弱。
老李跟明卿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一个小幅度不受控地抽着嘴角，一个端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意，劝慰安抚。
最后老李也只能滴着汗道：“是、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先下去，安排一下。”
…………
这事在明卿脑里转了许久，临睡前，他抱着顾廷宗问道：“如果查到是……”明卿想了想还是把顾青然三个字隐了过去，“风三爷手底下的人干的，你会怎么做？”
“夫人想说青然吧？”顾廷宗扣着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默了许久才道，“……这事也只能查到这了，其它的，就看老爷子想怎么处理了。”
顾廷宗语气中的丝丝无奈，让明卿心里一紧。
他不禁忿忿不平心里暗道，他家顾先生为了这个项目熬夜通宵，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可懈怠，因为他手底下有数万个家庭、十几万张嘴要养活，而有的人呢，却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视别人的努力为无物，任性妄为地搞破坏！
甚至差点搭上许特助的命。
这种人，就必须得想办法治了他！！！
————
那泥鳅果然如顾廷宗所料，在城中躲了几天，觉着事情没查到他头上，便借了身份证去了火车站，没想还是被老李的人发现，当即联系警察，在进站前将他扣下。
被发现时，泥鳅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和三百现金，盘问之下才开口承认，他拿了那笔款子，去还赌债了。他说当初也没想着拿，可人一上赌桌，加上身边有袋钱，又哪里管得住手。
也就一夜间，他就把那钱给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事后醒过神，他方觉着后怕，接着连回堂口收拾东西的勇气都没有，怕这一回去，就得被压到风三爷面前，给正法了。
只能藏在郊外烂尾楼里，那片烂尾楼跟王家明的住处离得很近，那晚抓王家明时动静有些大，他更觉风声不对，就又藏了几天。
泥鳅就交代了这些，余下的，也就什么都不肯说。
就在办案人员把泥鳅老巢翻了个遍，寻找无果时，那孩子却主动开口要求，想跟许特助的家属见个面，他想跟他当面道个歉。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办案人员已经知道这孩子心智早熟，不可当一般小孩看待，便给许特助打了电话。许特助这边将情况转告给老李，老李则代表家属，在局里登了记跟那孩子见了一面。
那孩子瘦瘦黑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但那双眼珠子却亮得惊人。老李一见到他，心里不觉有些可惜，但这次他们立场不同，地方也不合适，便做在那孩子对面，沉着脸看他。
老李是在厮杀中过来的人，旁人只需老李一个抬眼，便觉杀意四溢，眼刀凌厉，吓得不敢动弹……可这孩子依旧沉得住气，老李不禁有些欣赏，收敛气息沉声道：“听说你想跟我们道歉。”
那孩子“嗯”了一声，眼神中确也泛着歉意，但他的嘴角依旧直抿，显得冷硬与不甘。他手撑着桌面，尽量让自己坐直坐高，平视老李道：“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我希望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跟警方说了。我们现在更想知道，这件事背后有谁？”老李见那孩子眼神一转，便知道这孩子说着跟他们道歉，其实心里还有自己的一套，便劝诱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私下跟我说。”
那孩子没有丝毫怯意，他好似下定决心般，双手握拳直视老李道：“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老李见他如此，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这话一出，那孩子却沉默了。过了片会，只听他颤声道：“我奶奶，昨夜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到这，那孩子便停住了，再次抬眼看老李时，眼尾已经泛红，抑制不住情绪。
老李看着情况，心里已经有些明了，引导道：“我帮你，你能提供什么给我？”
“……我有录音，跟泥鳅的录音。我当时也想过，如果我进来的话，他不履行承诺怎么办，便偷偷录了音，想要要挟他……”
“可是没想到他反得这么快。”
那孩子不甘的点点头，“是。”
老李耸肩道：“可你手里头的录音，现在对我没用，泥鳅招了。”
“他招了？”那孩子很是惊讶，但很快他又道，“不，他不可能全招了。那个人他得罪不起。”
老李心里一动，凝神看他，“那你就敢得罪？”
“我现在没什么不敢的。”他顿了一下，又道，“可我知道你敢。”
老李觉得有趣，“为什么这么觉得，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我跟泥鳅混过一段时间，也知道三爷这个人。”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可以。”那孩子抿着唇，眼神有着常人没有的光亮及锐利，“当时泥鳅跟我说的时候，是要求将车撞翻、而且不能死人，怕有麻烦。他不刻意强调，我不会多想。可他强调了，而且两次，我当时就在想，这车里面的人肯定来头很大，让三爷也有些忌惮。所以我觉得你肯定敢。”
老李已经不能将他当成小孩看待，话语中不觉流露出对平辈朋友的相惜，“你的录音里有指认风三爷的信息。”
那孩子“嗯”了一声，“这交易你做不做？”
老李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你想我怎么帮你？”
那孩子脸色一白，嘴唇也跟着轻颤，“……帮我奶奶办理后事，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老李一怔，他以为这孩子是想让他救他奶奶，给他奶奶出医药费。没想竟是要他帮忙料理后事，“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奶奶出钱治病……”
“她已经不行了，我知道的……只是我想着还可以救救……”那孩子吸了吸鼻子，对着老李道：“她知道我用这种方式给她看病，她会不理我的。”说着那孩子已经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泪。
老李没出声，等他情绪平缓了才道：“那录音你放在哪？”
那孩子压低声音道：“在鱼珠站，A出口储物柜内，密码是0906。”
老李点了点头，起身站定道：“你就这样告诉我，不怕我跟泥鳅一样？”
那孩子低头抠着掌心，无力道：“我没得选。”
老李看了他一会，抬手摸摸他的头，叫了他的名字，“程俊。”
“……”
“你出来后，就跟着我吧。”
“……”
“你奶奶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别再上错道了，人一旦走偏了，就很难回头。”说罢，老李便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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