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欢你》且喜当行

4、第 4 章

　　蔚蓝一脸哀怨地被瞿成钰推进化妆间。
　　瞿成钰刚工作那会儿，自己在外租了房，蔚蓝有空就会去陪她。有天节假日，蔚蓝本来是早起陪瞿成钰去卖场买菜，结果到最后，菜没买几根，居然在专柜买了几管口红回来。
　　她现在的心情便是如此。
　　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万万想不到到最终竟然成了买口红。
　　过来装作小透明探班，玩玩想不到到最终竟然成了小群演。
　　而且，还是跟自己偶像搭戏。

　　蔚蓝手脚冰凉，坐在化妆台前浑身都在轻微抖动。负责跟她上妆的化妆师小姐姐忍不住笑：“不用那么紧张，景老师不会吃人的。”
　　坐在一旁正盯着手机发消息的瞿成钰听见，立马从后面伸出头：“怎么了？”
　　化妆师笑着摇了摇头，说给她上唇妆的时候都觉得她抖得厉害。瞿成钰嘴角一弯，附和道，是啊，这万一有吻戏，嘴唇一直抖可怎么办。
　　蔚蓝瞪她，拉着化妆小姐姐的手问道：“不是说只拍背影吗？为什么还要化脸妆。”
　　“以防万一会拍到侧脸，所以我还是会给你上跟程萦老师同样的妆，”化妆师突然转了转眼睛，问道：“难不成你想要素颜跟景老师搭戏啊？”
　　“你这底子确实不错，不过要是我的话，就会想再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毕竟面对偶像谁不想以最好的面貌示人呢……”
　　行吧，化就化吧……
　　蔚蓝放弃挣扎。
　　不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

　　到了片场，蔚蓝一眼就看见靠在椅子上小憩的景禾。他换了件墨绿色的长袍，长发也被束起，服化一改，整个人的气场都凌厉了许多。
　　导演朝她招招手，一旁的景禾也醒了，跟着看过来。
　　蔚蓝立刻提了裙子，快几步赶过去。
　　其实蔚蓝是个背替，她也听瞿成钰说了，只拍景禾的近景，她基本不需要有什么发挥，但景禾还是坚持让蔚蓝也跟着，听导演讲一遍戏。
　　剧情挺狗血的。坠崖的女主角是假死，只是为了报复男主让其痛苦。若干年后两人见面，男主知道了真相，与女主对峙。
　　蔚蓝看着剧本，嘴角扯了扯，这台词怎么……
　　“有什么问题么？”景禾突然出声。
　　蔚蓝听见他的声音，抬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看了周围一圈，意识到景禾真的是在问自己，于是连忙摆手：“没、没有，我完全没问题。”
　　“好！那我们开拍！”导演大手一挥。
　　前面的部分都很顺利，景禾对着前来的祝贺的客人喜笑相迎，转而来到他与女主对峙的场面。
　　蔚蓝要做的只需要在那里，景禾站定，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上一场还带着笑意的眼神，此刻冰冷无情。

　　“我本无意，是你一再执意闯入我的人生，我可曾强迫？”他迈前一步，蔚蓝心里一紧。
　　“我说我这人，前半生罪孽沉沉，不值得，可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他又迈前一步。
　　“你说你不介意，前尘种种，随风而去，你在意的是从今往后，我信了，然后呢？”最后一步，他站在蔚蓝身前。
　　然后、然后，蔚蓝抬眼看他。
　　景禾垂下眼眸，掩去浓稠的失望情绪，一声叹：“然后，你逃了。”

　　像是被戳中某些心思，往事与现实重合，蔚蓝不禁后退一步。
　　瞿成钰坐在监视器旁，心跟着一跳，眼神朝导演那里飘。原本的动作设计里是不需要女主角任何举动的，但蔚蓝这一动，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镜头外。
　　全场静默，都等着导演下一步指示。导演没喊停，倒是景禾救了场。
　　他一把握住蔚蓝的手腕，朝自己一拉，她的身影又回到了镜头里，景禾问：“怎么，你还想逃？”
　　“cut！好，就这条！”导演拿起对讲机喊。

　　蔚蓝还怔愣在原地，倒是景禾适时松开蔚蓝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说了句“抱歉”。
　　她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抬眼看他。
　　景禾已然收起周身凌厉的气场，重新变回电梯里遇到的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任由着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整理衣服。
　　她的戏份已经结束，瞿成钰走了过来，拉着蔚蓝出了场景外，她这才松一口气。
　　瞿成钰握着她的手，双手搓着给她生热：“怎么这么凉？赶快去换衣服。”
　　蔚蓝有点后怕，问她：“刚，没演砸吧？”
　　“差点儿，”瞿成钰安抚道：“不过幸好景禾给你拉回来了，导演也没叫重拍，应该是过关了。”
　　“那就好。”蔚蓝拍拍心口，头都不敢回，拉着瞿成钰就走：“那你陪我，陪我先去换衣服吧，我换完就撤了。”
　　“不继续看了？”瞿成钰问。
　　“不了不了，放过我吧，刚才那几句台词真的吓到我了。”蔚蓝一脸苦大仇深。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被导演的助理追上了：“瞿姐，今天收工早，导演说等会儿晚上一起去吃个饭，让你把这个妹妹也叫上哈！”
　　瞿成钰敲那助理小孩的头：“什么姐姐妹妹，我俩一样大，凭啥我是你姐姐，她就成妹妹了，我有那么老吗？”
　　导演助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抱着脑袋跑开了，只留蔚蓝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她。
　　“你们导演真的好热情哦……我要是走掉了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瞿成钰掰着手指头说道：“我掐指一算，你命中逃不过此劫，你就从了吧！”
　　蔚蓝垂头丧气地往外走，瞿成钰安慰她：“你看他不是没认出来你吗，就当是个陌生人，啊不对，就我的闺蜜，这样不就挺好的嘛，你现在是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不对！”
　　“再说了，哪个粉丝追求明星不那个样子，只不过你就比别人疯狂了那么一点点了而已嘛，没啥大不了的，都多久的事了，景禾那么多粉丝，早就忘了。”
　　“我以前那样，真是挺傻的。”蔚蓝扶额。
　　瞿成钰看着手机，处理着邮件，刷了几下回答道：“哪个粉丝没占有欲，都希望各个变成自己老公，你吧也就那样，更疯狂的我这几年见多了。”
　　“诶，”瞿成钰瞄她一眼：“我说，那个时候你俩有没有……”
　　“没有！”蔚蓝截断她的话。
　　“我都还没问呢！”瞿成钰又继续回复信息。
　　蔚蓝说：“什么都没有，就是我单方面，反而给他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
　　“哎呀，行了你，”瞿成钰这回彻底收好手机，双手搭着她的肩推着她往前走：“很多事情都过去了，他现在不也好好的嘛，你呀，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心理负担太重，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不想了好吗？”

　　蔚蓝也没有再回片场，乖乖坐在化妆间等剧组收工。
　　等到了傍晚，拍摄终于结束，一行人便开了几辆车，直奔当地最有名的餐厅。
　　几人落座，景禾因为卸妆会晚到，所以大家也就边聊天边等。
　　蔚蓝也听不懂他们的聊天，自己端着杯白水，小口喝着，时不时瞅瞅门口。对于景禾的到来又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编剧眼尖看到了，突然开口问了句：“蔚蓝小姐姐，你几时喜欢景老师的？”
　　本来旁边的几人聊着天，听到编剧这么问，也不由自主停下来了，等着蔚蓝开口。
　　蔚蓝一脸为难，企图扯个谎：“我……我不追星的……”
　　编剧捂着嘴笑：“行啦！小姐姐你就别掩饰了，景老师现在也不在，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制片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把你带过来探班吧哈哈！”
　　瞿成钰一听，立刻抬起手来自证清白：“诶，这话你可错了，我让我家蓝蓝来，可不就是来看我的么？”
　　导演在一边安慰：“你别理她，编剧就是眼红了，上部剧写了个本子跟组，明明人男主是她粉了几十年的偶像，非要装作专业表现得波澜不惊，结果最后硬是连张合影都没要到。”
　　“不带这么拆台的！”编剧气得把头发揉成个狮子：“导演你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怎么你还想来点儿孜然吗？”导演学着她的语气回复，逗得餐桌上大家笑成一团。
　　蔚蓝跟着笑，心里正感叹他们剧组的关系真融洽，突然就感觉自己的椅背被按住了，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事这么好笑？”

　　蔚蓝脊背都僵住了，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景禾在自己身旁坐下。她快速扫了一圈才发现，原来就自己身旁空了个位子。
　　怎么跟中午一模一样？
　　跟他随行的还有一个女助理，圆圆的脸，小巧伶仃的，手上还抱着一件男士外套，一看就是景禾的。
　　瞿成钰招呼着服务员加个凳子，安排在景禾旁边。
　　等着大家都落座了，黄导这才笑着回复：“我们正讨论这些小孩追星的事呢，这不，编剧正抓狂吗？”
　　编剧顶着一张苦瓜脸抱怨：“得了，本来想说专业些让大家都不知道，结果现在全知道了，这要传到我偶像那里，我可怎么活哦！”
　　导演抱着双臂笑，问道：“我们编剧可是因为她偶像入的行，阿禾，你要是有我们编剧这么个粉丝，到时候一比一给你量身打造个角色，多好！”
　　“可别折煞我了，景老师想要剧本，那编剧们排队不得从北京排到海南去了？”编剧立马摆手。
　　蔚蓝认真想了想，还真是。她记得以前景禾的工作室po出一张他看剧本时的工作照，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剧本。身前的大办公桌上，堆满了三分之二的剧本，身后的三个大书架，全都是贴满各色便利贴的A4厚摞纸，就连大窗的飘台上都放了几盒剧本。这么一想，可不就是等消息的编剧一大堆吗？
　　蔚蓝闻着景禾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突然觉得有些自豪，自己粉的偶像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包间的房门被打开，服务员们端着菜鱼贯而入。编剧边拆着餐盘外的塑料袋，边问道：“景老师，你有知道哪个编剧是你家粉丝吗？”
　　蔚蓝用余光瞧他，景禾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下，摇头说道：“没什么印象，估计是没有吧。”
　　编剧一脸意兴阑珊：“也是，要是是你家粉丝，你肯定会印象深刻的，要是能被自己偶像记住，那真的是……光耀门楣了！”
　　瞿成钰桌子下踢了踢蔚蓝，蔚蓝侧过脸瞪她。
　　“不过……”景禾拆着一包湿巾，抽出一张净手，那本就白皙修长的手在头顶白灯的照耀下就像是一件被精雕的玉器一样。他慢悠悠仔细地擦完手，说道：“印象深刻的，确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