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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蛰伏不出 ...

  •   “生儿啊——”苏母手里提着一件长披,正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呼唤。

      “生儿回来没有?”苏母抖着长披,在苏府门前绕来绕去,口中念念有词,又将长披盖在苏遥生背后。

      苏遥生此时坐在一条长凳上,红着面皮,有些无可奈何。直到娘亲踢了踢她的脚,苏遥生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声:“回来了。”

      正是尴尬,却万万没想到,长宁又折了回来。她温润含笑,负手望着苏母仍是长一声断一声的唤着遥生。

      立在一旁的苏令卿见了,忙快步迎上前去行礼,“献平君。”

      “这是做何?”长宁目光望去,见苏遥生面上绯红,坐在长凳上似乎正煎熬。

      “生儿今晚被吓到了,她娘在叫魂儿,这样不会惊病了。”苏令卿一板一眼的解释。

      那边似乎停了下来,长宁回过头,见庭前的女眷跪了一地。

      长宁赶忙走上前,扶起苏母。“今夜是长宁的马惊了遥生,长宁托医官开了两帖压惊药,不想打搅了伯母。”

      这一客套便又是叨扰了许久,苏遥生觉得今日已经很倦了,没开口,她只是立在一旁,静静的望着长宁与娘亲家长里短。直至娘亲接过药包,收揽了长凳,拉了众人回屋。长宁立在月下,又是一阵尴尬。

      苏遥生觉得长宁憋闷,可能要等上许久才会开口,便坐在府前的台阶上,望着皎洁月色下那道惴惴不安的长影。

      长宁看过遥生好多眼,又红着脸撇开视线,憋了好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干脆打了退堂鼓道:“遥生早些歇息。”

      眼看那人又要落荒而逃,苏遥生想起长宁害怕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过来坐下。”遥生拍了拍身旁的石阶。

      长宁好一阵挣扎,才憋闷着在遥生身旁坐下,大气也不敢出,手放在膝盖之上,目不斜视,像极了石头雕像。

      “今日可伤着?”遥生问。

      “没有。”长宁仍是木讷讷的模样。

      两人就这般又无言坐了许久,可长宁开心,遥生是不是没那么讨厌自己了?哪怕仅仅是呆坐着,她好像没再抗拒。

      就在长宁思虑千回百转之时,遥生起了身,夜深了,只怕自己不开口,长宁会这般坐上一整夜。遥生扯下肩头的披风,那件披风是长宁的,长宁借给她,她却忘了还。

      轻轻叹息一声,遥生绕到长宁身前,将披风盖在长宁的肩头,还细致的挽好了系带。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询了声:“长宁归了么?”

      脸上烧的殷红,长宁做梦也没想到遥生会这样待她。唯唯诺诺低下头,应道:“归了。”

      心头乱糟糟不止,看着长宁软软地缩作一团,苏遥生不自然的退开。这样的氛围里,说什么都别扭,苏遥生干脆不声不响回了苏府,合上沉重的大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阵吱呀作响。长宁未走,仍是在梦里久久不能回神,便在苏府的门前一直坐到了皓月高升。

      “主儿,咱也该回了。”安常侍看着夜色渐浓,还是出声打断长宁的傻笑。

      “安常侍…”

      “诶,主儿。”

      “你说,遥生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了?”长宁的声音听着软糯,有别于今晚在席间的沉闷,这才应当是神采奕奕的献平君。

      为难那安常侍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些年安常侍一直都服侍在公主身侧,竟也不知该要如何作答。长宁公主,病了,生了磨镜的心思,却不是一两天才有的一时兴起。世人都不知献平君的心思,唯有安常侍明白。

      这两年在外,长宁公主几乎纳尽北境珍宝,可最好的一份,全数进了苏家,七公主她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

      “你说,遥生会不会喜欢这个?”

      所以,当今晚公主又生出一丝窃喜时,安常侍答不出来。他是个奴才,做奴才的最善察言观色。如果说公主的喜欢有多强烈,那苏遥生的抗拒就有多分明。所以安常侍答不上,他不知道是该宽慰公主,还是该点醒公主。

      长宁似是一朝梦醒,也明白安常侍的所思所想,无可奈何,沉沉叹息一声。

      一门之隔,静默贴在门后的苏遥生愁肠百转,深深敛着眉头,她的心混乱到了极点。那个人真的是狂妄自负,心思毒辣的长宁公主吗?

      当献平君回到长宁府时,天已经很晚了。看似悠闲的长宁遣散了家奴,独自沐浴洗漱。之后回了寝宫吹灯歇息,一切看似平常,唯有长宁知道,这府上只怕没有明面上那样平静。

      皇上新赐的宅邸,奢华庄重,听安常侍说,规格甚至比一些皇子亲王的宅邸还要高。只是进进出出的熟人少了许多。诺大的宅邸,家臣自然不少,这些下人多是作为贺礼赠与府上。下午回来更衣时,长宁看过名册,甚是热闹,各家都不曾落下,只怕这长宁府里,献平君打个喷嚏,隔天都会满城皆知,想到这里,长宁不禁无奈苦笑。

      ……

      这之后一连数周,长宁都嫌少出门,也不曾走动,更没什么人上门拜访。她本就是个庶出的公主,早早便没了那个身份卑贱,无依无靠的娘亲。所以,如今的献平君,没有娘亲挂念,没有权势辅佐,除了皇上之外,可以说长宁没有半点依附,这也恰恰造就了献平君的完美身份。

      皇上顾虑颇多,他谁人都不肯信,却唯独对这位七公主甚少防备压制,只因为长宁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被压制的了。

      百无聊赖,长宁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练字,她的字断断续续练了两年依旧不见起色,就连侍奉在一旁的安常侍看了,也忍不住暗暗摇头。

      “很丑?”

      “奴——给主儿沏壶茶去。”安常侍明明才端着茶水进门,这便又逃了出去。

      揉了揉眉心,长宁绝望的想自己可能没救了。干脆弃了笔,又去院子里晒太阳。庭院之外,有一名小丫鬟提着笤帚打扫,见献平君出来了,那少女忙福身行礼。长宁含笑点点头,自顾自坐在花园里发呆。

      仍然是闲到无所事事的一天,直到晚上吹了灯,长宁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榻就寝。而是悄然打开衣柜,在摆放坠玉的抽屉里摸索一阵,只听得“咔哒”一声,衣柜之下出现了一条暗道。

      长宁钻入衣柜,合门而入,吹亮火折点燃了镶嵌在壁上的烛台。大约行了百步有余,眼前出现一道石壁,再次摸寻到机关触发,石门大开,一间石室豁然开朗。

      “公主。”此时石室里已有三人奉候,长宁点了点头,转身合上石门。

      “如何,皇上那边可有查?”长宁的面庞在烛光之下晦明晦暗。

      “查了,早些时候辅郎将来军营钦点了人马,咱们的人都被录了名册,之前还在大皇子麾下,只不过…”面前的男子,长得再普通不过,几乎毫无特征可言,放在人群里,只怕过一眼都想不起这人的长相。

      “只不过?”长宁皱了眉头。

      “皇上把大家都给打散了。”那男子答道。“好好的一支军队,被皇上拆的四分五裂,有些做了常差,有些被分送去各府杂役,有些随了驻军,还有几人被调去了禁军,只怕待要用时难成气候。”那男子似是惋惜不已,又苦思冥想了一阵,“莫不是皇上看出了端倪?”

      长宁却笑了,“就该是这般。”

      皇上明白,这次献平君带回来的是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长宁是放手了,可这支军队落在谁的手里,皇上都不能安心。先不说皇上会不会因此而责难大皇子。眼下,长宁的这支军队,轻而易举便潜伏进了皇宫的各个角落,长宁不再是瞎子,她步步算的精准。

      “这些日,大皇子和太子频繁被皇上召见,每次出来都是面色极差。臣料想,不日那两人可能将有一场对峙爆发。”那男子抬眼看看了长宁。

      “甚好。”长宁精神一振,“大皇子和太子一向不合,这次矛盾爆发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去看看太子身边可有缺口?太子可利用。”

      两年了,长宁错过了许多,再见到遥生,长宁也变了许多。原来不欲争的,现在她也要尝试看看,她给了苏遥生两年时间去选择,两年足够长,余下的时间,她不会再等,遥生无法选择的,长宁来替她选择。

      “公主。”此时立在一旁不曾开口的男子,提携了一句。

      “嗯?”长宁恢复了面上的平静,抬眼望了过去。

      “如何,府中究竟有多少眼线?”长宁望向另一人。

      “都有,臣不敢保证都查得清楚,也可能有一些暗桩未被发现。”另一人瞧衣着像是家丁打扮,高高瘦瘦。

      “皇上的人可有?”

      “有。”

      “遥生的人呢?”

      “也有。”

      长宁的眸子暗了下去,“遥生的人有几个?”

      “目前挖出来的就只一人,是个小丫鬟。”那家丁答道。

      “把那人调到我身侧。”这位公主的心思谁都猜不透,可明明知道是奸细,竟还要留在身侧。

      “这…公主这样不妥吧?”那男子似乎为难。

      “有何不妥?”

      “苏家小姐与六皇子牵扯颇深,若是不如意的,争个鱼死网破,那公主岂不危险?”

      “无妨,遥生,不会伤我。”一想到那晚遥生关心自己的柔软模样,长宁就忍不住痴笑,说不定遥生真的不恨我了,长宁红着脸,笑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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